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这些想法,早已随父母的逝世同破碎了。

主公,您找我?半年前的天,才当上花柱的蝴蝶香奈惠应主公召唤而来,她单膝跪地,聆听对方的吩咐。

是的。产屋敷耀哉与蝴蝶香奈惠年纪相仿,丑陋的疤痕尚未在他的面门上盘桓,他问,香奈惠,你还想要精进医学吗?

哎?

鬼杀队到底是非政府组织,能够对我等提供帮助的医师并没有想象的多,前次我接到情报,说有鬼精通毒术,害人无数,当时起,我就燃起了培养位专业医师的想法。

听闻你姐妹二人本家为医师出生,对草药十分精通,然黑船事件后国门大开,西方先进医疗技术流入我国,我便想同你问问,是否有学习更加先进医术的想法。

当然!主公还没有说完,她却迫不及待地应下,我希望能够掌握更多的技术,帮助为鬼所伤的队员。

产屋敷耀哉轻吐口气,表情放松:这样就好。

主公。香奈惠却还有话要说,我的妹妹蝴蝶忍,在药道上也很有天赋,如果可以的话

我明白。产屋敷轻笑道,不过忍应该只有12岁,听闻教授西洋医术的学堂会以洋授课,进入之前恐还得补习番。

他叹息道:白日攻读,黑夜杀鬼,生活将会十分辛苦,我还听闻医学校女性很不得重视,怕是要辛苦你了,香奈惠。

换任意人来看,济生学舍的生活都与轻松无缘,蝴蝶香奈惠成日穿梭于图书馆与校舍之间,硬卡机布缝制的包常放医书与钢笔。

因身材不如男性高大,只能早早到教室抢占第排的座位,同室的男性见到女学生总是拍手剁脚起嘲弄之态,客堂闲暇之余甚至还以小纸条传递歪诗。

大正年代的女性歧视照旧根深蒂固驻于社会人心,女性甚至不被允许拥有私人财产,放整个社会,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道具。

这样的生活对同教室的其他女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地狱,因被欺辱而躲藏在墙角哭泣是常有的,可蝴蝶香奈惠,毋庸置疑,她是所有人最坚定的那个,社会嘲弄对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为艰苦的学业与苇草似的在风雨飘摇成长的生活而落泪,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幸福事。]看见苦恼的同学们,她忍不住露出会心且慈爱的微笑。

[能够活着斩杀恶鬼,抚养幼妹,研修医术帮助他人,这样的生活要是还抱怨,就太不知感恩了。]她对生活悲苦面的痛恨,永远压在绵延的感激之下。

太宰老师的章刊登了!

这天,她照旧很早来到教室自习,只听见蹬蹬磴的脚步声与哗啦哗啦报纸弯折的声响,几名女同学并肩走进教室。

她们都是时髦的女学生,甭管上半身穿着如何,总要蹬小牛皮靴,相较之下蝴蝶香奈惠的草鞋更加不起眼。

太宰治的名声她也听说过,多是由济生学舍的男女同学口传来,与她年纪相仿的高野良子是热衷学的新女性,曾就章构架同太宰老师致信。

悉悉索索的对话声传入香奈惠耳。

是《你好,大正》的下篇。

没有了吗?

是,老师说这只是短篇小说。

报纸眼下只有份,想看的人却很多,只能选取人朗读。

第日:

说是邀请我来看甚博览会,实际上却不许我随意走动,只令我进无形墙壁(玻璃)搭成的房间里,禁止外出。不肖多时,会展内人便多了起来,宽敞洁净的过道上来来往往全是人,我先以为他们也要进笼子里,不免得意洋洋,看我住的笼子只有人,他们人很多,难免要几十人乃至百人住在同笼子里吧!

尤其这些人,还有些模样古怪的恶鬼,发色浅淡近黄,皮肤苍白,眼珠更是绿的蓝的,这等怪人必须要牢牢看好才是。

哪里知道我等啊等的,人变得越发多了,却没有开新的笼子,这些人簇拥在透明的玻璃墙旁,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看,不免指指点点,哪怕我打个哈欠、伸懒腰舒展躯体,都会引起阵阵惊呼。此情此景不免令我想起村的愚民,每每我作汉诗,不识字的人就会大加赞颂,他们哪里懂我写了什么,怕是连字都认不全吧?

我猜眼下的人,也是在表达对老祖宗的称颂,仔细想想,若我遇见了浦岛太郎,也是会将他当作神明诚惶诚恐地跪拜。

我故意走动来走动去,看他们同猴子样尖叫呐喊,大感快慰

读完这段,本在欢呼的女学生们声音都小了,空旷的教室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香奈惠心升起古怪之情,她的心像被只无形的手揪住了,胸膛间只有烦闷躁郁的情绪在回荡,却又不得吐为快。

肩负阅读重任的女学生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坚定地往下读。

夜晚来了,我独自静坐在透明的屋舍,就连小便也要在痰盂里,我与带我来的人提过,希望墙壁为坚实的模板,至少能遮挡来自四面方的视线,他诧异地说:有必要吗?大家都很爱戴您,绝不会因为您又不得体的举动而指责,不如说他们看着你方便都会尖叫。

我心里觉得奇怪,但已得到了这么好的招待,再给人添麻烦就太不识趣了,只能暗下决定,上午有人来时好好憋着,不吃饭不喝水,等到晚上人都走了再方便吧。

第四日:

很奇怪,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尊敬了,有几个怪模怪样的外国人每日都来,趴在玻璃墙(是的,我知道它们的名字了)打量,开始他很激动,现在却不大样,眼神冷静了很多,我听他用叽里呱啦的鸟语问身材矮小的国人,他回答说:是的,四百年前的人与现在没什么区别。骨骼?不,已经完成进化了,就外观而言看不出区别内脏,这就不清楚了,应该没有老化吧。

话我听不太懂,却不知怎么的,忽地掀起阵激灵,只觉毛骨悚然。

我不由后退两步,惊惧不定地想,他们是真把我当祖宗供奉吗?

第日:

隔壁房来了新的住户,是只河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根本不是什么祖宗,而是只河童啊,他们看我的眼神,大概就跟村民看山崖上脸上长了个瘤的女人,是相同的眼神吧。

第十二日:

我是秀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第十五日:

我想回家

第二十日:

古有士可杀不可辱的言论,我今终知是什么意思了,只希望我走后能够魂归故土,而不是在这古怪的、恶心的时代飘荡,这样想想,倒还不如在那个夜晚走山路,被恶鬼吃掉哩。

故事结束了。

就连朗读的女学生,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