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卫汝贵骑兵袭敌后 马玉昆不服叶志超(1 / 1)

甲午轶事 庑桓 1581 字 3个月前

倭兵卫队扶起大岛毅昌,给他擦拭了血迹。他叫士兵拿来一瓶清酒,一仰脖子灌下半瓶。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立马血涌大脑来了精神,扔掉剩下的半瓶酒,两眼充斥着血丝,活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狼,张开血盆大口。他声嘶力竭的大吼:“全体出动,后方一个不留,都给我往上冲,今天我死也要攻下船桥。”

在大岛毅昌的带领下,倭兵几乎是倾巢出动,所有兵力统统冲向清军的前沿阵地。清军桥头堡的守军和增援部队相继收回一些前沿堡垒,随即冲出阵地,和倭兵白刃厮杀。双方进入战场血拼,相持不下,但时间一长清军渐渐不支,已经显出后退的趋势。

正在此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船桥上飞奔出一支人数不少的清军马队。他们没有横冲两军的拼杀战场,而是绕到倭兵后侧,从敌人后方包抄袭击,打了倭兵一个首尾难顾措手不及。倭兵自凌晨半夜由宿营地出发,战至天亮又近中午已逾半日之多,早餐未进,饮水全无,士兵饥疲不堪,弹药亦将用尽。如今又被前后夹击,顿时军心大乱无心再战,纷纷夺路逃命。大岛毅昌急于控制后撤的溃兵,稍不留神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此时他自知大势已去,强咽着第二口血没有吐出来,急忙下令撤退。在卫队的保护下冒死突出重围,逃之夭夭。

突然绕到倭兵后方的这支马队,有二百多人。他们是卫汝贵的盛字军,这支马队怎么知道倭兵后方空虚呢?原来这里有一段隐情,前日阿满侦查到倭兵来犯,即刻派人返回平壤送信。他自己带了两个人,留在船桥里一带继续活动。从凌晨倭兵出动进攻船桥阵地,到左右两侧桥头堡失陷,而后江北大炮轰击失陷的桥头堡,引起倭兵倾巢出动。

阿满三人一直藏匿在附近树林里观察,直到最后发现敌军孤注一掷后方空虚。阿满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支信号箭射出,这支箭射向船桥的中心桥头堡。桥头堡兵勇拣到信号箭,打开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倭兵后方空虚,可奇袭之。”守卫桥头堡的营官立即将这条消息派人急送至马玉昆总兵,马总兵紧急告知盛字军统领卫汝贵。卫统领知晓后,亲自带领本部二百人的马队飞奔过江,直捣倭兵后路。

此次船桥里大战,倭兵“炮兵中队山本大尉以下二十四名被杀伤”。混成第九旅团“将校以下死者约一百四十名,伤者约二百九十名”。其中,兵步大尉田上觉、町田实义、林久实、炮兵大尉山本忠知、步兵中尉今井健、细井有顺等六名被当场击毙。旅团长大岛毅昌少将、第二十一联队长西岛助义中佐受伤,炮兵第五联队第三大队长永田龟少佐、步兵大尉若月曾一郎皆重伤垂毙。第二十一联队之第二、第十两个中队的军官全部战死或负伤,第四中队除柴少尉一人以外,其他军官均死伤惨重。相比安城渡战斗,日军所受打击更加沉重。

至午后二时,日军全部狼狈逃离战场。事后日军记者曾经这样评价船桥里战事:“此役不克旗下死,呜呼苦战船桥里。”

就在船桥里大捷的前夜,果珲罡接到一道命令,速调本部一哨精干亲兵到聂士成帐前听命。果大人不敢怠慢,急忙点齐左钢所属本队赶到。他走进聂总兵大帐未及说话,聂总兵一把将其拉到一旁,神情紧张的说:“你可来了,有件紧急公干要你执行。”果珲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以为一定是有大仗硬仗交给他来打,忙不迭的说:“大人,您吩咐吧,属下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聂总兵浅浅一笑:“你这一哨人是否忠心于你?”

“那是当然,大人何出此言?”果珲罡疑惑的问道。

聂士成又看了一眼大帐门口,见帐内并无外人,这才放心的说:“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可比,事关咱们叶大帅的安危,必须十分小心。”听到这里,果珲罡的紧张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他二目圆睁几乎是屏住呼吸,疑惑不解听着聂士成的命令:“有人不服叶大帅的领导,可能对大帅不利,大帅让咱们紧随帅帐四周,不离左右,保护大帅的安全,防止万一。”果珲罡刚要张嘴说“得令”,得字没有出口。他略一思忖,似乎觉得哪里不妥,便不解的问:“大人,我们做大帅的保卫工作,这一点也没有问题,但是,叶大帅有自己的卫队营啊,他们干什么去了。”

“你说的不错,问题正出在此处,现在叶大帅信不过他的卫队营,让咱们出一哨人秘密监督,暗中保护大帅的安全。”话说到这里,果珲罡如同坠入五里雾中,更加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是用疑惑的目光追寻着聂士成。聂士成看了一眼自己这位老部下,深知果珲罡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不是那种愚忠愚孝,不分青红皂白的死侍。虽说聂士成追随叶志超从牙山一路走来,在旁人眼里二人配合默契,实际上两人之间存在诸多不同意见。他对这次暗中调兵保护帅府,也是疑疑惑惑,只是上支下派碍于面子,不得不为而已。更不希望就此发生点什么事,影响到内部的大局稳定。

自从上个月,叶志超、聂士成所部前后退到平壤。先前赶到的卫汝贵的盛字军、马玉昆的毅字军、左宝贵的奉军和丰升阿的奉天练军已经驻扎平壤多日。叶志超未进平壤之前,大家对成欢驿一战品头评足议论纷纷,多有指责之词。叶志超刚退到平壤,清廷颁布了叶志超升任进驻平壤四大军的最高指挥官——“总统”。立即了引发“全军哗然,”使得指责之词被推向高潮。四大军中反叶之声最甚者,以东北二军为最。从奉天来的丰升阿和左宝贵,多次当面顶撞叶志超,几次军情议事不欢而散。南派的卫汝贵和马玉昆虽然不像北派那样刻薄,多少给叶志超留些情面,但在诸多问题上不支持叶志超。聂士成跟随叶志超虽说也是面和心不和,但成欢驿一战将二人栓在一起。成欢驿战败,毕竟聂士成是一线指挥官,不能全赖在叶志超身上。有时人们攻击聂士成不亚于叶志超,更多时候是将叶、聂一概而论,二者半斤八两,硬生生把二人联系在一起。使得聂士成有苦难言,虽然不情愿,但实际言行上却不得不靠近叶志超,为叶志超辩解也是维护自己。叶志超自然也将聂士成视同自己人,有别与后来的四大军统领,这二人成了同病相连。

上次借李中堂钧旨,派四大军出城寻找战机伺机歼敌,叶志超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对四大军的驾驭能力。结果是乱哄哄出去又乱哄哄收场,简直就是一场闹剧而已。但叶志超却从中得出一个结论,四大军实力不过如此,尤其是东北二军只听其吹牛之音,未见有多大的真本事,其掌军能力强不到哪里。

前夜,清军前哨接到阿满传来的情报,倭兵已经进抵素沙场附近,叶志超紧急召集诸将议事,会上吵的一塌糊涂,特别是城北鹞子山是否派兵驻守的问题。左宝贵认为应该在鹞子山布置重兵驻守,配备相当数量的火炮,居高临下控制倭兵的进攻路线。既可以配合牡丹台守军,互为支援,同时与玄武门阵地形成三翼防御,相对成掎角之势,有利于玄武门的安全。

叶志超则持不同意见,他认为城北鹞子山已经是平壤城墙之外,远离城池,孤军在外很难支援。不如撤守鹞子山,集中兵力防守玄武门。双方为此争来吵去,直到面红耳赤。最后还是聂士成打了个圆场,劝说叶志超退让一步。暂不裁撤驻守鹞子山的几个营垒,仍然由左宝贵的奉军把守。但叶大帅坚持将鹞子山配置的几门重火炮调回城内,强调坚守平壤是重中之重,不可懈怠。这又激起左宝贵的不满,二人再次唇枪舌剑喋喋不休。这时丰升阿出面充当和事佬,劝左宝贵也给叶大帅留点面子,不要搞的大家都不好收场。

这件事就算采取了折中办法,各自退让一步了结。会场上稍微平静片刻,岂料马玉昆旧话重提,再此说起上次出城的事。他的话,言里言外仍然是埋怨叶志超指挥无方,调度失策。按照马玉昆的说法,如果当初在城外觅得合适位置,巧妙布局设置伏兵。不至于今日被倭兵四面围困被动挨打。叶志超一听便火冒三丈,励声说道:“你有本事,回城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过大同江呢?绕到敌人后边打个前后夹击。”马玉昆绝非善茬,哪里听得如此不堪的挖苦,他竟然忽的立起,指着叶志超问道:“还不是你疾驰令牌,将我调回城里。”

叶志超毫不示弱:“不是我要调你回防,”说着向左上方一抱拳接着说:“那是中堂大人的钧旨,先定守势,再图进取。难不成你要抗旨吗?”马玉昆是个实在人,对叶志超这一套早已经领教多次了。一到理亏词尽便拉大旗作虎皮,抬出上峰钧旨来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