gu903();邢筝吓了一跳,原是那女子蓦然双膝跪下,朝她以头抢地。
邢筝:“咋了这是?”
对方扯下面罩,露出一张邢筝无比熟悉的秀颜:“只要殿下一句吩咐,雪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邢筝:艹……
此一夜,主仆二人把话说开,邢筝才知其中缘由。
从头到尾把事件过程重新梳理一遍,她脸一沉,分分钟想杀人。
扶住额头,心底的怒气蹭蹭蹭地往上涨,邢筝抖起腿来。她气什么,她说不清,只觉得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难解心头之恨。
孩子可怜是没错,但该有的教育不能少。
同雪云详谈一番,得到不少重要信息,邢筝完成了心理障碍的突破,换上一张淡定的神情入馆。
彼时,何原卿正趴在板床上,伤痕累累的身子被裹了一圈又一圈。
此番治疗耗费了不少名贵药材,价格感人。
邢筝从何原卿身上解下一翠玉色腰牌:“我去取钱。”
何原卿点点头,并未想太多。
拿着这个腰牌,邢筝当即前往虞城最近的“提得来”商号。
把腰牌往桌上一丢,她说出一句雪云给的暗号:“清公子派我来摘些山茶花给飞鸢做鸟巢。”
这暗号真该死的长。
说罢,她朝掌柜的比了一个数,澹然莞尔:“公子速要。”
约莫过了两刻钟,邢筝拖着大把大把的钱走出“提得来”,将其统统塞入系统背包。
随后,她将准备好的字条塞入一个小荷包。
何原卿痛得昏厥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深夜。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间,望见邢筝哼着小曲儿来回走动,心情极好的样子。
活动活动臂膀,他艰难坐起来,望见她春风般的笑颜。
她往他怀里塞入一个小荷包:“你醒了?呐,这是你的翠玉,多余的钱我都放到里面了。”
何原卿点头收下,放入怀中。
邢筝嘻嘻一笑:“你不打开看看么?”
他摇摇头:“殿下岂会骗我?”
听罢,邢筝的唇角上扬地越发厉害,笑意直达眼底:“来,把药喝下,我们火速回营。”
她一句“我们”,何原卿以为在做梦。
递来一碗温热的汤药,邢筝又殷勤地把鞋给他:“大夫虽已将你体内的毒逼出,却未根除,回营后,你要多注意休息。”
从她手里接下碗,将苦涩的中药一饮而尽,何原卿蹙眉,苦得心颤。
邢筝:“张嘴。”
何原卿一愣,乖乖张嘴,倏被她塞了一块蜜饯。
“……”
一口甜腻。
她朝他伸出手,笑若灿阳:“走吧,一起回营。”
二人骑马出城,走走停停。
邢筝一路上把何原卿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恍惚不已,受宠若惊。
“宁国来扰,夏国绝不会视而不见。”何原卿与她并排而行,凝视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来之前,已修书原颂,援兵此时许已到达新城。”
“大可不必如此,”她面色如常,并无欣喜,也并无厌恶,“不过,有夏国军队的助力,自有更大胜算。”
空气寻常,气氛却有些冷。
何原卿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但人总是贪心。
他拉紧缰绳,同她齐头并进。
何原卿:“殿下不解约了?”
邢筝:“不了,你我两国因此缔结秦晋之好,多好的事。”
此句话中有话,但何原卿一时琢磨不出暗中意味,他的目光全全被身侧之人吸引住。
他从未如此光明正大,与她肩并肩地打量她。
清透的阳光下,她的面容明艳若春日繁花中,大红色的那朵,扎眼又张扬。她并非那些小鸟依人的小姐娇滴滴的,反倒肆意潇洒,自由散漫。
像他的飞鸢。
这晃人的温暖中,他却本能地嗅到一股冷意。
“殿下不解约,可是另有打算?”
“你怀疑我?”邢筝看向他,眼底的意味不明,“伯晏,你信不过我?也是,早年,你也从未信任过我,我如今也不信你,我们算是扯平了。”
“我并非那个意思……”他梗了梗,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早年,你也从未信任过我。
他忽怔了怔,行进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再抬头时,邢筝已先他走出好几米。
她拉紧缰绳,回头等他:“怎么了?不走吗。”
“走。”
何原卿心里像被抠了个洞,周围的一些墙体稀稀拉拉跟着碎了几块,“走……”
这条路不长,短短八天,他们便能回到新城。
二人到达军营时,正值宁长贤大军压境突袭。
换上铠甲,来不及和旺仔周风打招呼,邢筝忙不迭爬上城墙,接过弓箭参战。
一箭一个小将。
将军交战,遍地杀伐。
对面领军者,为一年未见的陈将军。
他今日全副武装,于自身周围竖起铜墙铁壁,坚壁不出,连小蝇也难飞入。
大军马蹄掀起的尘山盖过天边的晨阳,天地也为之变色。天边的山峦,也在震天的鼓声中摇撼。
一脚翘在城墙上,邢筝继续拉弓搭箭。
箭尖在人群中寻找目标,忽瞄到一银色的小点。
邢筝:???
何原卿未在帐内休息,反而身披铠甲,携枪率领夏国援军增援。
孤立的宁国军队霎时被两方夹击。
“陛下小心!”周风猝然大喊一声。
邢筝抬头,望见一个从天而降的玄衣憨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宁长贤长驱直入,盯着邢筝打。邢筝举枪回击,金器强力相撞造成的冲击力将周围旗帜纷纷吹飞。
宁长贤阴翳道:“呵,你二人真是命大。”
邢筝不理会他:“这么盼我死,巧了,我也盼你死。”
城下战况由何原卿把持,邢筝自放心。
她一脚踹向宁长贤,在空中翻了个身,直直落在身后的烽火台顶上立定。
宁长贤一跃而上,站在对面。
猎猎大风吹过二人的长发,空气中弥漫着电光火石的硝烟气味。
叮——
系统久违地弹出一个全是马赛克的对话框。
【接受任务:决战新城。】
完成这个任务,她能光荣升到90级。
邢筝的额头沁出冷汗,领口些微湿润。
深吸口气,枪头一横,她从未有过的正经:“此一役,以江山社稷为赌注,你敢么。”
宁长贤:“敢!”
宁国皇帝与大梁皇帝打起来了。
新城城墙上的士兵纷纷退开,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上好兵器发出的鸣叫响彻城墙内外,刺得人耳朵生疼。
枪尖划过城墙砖扬起一痕花火,宁长贤的内力为他又加了一股冲力,一击击目标均向邢筝的要害刺去。
他手段阴狠,邢筝也不同他讲究什么仁义礼智信,枪枪击向他曾被她一箭射穿的左肩。
“宁长贤,去死吧!”邢筝从没这么想杀一个人,也没见过宁长贤这般活得如此不耐烦的。
越打反而越兴奋,宁长贤一□□穿邢筝的铠甲,将她的外甲挑落。
邢筝一个后退,干脆弃甲:去你娘的堂堂正正。
她手腕流转间,忽一抖袖。
五根无痕旋转着裂气而去。
宁长贤自知躲不过,转动枪身抵挡。
只这抽手的一瞬,邢筝向上跃起,借着重力,势如破竹。
一时间,二人竟难分高下,斗了近两刻。
枪尖光影在城墙上闪烁,如蝼蚁般黑压压的众士兵中,一银色白点一跃上墙,飞檐走壁,加入城墙上的战局。
人手握武器时,都有所顾虑,最怕遇到的,就是宁长贤这种心无旁骛一心将你置于死地的对手。
邢筝抓着枪的手腕抖得厉害,被一枪弹开,单膝跪地,手臂的疼痛撕裂她般传入心尖。
她不适合长时间作战,只能速战速决。
但宁长贤如今显然不是一个能速战速决的对手。
她跪在一边,喘着气,冷汗湿透了衣襟。
何原卿自知她几斤几两,无缝交接,同宁长贤交战起来。
此一幕,恰似十年前,她作为飞鸢旁观何原卿与宁长贤的对决。
二人依然难分高下。
宁长贤挥枪间,露出破绽。何原卿给了邢筝一个眼神。
邢筝点点头,弃枪跃上烽火台,一个无痕投去。
宁长贤闪身一躲,竟躲过了,一扭头,发现那无痕实则直直刺向何原卿。
何原卿横枪一抵。
叮!
反弹后的无痕自上往下,深深刺入宁长贤的腿。
他倏一跪,枪尾猛力击退何原卿将其击退。
脖颈处,却传来一丝凉意。
锋利的枪刃划破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地。
阳光下,邢筝大汗淋漓,以身后百万人的战场为背景,竟有丽日喷薄的激昂之美和如日中天的壮阔之美。
她得意勾唇:“这一次,我真的出手了。”
话音未落,何原卿捂住腹部的手一顿,怔怔然,脑内思绪千千结。
俘虏了宁长贤,这一仗并未结束。
邢筝与何原卿骑马突入尸横遍野的城下,默契合作,生擒了陈将军。
宁国那头,十日内很快上了个新皇,特发信件来求和。
但没用,邢筝不想求和:求你大爷。
她率军北上,扫荡虞城,直逼江堰,势不可挡,如入无人之境。
半个月后,大军将江堰城团团围住,胜利的夕阳照耀在大梁的大军。
宁国的新帝朝邢筝恭敬下跪,说愿意依附邢筝。
邢筝不理会他,长驱直入,占领皇城。
宁国自此,全面战败。
“没有结束。”骑在马背上,邢筝就着夕阳,回头瞥了何原卿一眼,“多谢晏王殿下举兵相助。”
被不安笼罩了一路的何原卿沉默不语。
她继道:“大梁此次举兵,废了许多人力物力,也多谢晏王殿下助朕填补亏空。”
填补亏空?
邢筝见他茫然,指指胸口
原来,是这样。
何原卿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翠玉牌,不免笑出声。
他打开荷包,里面除了翠玉牌,还安安静静躺着一张借条。
国家战事与政治之间的“借”,哪里有“还”?
他敛目,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又了然。
“不知,陛下所说的,联姻,可还算数否?”
“算,”邢筝回过头,昂起姣好的下颚,“晏王倾力相助,两国自然要和平相处。联姻自是好事,但和晏王殿下无关。”
她满意得看着他渐渐攥紧的指节,还有逐渐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道:“依朕看,原颂弟弟不错,是朕喜欢的类型。”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的评论我都一一看了。对于虐男主这一点,怎么虐,虐他什么,可能从一开始我与小天使们的想法就发生了错位。
但无论怎么样,大家看到这里,已经是对我莫大的鼓励。
无论写到这里,你看得是否满意,我都很高兴,很感激。只要你点进来,就是对我的鼓励。
无论你发表的是什么样的评论,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关注,我很开心。
可能是我的笔力不够,无法把整个故事展现地完美,也可能是我的最初的伏笔与如今的走向两相背离,导致小天使们产生了分歧。
在这里深深鞠躬,表示道歉。
写作这条路我还有很长一段行程要走,学习与进步的时光中,有你们陪伴我真的很感谢。
大家说的,我都有认真看认真思考,但剧情走到这里,有些意见已经无法兑现,我觉得很对不起支持我的小天使。但是至少这篇文走到现在,还是我心中的那个模样。
无论如何,感谢各位的支持。(鞠躬)
如有修改,皆为捉虫
第47章你可喜欢他?
“殿下此言,可是真心?”
何原卿捏着缰绳的指节发白,手指生生在手心抠出红痕。
他如今,身上余毒未清,伤痕未愈,但都不如她一句话让他心痛。
她侧过头,无半分迟疑:“具是真心。”
心墙上的小洞裂口,忽咔嚓四散开来,整面墙哗啦啦地震般塌下来,碎了一地。
何原卿闭上眼,仿佛有一股极强的力冲上他的头顶,寒若冰锥,又生生刺下来。
旺仔本要上来汇报情况,他兴兴儿地冲上山顶,正准备说话,却听清妈妈一声祈求得唤:“邢筝!”
清妈妈浑身上下散发的煞气,把旺仔吓了一跳。
他咯噔停在原地,悄悄挪回去,生怕被人发现他来过:哎,筝爸爸和清妈妈又吵架了。
邢筝皱着眉头,掉转马头,与他对视:“我在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有什么话?
何原卿自嘲轻笑一声,闭上眼。
过往种种他如今悉数回忆,他做过的,她也要偏偏在他身上做一遍。
就这?
见他无话要说,邢筝默默与他擦身而过:“无话便撤吧。”
一只手忽拉住她的缰绳,猛力停住她的马。
她差点人仰马翻,又被他心急地稳住。
她觉得挺好笑的:“何原卿,你这是作甚,一言不合就谋杀?”
“……”他注视她,红得吓人的眸子里,具是她板着脸的模样。
这一路走到今日,什么山崩地裂他都挺过来了,什么艰难险阻,他踩着荆棘独自躺过。
但他如今,多想身边有她。
哪怕她对他冷漠如冰,哪怕她亲手杀了他,他毫无怨言。
可她若想另觅新欢……
他不敢想。
不能接受。
她是在气他,定是的。
“你怎么对我都好……”一滴泪水晶般自他的脸颊滑下,晃得邢筝眼疼,“莫要拿此事同我开玩笑……好么……”
“具是我的错,”他断断续续,无助地望着她,“是我当初欺瞒了你,也是我,从未考虑过信任你,更是我,携走你多年心血……我……”
邢筝再也听不下去,她扯住他的手,他却怎么也不肯放:“何原卿,放手。”
“阿筝……我悔了……我实是悔了……”
他的眼神,再没有深沉的算计与阴暗,只有无尽的悔恨。
攥住缰绳正如攥住她,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松开。
邢筝深吸一口气,放下拽住他的手。
他阖上浅色的眸子,清面蒙上一层水光:“我何原卿,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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