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需她多待一刻,他便克制不住想回握她……小肉包子的手真是又柔又纤细……
他转过头,望见小肉包子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眺望天边的夕阳,嘴角止不住得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清风拂来,吹过她面上纷飞的发丝。火红的晚霞倒影着她的脸,一时竟不知是晚霞和她,谁更艳丽。
邢筝心情极好。
赵恙与随行军队一起回到周家,同对方道别后,邢筝的马车北上,进入皇宫。
回到贤宁宫,天已然黑了,贤妃命她明日再去拜见。
她回到早就盈满淡淡沉香的卧室,一个大字躺到床上,再不想起来。
“殿下,用膳么?”一面生的宫女端来一盆清水放到床边,由子清接手,将方巾浸湿,拧干。
“嗯?”邢筝坐起来接过方巾,边擦手边环顾四周,“雪云呢?”
子清淡定回她:“殿下,雪云因家中有要事,已被贤妃娘娘准许,放出宫外了。”
邢筝:什么玩意儿?雪云回老家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邢筝一梗,但她虽然心里面很不舍,可人都走了,人家家里有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许是嫁人去了?
只是这也太突然了,让人没点心理准备,满打满算,她方出门两个多月,怎么跟在她身边五年的人说走就走了。
越想邢筝越生气:好歹留个书信吧,真不够意思。
翌日一早,邢筝率先拜见了贤妃,向她禀报一通边疆的战况。贤妃一如既往,只简单过问一遍,随后甩了个令牌给她。
贤妃母家姓薛,虽然当年和皇后solo惨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依然是朝中不可缺失的将门。
贤妃这傲娇得一甩,把整个薛家的命运都交给了她。
邢筝郑重捡起来,打心底里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她又去见了渣爹。
天云殿的药香,越发浓烈,呛得人呼吸都艰难。
邢筝在天云殿外等候传召时,眼见方公公端着一个白玉盘,盘子里放满了“麦丽素”一样的丹药。
直觉告诉她,渣爹没几天好日子了。
在邢筝看来,丹药就是把营养物质全部烧没了以后留下的渣滓,越吃身体越不好。但她知道她的谏言没有分量,这一切都是渣爹的造化。
思及此,她蹙眉心道:不知道渣爹挂了以后在奈何桥看见叶秋棠,能不能记起人家的名字哦。别到时候在奈何桥上还:“哟,好巧,邢筝的亲娘,你还没投胎啊。”
她要是叶秋棠,一定一脚给他踹进“畜生门”。
邢筝禀报议和之事时,渣爹很明显的在神游,听都听不进去了。他只挥挥手,告诉邢筝这类事务如今是大皇子邢策在管,赶她去找大皇兄。
邢筝这才朝凤仪宫去。
她不想见大皇兄,奈何大皇兄要见她。
一见面,她就听邢策逼逼叨了将近半个时辰,几乎都在说邢简这两个月干了啥蠢事。
短短两个月,二人战绩显赫,朝堂众人已站好队,局势基本已经定型。
而行策之所以如此放心邢筝,是料到她不过有贤妃一党罢了,这波势力早就日薄西山不足为惧,叶家更是分崩离析。
就算当初叶将军健在,如今算起来也已年近九十,怕是走都走不动路了。他差人去过赵家村,根本没有姓叶的年岁这么大的老头子。
行策同邢筝对视一笑,各想各的。
如今朝堂局势同邢筝想的一样,唯有叶家和林家坚持中立。
叮——
【支线任务:得到叶家的支持。
支线任务:得到林家的支持。】
两个任务的经验巨大,做完它们,邢筝就光荣八十级了。
八十级,正是当皇帝的等级,当个太子更是绰绰有余。
回贤宁宫后,邢筝秘密写了一封信,她乔装出宫,命‘企鹅’的手下快马加鞭送到赵家村。
她需要师父的手书,直接把叶家拉拢过来。
接着,她带上子清,偷偷来到丞相府。
但她总不能光明正大去拜见吧?如今各处都有邢策和邢简的眼目,像苍蝇一样无所不在,她可不能露馅。
“不若翻墙进入。”子清提议道。
好主意!邢筝进入系统商城,顺手花一万两买下了【身轻如燕】的轻功。
叮——
【恭喜获得;身轻如燕。】
她是会轻功的人了!
子清正思量要如何与不会轻功的小肉包翻入堂堂丞相府,便觉手腕一紧,小肉包子拽着他直接蹭蹭蹭,跳上大树,随即轻盈落入院中,闪入灌木丛。
“殿下何时会的轻功?”
“说来你可能不信,”她嘻嘻一笑,“我刚刚才会的。”
子清:……
邢筝猫着腰,觑着眼睛打头阵,拔了两枝灌木举过头顶,假装自己是一棵树。
她用非人的耳力监听周围下人的对话,踅摸着找到了林丞相的房间。
正值正午,林丞相在屋内小憩,门口有四个守卫和两个丫鬟。
为避免打草惊蛇,邢筝带着“不会武功”的子清跃上屋顶,翻开一个又一个瓦片,从房顶跳到房梁,再从柱子上滑下来。
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她灵活地像只猴。
二人踮脚,一点一点往林丞相的榻上挪。
“你这是要拉拢老夫,还是要刺杀老夫啊。”
“呃啊!”邢筝被耳边的声音吓得猝不及防,一跃飞到对面的脸盆架上。
老顽童哈哈大笑,他从偌大的衣柜里走出来,捋着又白又长的胡须:“老夫还在想,六皇子何时来找老夫,会用什么方式来找老夫。”
他拄拐杖小碎步挪到桌子边,喝了一口茶,缓缓坐下:“大皇子下了百张名帖,又是请老夫去看戏,又是请老夫去喝茶的。三皇子坐着马车,带了将近三百个手下亲到丞相府来拜见,老夫不见,他就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如此反复数次。六皇子倒好,像个盗贼,青天白日,闯入老夫的府邸,还扒了老夫卧房的瓦片,梅雨季节若漏雨,老夫定找六皇子算账。”
“嘿嘿,”邢筝咧嘴笑了,忙坐到他对面去,“林丞相自是看中邢筝,否则怎会任由邢筝闯入呢?”
“哼,”他胡子一飘,睨了眼她身边的子清,对她道,“六皇子想要老夫的支持,可以。”
这么直白?邢筝料到此事没那么简单:“条件是?”
林丞相睁开小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殿下要娶老夫的小女儿,林秋棠为妻,日后,还要扶她做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收看小学鸡谈恋爱之:牵手。
今天的我,又小又短,明天的我,将又(滴——)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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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干翻老阴阳人
“我拒绝。”
不假思索,邢筝脱口而出,没有一秒钟的停顿。这个条件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拒绝就完事儿了。
林丞相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一时间,以嘴毒著称的他竟找不到话反唇相讥。
且不说林秋棠是名动天京的第一才女,求娶她的他国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排队能绕天京城五圈。
林丞相藏着掖着这么多年,唯想觅得一个乘龙快婿。五年前寿宴上,他一眼就相中了邢筝。
六皇子在他看来,就是一支逆市飘红的坚/挺个股,怎么投资都不亏。
林丞相年纪大了,腆着老脸来为自家小女儿求一个好姻缘,谁知道对方不领情。
思及此,林丞相火气冲天,啼笑皆非,白花花的眉毛根根竖起:“殿下竟拒绝地如此果断,是小女配不上殿下,还是殿下心有所属?!”
邢筝面无表情,坐在那儿像一根定海神针,说出的话,一字一顿,坚不可摧,不容置疑:“心有所属,矢志不渝。”
子清面色一动,他凝视她,想从她面上找出“这只是玩笑话”的蛛丝马迹,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矢志不渝……
显然没有料到是这个回答,林丞相只觉得纳闷。他调查邢筝那么久,也没见她和哪家小姐有什么联系啊,除开公主们,和邢筝交际最多的,不就是他的棠儿吗?
胡须凌乱,正如他的思绪,怎么也捋不清。
见邢筝一脸坚决不从的神情,他明白多说无益:“殿下会因此失去老夫的帮助,也在所不惜?”
“邢筝,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娶林小姐,更不愿心里装着他人娶林小姐。林小姐人中之凤,应有更好的归属。这场作为政治筹码的婚姻,对林小姐不公平,更对邢筝心头所爱不公平。”
她的话,像钉子,一根一根插入子清的心里。
六殿下从小,就嘻嘻哈哈说过一句句她心悦他的话,可基于皮囊的喜欢,是多么的廉价。他只当是玩笑话,从不回应。
事到如今,他竟有所撼动。
六殿下说,这对他不公平。
但这股悸动很快被他心头的黑暗压下,埋葬在无垠的恨海里。
呵,一定是和六殿下待久了,自己都变得天真了。
自嘲地笑了笑,子清极力将邢筝的话驱出脑海,再不回忆。
“你这性格,与你娘如出一辙。”林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若不愿,那就作罢……”
邢筝:我娘?叶秋棠?
轰隆!
卧房上邢筝翻开的房顶忽有一处坍塌下来,一黑黢黢的身影裹挟着一个尘风从房梁上缒下来,像个老毛猴。
“咳咳!”邢筝被子清捂住口鼻护在身侧,脸转到一旁,差点被呛死。
门口的侍卫面目狰狞地闯入:“大人,怎么了?保护大人!”
林丞相大吼一声“滚出去!”,吓得众人又悻悻出去关好门。
健壮的剪影自灰尘中渐渐显露,邢筝定睛一瞧,好家伙,是个老头子。
“就因为我徒儿拒绝了你姑娘,你就不支持我徒儿了?”
这沙哑的声音……邢筝一喜:“师父!”
菊头蝠师父还是一副菊头蝠的样子,他头上用麻绳带着斗笠,脚踏一双磨坏了一半的草鞋,穿着老农民的衣服。衣襟敞着,露出健壮的方块胸肌。
好家伙,这哪里是九十岁的老头子。
相比之下,林丞相颤颤巍巍,吓得直抖和:“忠林?老伙计,是你吗?”
“是我!”
灰尘散去,菊头蝠师父直起腰,冷哼一声:“炎州,你我同窗十载,共谋五十载,怎么,要因这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翻脸么!”
“放屁!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哪里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林丞相哆哆嗦嗦站起来,一拐杖就打到菊头蝠师父腿上,像打了条钢筋,“小女爱慕这混小子已久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和半个女子有牵扯,现在突然说什么心有所属,所属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老不死的,娃娃们的亲事你管个屁!”
“我就要管!你管我管不管!”
“嘿哟,你是不是要打架!”
“你打死我,没人支持你徒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哪里是你徒儿,分明是你孙子!你这是有私心!”
小老头儿之间的争吵信息量巨大,吓得邢筝不敢插嘴。
菊头蝠师父说着说着就揎拳掳袖,一点儿也不谦让,一个毛栗子就打在林丞相头上:“老不死的我揍你!你不知好歹!”
“我看你皮痒!”
扑通!两个小老头对扑过去,打成一团,在地上扭来扭去滚来滚去,你扯我几根仅剩的头发我扯你一把胡须的,边打边骂,还边互相爆料年轻时的糗事。
邢筝默默站在一旁观战,看他们从这头滚到那头,再从那头滚到这头,冷不丁幽幽得吐出一句:“你们谁来解释一下我娘的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个小老头对视一眼,忙分开来,一人捞了小板凳坐下。
这个抓抓脸,那个喝喝茶,好像没听到邢筝在问什么。
“你们,说不说。”邢筝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笑。
“咳咳,”林丞相挠挠头,嘀嘀咕咕絮絮叨叨,“这个,不娶也行,是吧,不娶就不娶呗,我和你爷爷这交情,小事,都是小事。”
“你说,”邢筝指向菊头蝠,“你不说,我就亲自跑回赵家村,把你的妖魔鬼怪田一把火烧干净。”
菊头蝠师父吓得站起来:“臭小子你放肆!”
原来,叶忠林的小女儿正是叶秋棠,也就是邢筝她娘,所以邢筝真的是菊头蝠师父的亲孙子。
叶忠林和林炎州关系特铁,连府邸都要买在一起,大家做邻居,每日窜门。叶秋棠小时候又男孩子心性,生在将门武功卓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以经常翻丞相府的墙来找那时候的林家女儿玩闹,林炎州也极喜这个小姑娘,把她当亲女儿对待。
叶秋棠有个侠女梦,她才不要当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她要闯荡江湖,当一名女侠。
一天晚上,叶女侠丢下一封书信,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离家出走,仗剑天涯,从此再没回过家,叶忠林怎么派人找也找不到。林炎州也像丢了个女儿似的,怀念不已,才给自己的小女儿也取名叫秋棠。
这之间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后来,天京大街小巷,具流传着一个“皇帝在外有个六皇子”的传闻。
渣爹想起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又因收了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确信自己真的有个皇嗣流落民间,决定派人去寻。
叶忠林临危受命,在退隐前接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去寻找邢筝。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多方打听,根据神秘书信上的线索,终于在赵家村寻到遗落民间的皇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被渣爹不小心临幸诞下龙嗣的女子,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多年不见的叶秋棠。
叶秋棠为了叶家颜面,又因为那小小的自尊心,把自己关在赵家村,坚决不回京。
“爹,求你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跪在老爹的身边哭泣。
当年那么勇敢的女儿,如今已为人母,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
叶忠林不忍,最终选择留下来照顾邢筝。
可惜叶秋棠不久便香消玉殒,唯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叶忠林,和尚不足五岁的邢筝。
邢筝听罢,只觉得叶秋棠很可惜。
即便她一个故事听完,已完成拉拢叶家和林丞相的任务,荣升八十级,心情也十分低落。
她告别二位爷爷,与子清匆匆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