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早在听到惨叫时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就在二楼转角处,他看见一个粉衣女郎斜倚在栏杆旁,面色惨白地捂着嘴,两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个包厢。见此情景,他立刻想起那是刚才那个蓝衣青年进入的房间,顿时脑际大震,来不及细想便奔了上去。在他身后,曾布等人也纷纷钻出了包厢,一时间,楼上楼下的无数目光都汇集到了二楼。
掀开那重帘子,一幅血腥的场景便呈现在了高俅面前。只见一个蓝衣青年脸朝上地躺在地板上,右手紧握成拳,左手则紧紧握着一柄匕首,而那匕首深深刺在胸前,染红了大片衣襟,地上墙上满是四溅出来的鲜血。
“怎么回事”那老鸨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容色大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天杀的小白脸怎么会死在这里,这不是有心害我么”捶胸顿足地嚷嚷了几句,她突然想起曾布等人正在此地,顿时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地转身冲了出去,看那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似乎身上的百多斤肥肉根本没重量似的。
“大人,大人,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不过顷刻功夫,那老鸨已是把曾布等人引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这小白脸是这里常来常往的客人,有钱的时候一掷千金,没钱的时候这里的姑娘也经常倒贴钱养着他早知如此,我把他赶出去就好了”极度的惊慌和恐惧下,她已经完全语无伦次,只想把入云阁撇清出去。
曾布此时哪有功夫搭理这老鸨,喝令一声便示意随从把她拖了下去。面色凝重地查看了现场之后,他很快发觉高俅神色有异,连忙把人拉到一边问道:“伯章,怎么,你认识此人么”
早在冲进门的一瞬间,高俅已是看清了其人面貌。和自己想象的一样,那正是顾南略带嚣张而又有些病态的脸,可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相信真正的顾南已经死了。要知道,高明可是拍着胸脯对自己打了保票,那玉佩惟有辽国贵族方才有资格佩戴,而且由于其价值不菲,寻常密谍根本不可能轻易获得。此时此刻听曾布发问,他一连转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才下定了决心。
“曾大人,此人正是在逃的顾焕章长子顾南。”高俅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紧贴曾布耳畔说道,“此事可大可小,便看大人如何处置,若是处置得当,这一次的辽国密谍案便能圆满结束,否则留了个尾巴恐怕会遭人诟病。”
曾布先是脸色一变,随即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随手招来一个随从吩咐了几句,这才神情自若地发话道:“此地出了命案,看来今日纵是想尽兴也不可能了。我已经着人通知了开封府,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赶到。”
这些官员也都是官场中的人精,此情此景下哪里还有不知情识趣的道理,纷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个时候,楼中其他人也颇有几分见势不妙,三三两两的便有人从侧门开溜,曾布却好像没看见似的毫不阻拦。待到阮大猷带着左右军巡使匆匆赶来时,入云阁中已经人影寥寥,只有一干姑娘在一边瑟瑟发抖。
向曾布点明了之后,高俅只觉心中格外轻松,此刻即便见到大批兵卒涌入,他也懒得搭理,干脆凭栏望起了无边春色。他的目光扫过了底下那一大群姿色各异的女子,环肥燕瘦各具美态,媚骨天生却掩不住那股发自内心的自卑,只有角落中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不在其中。只是一次目光对视,他便认出了那个花国之中的后起之秀,情知她定是含章无疑。
“含章姐姐,你在看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见含章目不转睛地望着楼上,不由很是不解地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听说枢使曾大人就在楼上,你何不上去求求情”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才懒得做那些无聊的事。”含章随口答了一句,目光却仍然专注地盯着楼上的高俅,许久,她那犹如寒霜一般的脸突然完全解冻,露出了一个犹如鲜花绽放般甜美的笑容。
城郊的一处庄园中,萧芷因听着下属的奏报,眉头不由紧皱,脸上怒色愈来愈浓。
“顾府被抄,章惇曾布争功,看来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若不是我正好离开,这一次岂不是要被宋人连锅端了”他冷笑一声,这才低头望着两名下属。
阶下的两人乃是货真价实的契丹人,在大宋居住多年,无论身份忠心都相当可靠,他们俩才是萧芷因真正倚为柱石的心腹。此时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左手的那人便出言道:“大人,顾焕章可是认识您的人,若是他扛不住严刑拷打,届时定会供出始末,待到那时便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是不是要不计代价将其”
“用不着”萧芷因傲然一笑,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自信,“作了顾焕章将近两年的便宜儿子,这个人我清楚得很,老奸巨滑爱惜钱财而又贪生怕死,,决计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受刑的窘境。他犯的乃是叛国重罪,若是被捕,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自绝”
“可是据属下得来的消息,顾焕章乃是被人架走的,生死不知。”右手的汉子仍旧不放心,要知道,萧芷因身份贵重,绝对不能出半点闪失。“为了稳妥起见,属下已经派人将那名替身杀了,也好断了他人追查大人的路子。”
萧芷因点了点头,面上并无任何不忍的痕迹:“那家伙成天顶着我的名头在外花天酒地,全然忘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买他那条命,你们做得很好,这种人死不足惜”
第二卷崭露峥嵘第二十三章美人高人
阮大猷得了曾布面授机宜,立刻先按着自杀的条例命人收殓了尸体,又招来入云阁的一群人恐吓了一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能够把自己撇清出去,那老鸨当即赌咒发誓绝不在外胡说八道,曾布这才和阮大猷一同离去。
眼看四周无事,楼中各处也是一片冷清,高俅招来两个随从便欲起身离开,就在此时,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那个体态肥硕的老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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