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丰升阿失言露真情 帅营前对质说捉奸(1 / 1)

甲午轶事 庑桓 1284 字 3个月前

“有人监视叶大帅行营,这总是事实吧,”聂士成试探着问。“还有这等事?也许是为了保卫大帅安全吧。难不成是要防备某人甩下大伙,拍拍屁股溜之乎也。”丰升阿顺嘴秃噜,说出几句四六不靠的话。说完他自己有些后悔,明知不该如此揶揄,又耐不住公子哥的秉性,还是呈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这些话直气得聂士成血压升高,脑门子青筋暴涨,好在夜黑风大,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他心中暗想,如此纨绔刁钻之徒如何驾驭?真是难为叶呆子了。

丰升阿和聂士成本不属于同一个系统。聂士成是安徽合肥人,幼年父死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小喜好行侠仗义,后投身军旅随淮军刘铭传部,转战南北经历戎马。丰升阿,满洲正白旗人,郭博勒氏,家族中出过多位高官,还有一位皇后。他本人由亲军从征直隶、山东,随德兴阿将军调甘肃、宁夏,属于正统的八旗出身。这二人一个是起于江南草根,一个是东北龙兴之地的皇亲贵胄。虽然都带兵打仗,但脾气秉性、行为方式以致于为人处世大相庭径。

在进入朝鲜之前,丰升阿和聂士成并不相识,从未有过交集。故而在很多问题上看法不一致,丰升阿嘴上不说,但从骨子里看不上聂士成,尤其是成欢驿一战更增重了这种想法。聂士成对这位白山黑水来的达斡尔人也有些鄙夷,认为此人靠着血统高贵上位,未必有真才实能。

二人边走边夹枪带棒的聊天,话赶话越说越离谱,总是说不到一块。走到丰升阿大营门口,聂士成并未下马,只是抱拳示意告别而去。丰升阿略做欠鞍挥手算是道别,也未邀请聂总兵进帐小坐。

就在聂士成离开叶志超大帐,前往静海门巡查防线的时候。聂士成前脚离开,叶志超立即传呼贾帮带和姬释筌进帐。他早已经急不可耐,不时关注着帐外动静。帐外这二人一直在等候觐见,只是碍于聂士成不走他不便发作。

“进来!”叶志超一声大喝。贾帮带和手下几人推搡着姬释筌走进大帐。叶志超两眼盯着姬释筌,不等这几个人站稳脚,便怒目圆睁励声说道:“姬释筌,你可知罪?”贾帮带一直看着叶志超的脸色,见大帅如此动怒,立时来了精神。他猛然伸手推了一把姬释筌的肩膀,姬释筌全然没有防备,竟然被推了个趔趄。他不由怒火中烧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

姬释筌看见叶大帅怒目而视,顾不得趔趄,抢上一步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给大人请安…”。不待姬释筌说完,叶志超喝道:“姬释筌,你真是胆肥了,你竟敢背着我干这种事?还有脸请安。”姬释筌见大帅盛怒,连忙说:“大帅,属下不知何事惹得您老人家动怒。”叶志超并不直接答复,他抬手指着贾帮带说:“贾帮带,你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贾帮带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回话:“大人,小的奉命传姬管带,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大帅寝帐后边的密室找到他,他正和夫人……”

叶志超听到这里,不待贾帮带把话讲完,便勃然大怒。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杯震得水花四贱。“来人,”叶志超吼道:“将这厮绑了。”

贾帮带几人闻听,不容分说立即冲了上来,将姬释筌摁倒在地就要动手。姬释筌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叫:“大帅,冤枉啊!为什么绑我。”叶志超气急败坏连连拍着桌子,骂道:“枉了我一片苦心栽培,你居然做出如此勾当。”

大帐内连喊带叫乱成一片。正在此时,大帐后角门的遮帘突然掀开,筱蓉披头散发连哭带闹的冲了进来。她边走边喊:“大人,表兄冤枉啊!”说着将两个亲兵推开。原本奉命绑缚姬释筌的亲兵见此情景,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大帅。叶志超怒火难平,看见筱蓉如此发疯似的抛头露面大呼冤枉,竟然不顾自己堂堂大帅的威严,实在是让自己颜面扫地。他如何下的了这个台阶,便大喝道:“来人,将这个疯女人一并绑了。”贾帮带和几个亲兵嘴里答应一声,谁也没有敢动手,只是面面相觑呆呆的发愣,气的叶志超连连跺脚。

筱蓉冲到叶志超面前,拽住他的胳膊哭喊着说:“大帅,您听信小人谗言,平白无故诬我清白,我也不活了,我死给你看。”说着顺手从刀架上抽出一把佩刀,横架在脖子上就要自刎。顿时惊的众人呆若木鸡,叶志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的六神无主。

事到如今,叶志超自觉自己行事有些鲁莽,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先逼死爱妾闹出人命,实在是不妥。他暴怒的神经此刻仿佛被突然浇了一瓢凉水,立时冷静了许多。他转回头盯着筱蓉手里的钢刀,急切的喊:“筱蓉,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快把刀放下。”

此时姬释筌一跃而起悲愤的说道:“表妹,不可啊,万万不可。”筱蓉手持钢刀,泪流满面的说:“大帅,是谁诬告,我和他当面对质,今日必须论出个长短。”叶志超虽是军旅出身,战场上杀人无数,但眼前这阵势还是头一遭,一时也乱了方寸。他慌乱的看着贾帮带,气愤的冲着他说:“贾帮带,你倒是说呀?夫人要和你对质。你小子是有贼心没有贼胆。”

贾帮带见此光景已经双腿发抖语无伦次,早已后悔不该多事,此时惹下这泼妇不知如何收场。他嘴里啃啃迟迟的说:“我们进去,看见,看见姬管带和夫人在屋里…”筱蓉怒目圆睁瞪着贾帮带,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你说你看见了什么?”此时贾帮带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嘴唇不受支配有些口吃,他喃喃的说:“我们,我们几个看见夫人和姬释筌在说话,好像姬管带向夫人汇报什么事。”

听到这里,叶志超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其实他一直心情矛盾,既想听到那些羞于启齿的话,又不敢听到真有这样的事发生。既然证人说不出来,这便是空穴来风,自己也好就坡下驴,省却当众难堪。想到这里叶志超一拍桌案,喝道:“你既无证据又什么也没有看见,岂不是诬陷好人。”这时轮到贾帮带当被告了,他见叶志超大怒,吓得咕咚一声双膝跪倒,连声说道:“大帅,我们几个进去,看见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便心生疑窦,我们几个猜测可能…。”

“大胆!你这分明是无事生非,诬陷好人。”叶志超怒不可及接着说:“来人,将这厮绑了。”跟随贾帮带的几个人吓的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帐外值守的两个亲兵闻听大帅传唤,飞奔进帐将贾帮带反拢二臂捉了起来。贾帮带并不甘心就此服输,他急忙大呼:“大帅,我看他二人暗中交头接耳,不知密谋何事,故而不敢不报啊。”

叶志超盯着姬释筌问:“你去密室干什么?”姬释筌很害怕问及那封信件的事,显得有些慌张:“我,我…”。此时筱蓉已经将刀扔在地上,她连忙向叶志超下拜道歉:“谢过大帅,还我清白。您知道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刚才表哥来后帐看我病情,没说几句话,就被这帮人闯了进来。他们竟然口出不逊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