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gu903();顾瑁戳了戳烟雨,“也不晓得魏王殿下拿女孩子的发饰做什么?你说我能不能去要回来?”

烟雨也往那一厢望过去,旋即收回了视线,“罢了,方才我不是说再给你做一只猫儿脑袋么?”

顾瑁还是觉得可惜,托着腮无精打采:“可我总想着,好端端地甜樱桃和小鸭梨落在了旁人的手里,也不能得到好好的爱惜,就觉得不舒坦。”

何尝不是这个道理?自己视若珍宝的,或许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草芥罢了。

烟雨无端地觉得难过起来,这时候偏偏起了一阵儿风,不偏不倚地飘落进了桌上三个人的酒杯里。

公主便叫人来看,点了名字:“开阳侯府齐二姑娘,顾家的盛姑娘,还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胞弟梁帆悬,“给魏王殿下把酒满上。”

烟雨瞧着自己酒盅里的那一片苦檚花,眉间就蹙了起来。

于是有内侍笑吟吟地问道:“三位是喝酒呢?还是来点儿什么?”

齐云梭倒不是扭捏的姑娘,起身在一旁抚琴,乐音清雅,令人闻听心悦。

堂堂魏王殿下自不会献艺,只将手中酒杯抬起,一饮而尽。

烟雨六艺皆不擅,站起身时便有些迟疑,那头魏王殿下却指了她眼前的酒杯,叫人端来,“……这九酝春喝起来香醇,你若不爱喝,便拿给本王来。”

此话一出,举座都有些小小的躁动,烟雨觉察出来魏王是在为她解围,只觉得心头一暖,抬眼向殿下微颔首致意。

“小女擅长制艺,只要有绒线针布,便可以做出各式各样的形状来。”

她鼓起勇气,从耳后鬓边摘下一朵小小的蜜蜂,送在了那一位内侍的手中,内侍便托了起,走到每一位姑娘公子的面前,展示给他们看。

因这小蜂实在做的栩栩如生,惹得人人都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烟雨又道,“若诸位等得起,我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做一朵青莲……”

于是果真有姑娘们心动,问道,“可真有这样精巧的制艺?可惜你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不能给咱们人人都做一只带走。”

人人都做一只,这是把烟雨当什么了?顾瑁愤愤不平,可惜公主也想瞧一瞧烟雨的制艺,立时便允了。

叫人呈上来针布绒线,又另起了单桌给烟雨制艺。

之后酒席继续,可惜许多姑娘家都凑在了烟雨身旁围着看,烟雨想着以后要随着娘亲回广陵开肆铺,这一次正好是个历练,越发用心起来。

顾瑁便在后头问起顾琢,“你身边儿莫不是也认识一个濛濛?”

顾琢也很好奇地看,听了顾瑁的问话,便道:“不知烟雨是哪个濛?若是去了三点水的蒙,那便是撞了乳名……”

顾琢正说着话,却听有清脆铃音响起来,众人都瞧过去,但见林子里驶进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制式华丽,颇有巧思,一瞧便是女儿家乘的。

那马车渐渐行近,在桌案不远处驶停了,由上头下来一位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他回身向上举了手,那背影清瘦,颇有几分儒雅从容的气质。

他从车上接下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极其细心地为她戴上兜帽,慢慢地陪着走了过来。

顾琢面上就有些惊喜,笑道,“你瞧,另一个蒙蒙来了。”

烟雨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循声望去,只见来人约莫三十上下,身形清瘦,面庞白皙,蓄了文雅的胡须,举手投足间温润如玉。

这个时候无端地又起了一阵儿风,顶头的天上似乎飘来了云朵,天儿一瞬阴了下来。

烟雨觉得有些气闷,却又不由自主地往来人看去。

原来,此人乃是如今圣上最为倚重的肱骨重臣,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内阁的次辅盛实庭。

他领着家里头顶顶小的小女儿程知幼,向魏王及琅琊公主问安,道:“小女体弱,怕经不起马车颠簸,便由臣亲自护送来了。因一路上小女精神不济,这才走的慢了些,恳请两位殿下谅解。”

盛实庭如今身为内阁次辅,又是首辅程寿增的女婿半儿,饶是公主、亲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琅琊公主便笑着应下了,问起了盛实庭的去处。

“盛大人专程来送程姑娘,真真是疼女儿。不知盛大人是去同夫人太太们一道儿去听戏,还是在此地等一时?”

盛实庭嗓音清雅,道了一声多谢公主款待,“臣在左近有一间别院,小女在这里玩,臣去别院歇息片刻。”

公主自然答允,于是盛实庭回身摸了摸程知幼的头,用温柔的嗓音叮嘱小女儿。

“太过生冷、辛辣的不可入口,也不可贪凉。若是累了便去歇一会儿,万不能贪玩儿。”

程知幼才十二岁多一些,面容还带着稚嫩,她点了点头应下来,问道,“爹爹记得一时来接我。”

盛实庭应允,又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记住爹爹的话。”

他说完,旋即向公主、魏王拱手俯身告退。

那个背影清寂颀秀,烟雨慢慢地看着那身影上了马车,忽觉得心口堵的厉害,她无意识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捉住了胸口的衣衫。

脑子里嗡嗡嗡的,鼻尖的感觉却愈发清晰,苦檚树的气味慢慢地浸润进了鼻端,再慢慢儿地进入到了四肢百骸。

一些被小姑娘强行封存的记忆,潮涌似的撞击着烟雨的心口,似乎快要明朗了。

她低下头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喃喃地说,“那庙里,种的是苦檚树啊……”

顾瑁察觉了烟雨的异常,趴伏在她的身侧瞧她,只见烟雨面色煞白,嘴唇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顾瑁有些慌,从绣袋里掏出了一颗龙须糖,放进了烟雨的嘴巴里。

烟雨下意识地吮了吮这颗糖,甜味一霎钻进了五脏六腑,她缓了缓心神,觉得丢失的记忆在撞击她的脑袋,像是拨云见月一般。

身后传来贵女们同程知幼的寒暄,有人艳羡道:“单知道盛大人英俊卓绝,竟不知气质也如此儒雅。”

也有人羡慕起程知幼有这样一个好爹爹,“我瞧着盛大人很是疼爱女儿,像是个女儿奴一般,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

于是程知幼很苦恼地说起了这份甜蜜的负担:“我爹爹实在啰嗦,连我娘亲都比不上他的细致。你们瞧着艳羡,我却觉得很苦恼——我娘甚至疑心,我出阁的那一日,哭的最伤心的,一定是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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