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悯生看着眼前与他近在咫尺的谢渊,咽了咽口水,放缓了心神,方才那一切都已经过去,而如今谢渊仍旧在他身旁。
并没有,只是主仆有别,既然奴才现在高热已退,就理应搬到隔壁的客间里住,一直赖在在殿下的榻上就寝,这不合规矩。
虽然烛火昏暗,但若是仔细瞧,还是能看得出,谢渊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基本归于正常,精神也比下午的时候好了许多,看上来身体应该是真的好了的。
这样啊。
是。
谢渊低垂着眉眼,屋内昏黄旖旎的氛围,将他眉眼中的孤傲凌冽缓和了许多,如今的谢渊在现在这种光线中散着长发,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赵悯生很少能看见如此的他,如今冷不丁的见到一次,便如同上瘾了般,一直盯着人瞅个没完。
殿下
谢渊的中衣被人在睡梦中死命的攥住了一个角,刚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还未曾察觉,如今一站起来才发现,依照他现在的境况,如果不想在房中公然脱衣耍流氓,他就只能靠蛮力硬抓着那衣角,与人抗争。
偏那赵悯生,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睡懵了,饶是谢渊这么拽,都不见他有半分松手的意思。
赵悯生,你松手!
尚还沉迷在谢督公的美貌之中的赵悯生,完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攥着点什么东西,如今抬眼一瞧,发现人的中衣在手,不由的还觉得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受到了些许的启发。
可是谢督公,我怕黑,你能不能上来陪我一起睡?
第9章
谢渊瞧着自己眼前这个,比自己足足高出了一头的少年,没说答应,但也没有出言拒绝。
赵悯生躺在床上,一面不死心的抓着人的衣角,另一面又有些不可言说的胆怵。
自他说了害怕以后,谢渊就一直站在床前,并以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看着他。赵悯生看不懂他如今的情绪,虽不甘心就这样放人去别处,但也不敢冒进,于是便只是默默的躺在床上拽着,时不时的斜过眼去瞧瞧人的表情,还得在人发现以前,便迅速的转回来。
这种做贼般的紧张感,让赵悯生出了好些冷汗,谢渊那单薄的中衣攥在他手里,不过一会儿,就殷湿了一块儿。
夜晚的房中静的吓人,赵悯生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剧烈,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有意的想要控制。
谢督公。
嗯。
直到赵悯生实在忍不住,犹犹豫豫的开口叫人,谢渊才猛然间从上一世的回忆中醒过神来。
如今这场面若是别人同他说怕黑,谢渊怕是连眼神都不会瞟一眼,可这话一从赵悯生嘴里说出来,就总让他有些狠不下心了。
谢渊回想着从前,那个在黑夜中拿着一柄弯刀,紧紧蜷缩在墙角入睡的少年,瞧着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赵悯生不由得叹了口气,任命般的躺回床上。
行了,睡吧。
赵悯生没想到谢渊会这么好说话,本来他还想着若是谢渊开口拒绝,他要再用什么理由拉他回来,如今人答应的这么干脆,倒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一愣。
谢渊说着,将自个儿的中衣从人手中强硬的拽了回来,起身吹了蜡烛,转头就迈步上了床。
突如其来黑暗,让赵悯生有一些不适应,从前失之交臂的人如今正安安稳稳的躺在他身旁,这种感觉也让他有些不踏实,他生怕自己这一不留神睡过去,再一睁眼对着的就又是那一张冷冰冰的龙床。
所以赵悯生便在感觉身边人呼吸渐渐平稳了之后,偷偷的又将那被他抓潮了的衣角,塞进了手心里,却不想谢渊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那半片衣角握在他手里还没等捂热乎,就被谢渊给拽了回去,还顺带着在他手背上打了一巴掌。
老实睡觉。
哎呦!
别装了,我知道你伤的不是这只手。
哦
赵悯生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歪过头去瞧了谢渊一眼,瞧见的却只是人的一个后脑勺。
这一晚上,两人各怀心事,睡得都不算太好,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也不得贪睡,依然是天不亮就得起床,今天是要上朝的日子。
屋外的雪下了一夜,王起清早起来出门一瞧,只见那瑞雪已然没过了脚踝骨,这种日子前去上朝最是煎熬,天寒地冻的不说,雪地难行在这路上花费的时间一多,起床的时间自然就要更早。
王起在二人还未起身的时候就替人熏好了衣裳,冬天出门,需得提前暖好了衣裳,到了外面身子才能暖和。
今日大雪虽然停了,但凉风却比昨日还甚,王起给赵悯生在官服里头又加了层衣裳,谢渊的官服,如今也已经洗好了。
只是他用的那紫述香太过名贵,赵悯生又一直不甚喜欢,所以这涛蕴院里,向来不备,今日也就随着赵悯生一块熏了檀香,又令给两人外边,都添上了一件大氅。
赵悯生这里的东西,无论是吃用都不如谢渊那边金贵,如今这大氅披在身上,用的也不是什么好皮子,薄薄的一层,出了门去,风一打就透。
谢渊在暗地里偷偷捏了捏自己身上这狐皮料子,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可转头瞧着赵悯生,人家穿着也挺乐呵,便没有多作声,只是在心底,暗暗的记上了一笔。
如今这宫里的活计是越来越好干了,堂堂一介皇子的衣裳,竟也能如此糊弄,就赵悯生身上这些料子穿出去,怕还没某些臣子亲信来的贵重,皇上每个月给他们的银子俸禄,只怕是都喂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赵悯生走在前头,瞧不着谢渊在身后暗自阴沉的脸,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宫中又要有多少人,只因为他这一件衣裳,就要倒了大霉。
而他自个儿如今也是一颗心全都放在了谢渊的身上,全然没功夫去注意这日常寝食的好坏。
两人就这样一路同行,直到进了金殿才分开。
毕竟二人身份不同,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太仆,上朝之时是不能站在一块的。
赵悯生离了谢渊以后,便自顾自的找好了位置,既不言语,也不搭腔,只是盯死了自己眼前的那块儿砖,就如老僧入了定一般。
可这久而久之的,他能忍得住,他身边的人却开始忍不住了。
昨日里,涛蕴院的动静可谓是闹得满宫皆知,如今一见了赵悯生,各方各势,全都瘪着股子好奇劲儿呢。
那谢渊是何许人也,那是个顶着罪奴身份,爬到了陛下脚前的太监,平日里也是个阴狠毒辣,说一不二的主儿。
怎得头一回进涛蕴院,方过正午便能醉了呢?况且还是和刚冻了自己一早晨的失宠皇子喝酒,不至于那么卖力气吧。再想到接下来赵悯生便以烫伤为由,传了太医许献过去这一个醉了,紧接着另一个就烫了,怎么想都太巧合了点儿吧。
赵悯生略微低着头,转着眼珠,用余光瞟了瞟站在自个儿身后的陵王。
这家伙是皇帝的三皇子,平日里仗着自己是皇后所生,横行霸道,常做些出格的事,陛下虽然不甚喜欢他这一点,但到底顾及着皇后的面子,对他也是多加爱护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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