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油滑如庆亲王和载振必不是知恩不报的,到时若需要庆亲王在太后面前为载绵青海之事说话,那就多几分筹码。
不知载绵能否体会,但朝中几位老臣纷纷以不同方式表达了友邦惊诧,在他们眼里,善敏小子不是这么乱来的性格,今天这是怎么了?
堂下站着的善敏反倒是一脸坦然的说起了四川制造局的事情。四川制造局事当年左宗棠大人开办的军工厂,偷了德国技术制造德国武器用在西北军,眼下制造局申请改制和扩充,这又牵涉到银子打哪儿来,户部一干人等抄着手朝他翻白眼,他也无所谓,反正这不是他的目的。载绵想帮他又怕打乱他计划,只是不得要领的从旁附和善敏的话。
关心则乱,载绵其实这样实在是让旁人腹诽,刚刚善敏才帮你阿玛解围,你现在就赶不及投桃报李,合着一家子三口御前行走还有个表哥从旁协助,这是神马节奏?以后要不要就你家几个来上朝就够了?
这下子鼻子出气朝他俩翻白眼的就此起彼伏。
载绵没那么多弯弯绕,他还在一门心思想自己的事,还是得多跟善敏联系,他得要及时领会善敏的意思才行。想到此不仅为自己对善敏前段时间生出的小情绪略感自惭,大局为重其他的都不是重点。
虽然心里还是酸酸的,但至少肉烂在锅里,善敏和宝贤还是他的兄弟,顶多是他俩一张床自己一张床的距离而已。至于妹妹那边,嗨,就当宝贤娶了一堆的偏房姨娘算了。这么一想,载绵多少有些释然。
下朝后载绵快步赶上善敏,善敏瞥一眼是他也不说话只继续不紧不慢走着,这是两人同朝以来少有的几次并肩同行。载绵拿眼睛寻着阿玛和载振,想着兴许他们也会过来打招呼?
小伙儿还是图样图森破啊,此时庆亲王和载振绝不会凑近善敏,甚至反而更是避嫌以表明清者自清他们绝不是勾连亲党。
远远看见载绵追上善敏与他并行,老庆王心里暗骂一声:
“蠢蛋玩意儿,这是亲生的吗?”
第二十六章
果不其然弹劾庆亲王的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太后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是压了下去。气的御使蒋式瑆差点称病,几个御使私下商议,下一次换个人继续弹劾,就不信扳不倒这窃国老贼。想当年和珅都能被抄家,他庆亲王就算他家产不及和珅,抄他个上千万两银子也是没问题的。御使这边越发把眼睛盯紧了庆亲王和载振,那桐一伙人。
俗话说狡兔三窟,老谋深算的庆亲王心里有数却也毫无惧意,他的银子多半存在京津以及香港的英属汇丰银行,这就等于是上了双重保险,朝廷根本拿不到。
“阿玛,过两年就是您七十整寿,到时候啊,让他们瞧瞧什么叫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这帮子穷酸御使,找机会瞧我拔了他们的舌头。”
载振毕恭毕敬的对烟榻上吞云吐雾的庆亲王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老爷子挥退一旁帮他烧烟炮的小妾,载振顺理成章的填上了小妾的位置,靠着庆亲王近些,老爷子看似有机密的事情交待。
善敏府上
大总管一早收到庆王府递来的帖子,邀请善敏明日家宴来府一叙,落款是表兄载振。善敏掂量着这份请帖,半天不置一词。大总管对此间细节不太清楚,但老家鹅的直觉不会错到哪里去,他谨慎的给善敏换了热茶端上来,:
“王爷,这事儿您看,”
他催也不是没道理,大门口还坐着等回信的庆王府信使,虽然他交待下去,善王爷正在会客晚些回复把人请到耳房稍候,始终这事不太合适考虑太久。
善敏从沉思中抬头,简单的回复:
“就说我去便是”。
他知道老管家的意思,两家亲里亲戚的,本应互相照应,偏巧善敏喜欢洁身自好别说要他阿谀亲近恨不能绕着庆王父子走。这十来年庆亲王家越发蒸蒸日上而善王爷始终独善其身,老管家总觉得差那么点儿意思,年轻有为的从二品又是多罗郡王衔,这日子过的一点也不热火,之前是拒不娶正室,现在倒好连原本的侧福晋也打发去了老家安置,这几年更是留老管家守着大宅,自己去了偏宅跟生病的宝爷常住。
他早打听清楚了,宝爷的病已经好的差不离儿,他俩就是,哎,老管家咬着牙摇头,嗨,老王爷呦,老奴这老脸可怎么去见您哦。
他也不敢过多抱怨,毕竟宝贤王爷不是哪家的轻吟小倌也不是府上的客卿,可以任他下手处置了。善敏这些年对宝贤的紧张程度老总管是看在眼里的,他替善敏在宫里派来的两位前后院总管太监那里瞒了多少事打了多少哈哈演了多少戏都数不清。
再说,人家宝爷能豁出命去保住善家唯一的根苗,老总管那是感激不尽的。这件事上老总管不糊涂,他绝对能做到爱屋及乌,虽然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善王府两位王爷能把他几十年如一日的抬在两位总管太监之上,那是两代王爷对他的信任和尊重,忠心的奴才若能得到主子器重那必是感激的恨不能下辈子都结草衔环,他一个老头子自然无从说起以身相许之类的肉麻话,但善王府的事,老总管绝对可以做到豁出老命来维护的地步。所谓忠仆,最多也不过就是这样。
只是他想不通这得是什么感情能让宝亲王心甘情愿把自己扔到尘埃里?要知道那分桃断袖之事,肯做下边那个的通常只有小倌戏子,宫里的确有些长相俊俏的太监是给皇上拿来解闷儿的,但还没听过堂堂亲王这么自毁形象。
想那宝贤王爷家世可是和硕亲王衔,又是庆亲王女婿,蒙古汗王的连襟,这样的身份简直是可着京城横着走啊。偏是生性清淡孤高既不入仕也不攀结,打小交下善敏和载绵两兄弟,这些年的金兰交情那是没话说。
更没话说的是善敏和宝贤的金兰交情半路跑偏,成了飞蛾扑火的兄弟激情?基情?
这两个小王爷是不要命了吧,老总管掂量着要不要再拼一把,跟善敏把利害关系挑明?但比起上次小世子的事情,这回他心里真没把握。
“我去那边。”
坐不住的善敏说完就拔腿要走,老总管心一横:
“王爷,请恕老奴无罪?”
善敏有了上次的教训,怎么着老头儿竟还敢再乱来?他冷下一张脸眉毛就拧了起来。
“你又怎么了?”语气重点落在‘又’上,听着冷风飕飕,那意思是这次若饶不得你,那就要数罪并罚,上次的帐还记着呢,老家伙你掂量着说吧。
“王爷,您看宝贤王爷舍命救下小世子的事儿都过去两年了,爷可有想到什么致谢的法子,若有个大概方向老奴也好仔细把礼物备着免得到时爷要的匆忙咱府上准备不周失了礼数。”
老总管还是没敢把话说的太直接。
善敏慢慢抬眼看着他冷冷一笑坐回到椅子上,不温不火的端起茶盏,把盖子在茶盏边缘摩擦了几圈啪的一声盖好,慢慢端给老总管:
“总管大人请喝茶,想必说的口干了吧”。
“王爷赎罪,王爷赎罪,老奴自知犯了僭越大罪,但老奴还是想冒死犯上,您和那边的王爷都是老奴打小看着长大的,就这么着老奴心疼啊,万一传到宫里,保不齐两个王府就都完了啊王爷”。
老总管压低着声音边说边湿了眼眶。这回不比上回,他不敢涕泪横流的唠叨耍横,他一个下人这次不是动了王爷的蛋糕而是动了王爷的底线。老总管跪坐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只是低着头默默抽泣,他横下一条心,既然说出口,那死生有命就是了。
一个坐了半天,一个跪了半天,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较量着谁也不开口。好一阵子门口有声音传来:
“刘公公,午膳备下了,王爷今儿个可是在府上用膳?”
“赶紧闪远一点儿都,没看见老总管半天没出来吗?都没个眼力见儿活腻味了?”压低的声音又似乎是把音量调整到刚好能被听见的状态。
“是,刘公公。”仓皇的声音随脚步离去。
都该用午膳啦。善敏嘘出一口气苦笑一下,算了何必跟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奴才一般见识,他也是关心则乱。
“嗯,你的忠心我看得见,守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别问,下去吧。”
老总管吃惊的抬起头,这就完了?这不等于白说了吗?还吓死多少细胞不值当啊,他张口结舌的看着善敏大步流星出了门,虚脱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下。
后院的副总管太监刘公公见善敏出了门才从门边上溜着边进来,环视一圈厅里没见任何凌乱,唯独老总管惨白着脸瘫坐在地下头斜靠着桌子腿发愣。
“老总管,老总管,您这是怎么了?”
刘公公毕竟比老总管年轻几十岁,他有的是耐心等老总管翘辫子,现在就当是实习。
老总管被小的们掺出门过了一会儿才‘嗨’了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宝贤王爷这事他家王爷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王爷这次又放过了他,可见是把他这条了解底细的老命留着更有用的时候呢。
老总管朝空气有气无力的点点头,他懂了。
转个身看向身边的内院总管太监刘公公,刚才若不是这小子,嗯,到底是内务府□□出来的,有眼力见儿。
刘公公看着老总管被搀扶着走远,回想刚才老总管看他的眼神,不免踏实又有点儿心喜。
同是王府总管,宝贤府上的总管和善敏府上的老总管相比,就好像,怎么说呢,都领一样的月例银子,老总管的情怀和使命感是宝贤总管望尘莫及的。
宝贤的总管傻人有傻福,命实在是好,自打他做了总管这二十来年府上就没啥大事给他历练。他们府上被宝贤的清冷孤高劲儿调理的一惯清净,既没有巴结着求官的,之前那些上赶着结交的也随风向不那么起劲儿,族里的穷亲戚们都有前院那个宫里派来的掌事太监打发,其他后院太监们都每天闲的快要翘着脚傻看天。府上的下人们得不到什么油水便也不那么起劲儿。也就混个清闲。
再说他是个家生子儿,这条命从生下就在王府,生是府里的人,死是府里的鬼,王爷让他干啥他干啥,他眼里心里只有宝贤王爷的差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善敏府上的老总管可不同,他是跟着老王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脑子里的弦时刻绷着,预知危险的嗅觉神经也敏锐很多,对人对事的手段花活儿也多了去了,一把年纪身兼王府总管又暗里掌控前后院总管,让两个五品六品职位的总管太监服服帖帖给自己当下手,宝贤总管跟他比分分钟被他甩几条街。
“宝儿,今儿有玉泉酿吗?想喝了。”
“这时候就喝酒?王爷好兴致,那,我陪你喝些”。
“嗯,明儿个不上朝,喝多少都无碍呢”。
善敏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宝贤拿眼神制止他,进膳的时候再好的关系都是各人守着桌子的一边,大清祖律明令禁止两人并排腻坐在桌子一条边上,目前为止貌似只有光绪和珍妃破例过。
善敏不理他,喝下管家斟满的第一杯酒,他一把拉过宝贤坐在腿上,自己斟满手边的杯子,左手端着送到宝贤口边,右手臂紧紧箍着宝贤的腰腹让他在腿上坐着动弹不得。宝贤别扭的差点摔了手里的银筷子,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再挣扎酒就撒两人身上了,宝贤只得抿下一口,善敏眼疾口快,立马凑上去把宝贤刚入口的酒给吸出来咽下,举着剩下的半杯耍赖:
“宝儿喂我”。
“王爷您这是没喝就醉的没人形儿了吧?再这么胡闹我就”,
他狠话还没出口,善敏那边一仰头饮下那半杯酒,返回来又吻上了他,并顺利的把酒渡进了宝贤口里,恼的宝贤正待将这口酒喷出来他好像看出宝贤的心思,只管把唇压着不松口,无奈宝贤只得咽下这口中不那么香醇的辛辣。
第二十七章
“王爷轻薄的样子,这可当我是什么人了?做这些不入眼的混事倒不知你是在那些个地方混了多久才学了些个手段拿回来用在我身上,我,我可不是”。
越说越恼怒的宝贤脸涨得通红,细长凤眼冷峻的斜上去浑身发抖,善敏知道他是真的恼了。
“宝儿,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闺房情趣吗?你就混说吧,我自是比不得那些个地方的手段,若觉得闷了,爷尽管去寻别人尽兴去,莫要在家里作贱我,我若次次都允了你胡闹,可不就让你轻贱下去,倘有一天王爷动了别的心思,那时倒将置我于何地?”。
说着气鼓鼓的就红了眼圈。近来对善敏越发放肆索爱的行径宝贤是真的担忧。善敏也不跟他沟通,表面始终一派风平浪静。就从他这些天的疯狂行径和各种情绪,就知道他压力山大,还非要装坚强,用这些个法子来麻痹自己简直是糊涂。
善敏既不放手,也不答话,温柔的亲了亲他腾出左手继续自斟自饮,眼见空着肚子灌下去两壶酒。这宫里的陈年玉泉酿入口绵软清甜后劲可是很大,坐在他腿上的宝贤有点担心。
“来啊,再上两壶来,换大壶”。
“这,是,王爷”。
“王爷,您这身子还要不要了?前儿个刚醉的不省人事,今儿又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就不能跟我说说?虽说我不曾入朝为官,想也不是那乡野村夫的见识,王爷怎么就不能跟我推心置腹的说说心里话?您还当我是您的”。
话没说完,宝贤就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说好的两人共进退的,怎么可以事事都避着他让他活在闷罐子里?
宝贤的话他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他只是不想说话,就紧紧搂着宝贤在怀里,感觉到他实实在在的贴着他,心里就是莫大安慰。
善敏端起影青瓷酒壶,像是没看见管家摆在一边的影青酒杯,朝不配套的刚才的粉彩小酒杯里倒酒,又觉不过瘾直接对着壶嘴就喝,这不成体统的狂浪行为连管家都吃惊了,爷这是真碰上大事了?
四壶酒下肚,善敏并无醉态,宝贤早用眼神制止管家不许再拿酒给他,他也没再继续要酒。这顿饭是宝贤吃了一半,他干脆空着肚子灌了四壶酒,午膳在小厮们井然有序的动作中撤下。伺候他俩漱过口,小厅里安静下来。两人院子里散着步朝大书房走去,善敏握着宝贤的手,握的力道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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