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船桥里炮战倭兵惨败 桥头堡拉锯大岛坠马(1 / 1)

甲午轶事 庑桓 1595 字 3个月前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三个侦查小组陆续汇聚到船桥附近。各组迅速将情况呈报汇总。阿满提出他自己带两个人,暂时不过大同江,留在江南侦查敌情,以便继续监视敌人的活动。为了行动方便,让安表哥随他一同留下。其余几人马上过船桥,返回平壤汇报这边的情况。同时告诉守桥的官兵,倭兵很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发动进攻,最迟不会超过一、两天。临分别时,阿满特意讲了之后的联系方式和办法,回去后赶快禀告果珲罡大人早做准备。

驻扎城里的四大军出城寻敌,无功而返。撤回平壤不久,日军大队人马陆续聚集到平壤城外,对平壤城实施了包围。同时派出一个大队,绕过平壤进至城北的顺安,试图切断清军退往义州的后路。

九月十五日凌晨,日军入侵朝鲜最高司令官山县有朋下达围攻平壤的命令,他们兵分四路展开进攻。第一路主攻大同江南岸,以船桥里一带为主战场,由占领成欢驿的大岛毅昌负责。第二路进攻平壤城西南方向,委派野津道贯率领的第五师团承担。

玄武门是平壤的战略要地,军事地位十分重要,玄武门附近的牡丹台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自然成了日军的重点进攻目标。日军为此绞尽脑汁策划良久,最终确定调集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两路日军投入战斗。这便是第三和第四路日军部队,这两路人数合计占到入侵朝鲜总兵力的七成以上。他们的任务是从两个侧面发起进攻,首当其冲拿下清军在城外的鹞子山阵地,打通攻击牡丹台的通道。第三路日军指挥官是立见尚文少将,第四路由佐藤正大佐指挥,为了实现一举攻陷玄武门的目的,专门给这两路日军配备了新式火炮和开花炮弹。

九月十五日凌晨三时,大同江南岸夜色漆黑万籁俱静。突然日军第一路部队的临时宿营地亮起了一团篝火,接着营地内外亮子油松灯火通明,人喊马嘶喧闹不止。很快几个中队集结完毕整装待命,其中一个中队的倭兵已经推出大炮上路出发。倭兵少将大岛毅昌精神抖擞,骑着高头大马挥动指挥刀,乌拉乌拉的吼叫,向着睡眼惺忪的士兵们不断咆哮。炮兵中队长山本大尉指挥炮队走过大岛身边,大岛对山本说:“提起点精神,懒洋洋的成什么样子。”岂料山本却说了一句令他扫兴的话:“将军,大伙可没有吃早饭呢。”大岛毅昌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暗夜中没人看得清他的面部变化,只见他立时举起指挥刀高声喊道:“将士们,今天我们的早餐到平壤城里吃,天一亮我带领大家打进城去,痛饮胜利酒。我和大家一起,携手共庆天皇万岁。”有些狂热的士兵立时来了精神,连着高呼万岁,但毕竟大岛毅昌的声音传的不是很远,很多人不知道他在那里喊叫什么。

此时,守护大同江船桥的清军早已经接到上边命令,倭兵后半夜来袭清军阵地,兵勇们以逸待劳做好了战斗准备。负责防守船桥一带阵地的是马玉昆的毅字军,毅军原属淮军体系。自上月接到朝廷的命令,开进朝鲜抗击倭贼,士气正旺。他们于大东沟乘帆船沿鸭绿江逆流而上,在朝鲜义州登陆,进入平壤驻扎。

大岛毅昌指挥他的第九混成旅团,分左、中、右三路向大同江南岸清军营垒发起进攻。马玉昆指挥所属几个守垒的清军立即进行自卫还击。大同江北岸清军大炮随即隔江遥击,炮火极为猛烈。日军进攻部队暴露在堡垒前开阔地面,毫无掩蔽,伤亡惨重。倭兵督战官佐下令“宁死勿退”,驱赶士兵,拼死冲击。倭兵被迫冒死向清军前沿阵地、壕沟、堡垒发起冲锋。守卫在渡口桥头堡及江北各垒清军,配备了新式连发步枪,再加上马克辛机枪的强大火力,压制了敌人的进攻。日军死伤甚多,一时打的倭兵难以抬头。清军见状,从垒内冲出,越过壕沟发起反击。倭兵立现踌蹰之色,逡巡后退。倭贼司令官挥刀督战,不准士兵后退,两军混战在一起,双方展开白刃格斗。清军人数较多,倭兵渐渐不支,开始退却。

此刻大岛毅昌已经杀红了眼,他深知此战不胜前功尽弃。于是不顾自己属下士兵的生死,断然下令拼死冲锋。命令炮兵中队长山本大尉亲自上阵,指挥大炮集中轰击两军混战的现场。在倭兵大炮的猛烈轰击下,倭兵和清军兵勇血肉横飞纷纷倒毙。清军兵勇血肉之躯,终不敌倭兵大炮,即刻开始后退,纷纷退入壕沟,返回营垒。大岛毅昌见到自己的炮火收效明显,遂令炮火向前延伸,轰击清军的前沿阵地。瞬间清军阵地前沿的壕沟、营垒火海一片,十几座胸墙掩体纷纷倒塌。原本清军修建的胸墙掩体强度不足,仅仅不足一尺厚的土坯墙和沙袋混杂堆砌,抵挡少许步枪子弹勉强可用,在大炮轰击之下,顷刻土崩瓦解。倭兵督战队嗷嗷嚎叫督促倭兵冒死冲锋,不等炮火硝烟散去,倭兵已经冲入清军的前沿营垒。清军阵地前沿原本挖了一圈半环形的壕沟,沟内埋设了不少的竹木尖刺鹿寨。但前几日几场大雨使得壕沟积水,再加上船桥里这一带本就低洼,附近江边土体渗水,壕沟内埋设的竹木尖刺多有倒伏,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倭兵占领前沿营垒立足未稳,人数不多。恰好暴露在清军桥头堡射击范围之内,此处距离船桥最近,中心桥头堡的兵勇都配备有新式的连发老枪。这种能够数发子弹连续射击的枪械,新近从德国进口,称为德国1888委员会步枪,兵勇们习惯叫它是老枪。比倭兵手里的自制“村田”步枪强不少,“村田”步枪还是每次射击后都要重新装填弹药,射击速度自然抵不上清军兵勇,只可惜清军配备的连发老枪数量有限,装备不足。这次倭兵冲进清军前沿阵地占领了营垒,很快被清军连发老枪打的抬不起头。清军一个哨长带着一队人马冲出桥头堡,直扑立足未稳的倭兵,将倭兵又打出了前沿阵地,收复了几个营垒。

大岛毅昌两眼冒火,咬牙切齿挥舞战刀,调集两个中队倭兵,拼死命攻击船桥的中心桥头堡。此时清军北岸炮台已经不敢再开炮支援,由于倭兵已经非常接近桥头堡,两军近在咫尺,恐怕炮弹会误伤自己的桥头堡。此刻船桥中心桥头堡两侧,一左一右的两个堡垒却发挥了互为犄角的作用。他们集中火力从两个侧面夹击疯狂进攻的倭兵,顿时桥头堡正面倒下一片倭兵尸体。

正在大岛毅昌声嘶力竭拼命督战之时,前线不断传来噩耗,伤亡逐渐增加。他一眼看见炮兵中队长山本大尉,便破口大骂:“八嘎呀路,你的炮兵为什么不开炮?”山本畏首畏尾胆怯的说:“怎么打,弄不好全打的是自己人。”

“八格,你的想想办法,养这么多大炮有什么用?”山本沉思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我看这样进攻不行,大炮发挥不了作用。”

“你说怎么办,大炮打谁?我看就得连敌带我一起打,管不了那么多了。”山本说:“将军,我有个建议,咱们不打中间这个桥头堡。现在咱们打中间,两侧支援。如果先打旁边那个比较远的桥头堡,清军的支援火力够不到,相对火力较小,对我们有利。”

大岛毅昌立即下达命令,调整部署。山本大尉的火炮调转炮口,集中力量轰击清军左侧的桥头堡,倭兵在炮火的掩护下一窝蜂似的冲进这个桥头堡。桥头堡里的清兵已经无力抵抗,不得已撤出阵地。紧接着敌军如法炮制,火炮集中轰击清军右侧的堡垒。很快倭兵占领了右侧桥头堡。正当大岛毅昌得意洋洋举着单筒望远镜,观看镜头里倭兵占领后欢呼雀跃的场景时,突然,一颗巨型炮弹不偏不倚砸入那群兴高采烈的倭兵人群,顿时火光四射血肉横飞。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炮弹相继砸进被倭兵占领的桥头堡。

此时马玉昆正站在平壤城墙上,一手扶着城墙垛口,一手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大同江南的两军战场。眼前一幕让他心惊肉跳,眼睁睁看着左右两侧的桥头堡被倭兵大炮炸毁,倭兵像潮涌似的冲进堡垒,自己带出来的毅军兵勇纷纷倒下。马玉昆拔出佩刀大呼:“炮队听令,全力轰击左右两侧桥头堡,把倭兵炸成肉酱。”此令一出,大同江北的几座炮台几乎是同时开炮。由于江北炮台距离江南桥头堡比较近,恰好在大炮的最佳射程之内,炮火威力十足,把攻下这两个桥头堡的倭兵几乎全部消灭。

大岛毅昌看见这一幕,立时扔掉望远镜,一阵头晕目眩,一口血喷出口腔,咕咚一声栽下马来。此刻马玉昆指挥江北炮兵延伸射击,攻击那些倭兵的后续部队。与此同时,马玉昆抽调一哨清军从江北赶了过来,给前方补充弹药。增援部队到达后士气大振,火力愈强。清军开始主动出击,试图夺回刚刚失去的左右两侧堡垒,双方又一次短兵相接混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