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讨厌你,你出去”
“你发什么疯”他瞪着她,从来只有他对她说出去和讨厌的时候,没想到这回反过来了,还莫名其妙。
“我发疯你才发疯呢你不是经常说讨厌我吗那你就别进我房间啊,你喜欢那个小女孩,你可以每天都去看她,你还来我房间管我是死是活是哭是闹干吗”她嘶声力竭的哭喊,“出去,你出去”
他怔了怔,随后一脸怒火,“你跟踪我”
她瞪着他,“是,我跟踪你,是你说可以的”
“你有毛病两小时的路程你就不想想万一跟丢了你还回不回得来你脑子生锈啊”他表情凶狠的吼了一句,“谁让你跟踪我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我爱怎样怎样,你凶什么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让我跟我一直努力对你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也对他吼上了,心中已经山崩地裂,今天有着太多太多的没想到,她只觉得有什么力量已经让她快窒息了。
他喘着气,瞪着她。
她流着泪,回瞪他。
他找不到太多的恶劣言辞,他没见过这样的她,他感觉意外,震惊。
“我想怎么对你是我的事情,一开始我也没求着你对我好,石佳,我告诉你,我齐赛根本不稀罕”
说完,他转身,出去就出去,她说不想看见他,那他也懒得看到她。
听到摔门的声音她愣了,那是大门的声音,不是卧室的。
可是她已经没有心力去追他回来了,她趴在床上嘶声力竭的哭嚎着,哭得喘不过气,哭得猛烈的咳嗽。
低头,白色的枕头上,印着刺目的红。
春去秋来,北雁南飞。
在一场花开花落之间,他拎着行李箱步下列车,还没出年十五,街上还挂着灯笼,将地上的积雪映得红亮。
他的这个年是在北方度过的,在自己恩师的家里。
恩师是德州的一位高中特级语文教师,去年来到杭州盛华大学开讲座,临回去前一天买特产的路上遇见蹲在街角的他。
“孩子,现在下雨呢,你别蹲在这里,要生病的。”
“我不用你管。”
“我不是管你,你生病家里肯定着急,快回家吧,下雨天冷。”
“我找不着家,你让我回哪”
“那你知道你家大人的联系方式吗”
“我爹妈没了十几年了。”
“这那我送你去派出所吧”
“我又不是贼,大爷,您老有毛病吧”
“呃那这样你看行吗,跟我避避雨去,否则真淋病了。”
他抬起头,望着那脸上生着皱纹的人,对方在一副玻璃眼镜的后面,有着一双不大但却充满睿智与关怀的眼睛。
最后,他伸出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绕过街巷,将围巾搭上脖子,他在去年的开春之后跟着恩师去了德州,恩师家里不大但相当温暖,他记得他住在那里的第一天,师娘满脸笑容的煮了一锅肉馅饺子招待他。
恩师还有一个儿子,已经工作四五年了,去年刚结婚,家里就剩恩师与师娘两个人,还有一只五岁的京巴狗豆豆。
恩师书房里挂着一幅四字书法学海无涯。
他盯了很久。
恩师教了他一个月,夸他聪明,脑子很好用,记忆力非常强,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学文科。
他点头。
从此以后,他被安排到恩师所在的学校文科班插班,整日背着沉重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各种书籍和资料。
可他自身的潜力连他自己也甚是吃惊,他对语言和文字的感应力非常强,再加上恩师的点播,他深深陷入了文学的世界,他背古籍、阅现史,在学校的辩论大赛上如鱼得水,他在书店买来一些法律上的小册,不停的读背着只要是文字,他都会背上瘾。
因为总是没日没夜的看书,他理所当然的近视了,长相平凡的他简短了头发,戴上了一副近视镜,显得斯斯文文,站在镜子前,他意外自己看起来如此的脱胎换骨。
“齐赛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很温和宁静的气质,逢人便笑,学习又好,汪老师,您跟大嫂有福呐。”邻居大婶笑眯眯的说道。
站在一旁的他只是报以浅浅的笑容,没有说话,恩师也笑了,眼中透着骄傲。
年后,他向恩师告假,想回老家一趟,接着他拎着行李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走在故乡的路上,他是引人侧目的,并不是因为他长相有多么出众,只是这个平凡的年轻人身上有着一种安静儒雅的气质。
他去了福利院。
昔日的矮个子女孩竟然还待在福利院,他站在雪里远远的望着她,她长高了不少,少女的美好气质在她身上显露无疑。她披散着黑亮的长发,带着院里的小孩子做游戏,脸上的笑容温柔恬静。
那分明是一株盛开的寒梅,清香四溢。
他转身,怅然的离去,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曾经的幸运手链,握紧,最后踏上了他许久不曾走过的那条路。
那条路没变。
那小区也没变。
他站在她家楼下,徘徊了一会儿,雪地上被他踏出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最后,他选择了上楼。
门外或许由于没有细心打扫,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可门还很干净,她有每星期擦门的习惯。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在这里住。
又握了握手中的手链,他敲门,这个时间刚过晚上八点,她若回来应该还没睡。
可是一连在外面敲了两三分钟,屋内却没有动静,反而是邻居家的门打开了。
“哎小伙子你找谁啊”邻居大娘探头问。
邻居的好态度让他哑然失笑,去年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可没少见这位大娘的白眼。
“您好,我来找石佳。”他点点头笑着说,一双有神的眼在镜片的后面泛着温暖的光,“请问她是不是还没回来”
“你找石佳”邻居大娘的表情有些愕然。
“嗯。”他点头,“我站在门口半天没人开门,我正打算去服务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