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言远远看着那两匹高头大马,连马鞍都没有套,心里面有点发怵。
以前他跑龙套的时候,几乎什么角色都演。有一回演骑兵,队列没拍好的时候大家挤着碰着,有个群演小兵的长矛不小心戳到了他的马屁股,那匹马受惊撅了蹄子,谢卓言一下没抓稳就从马背上摔下来,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万幸的是没有骨折,只是点皮外擦伤,但是挣的钱还不够交医疗费的。
谢卓言一看到马就觉得屁股疼,于是把躺椅拉到一边的休息区,坐的离它们远远的。
没一会儿,贺漓换好戏服也出来了,等待拍摄的间隙,走到休息区找位置坐。他昨天睡得也挺晚,但是今天气色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
谢卓言把剧本放在腿上,正低头看着,手边放着半杯喝剩的咖啡。
他的头发有段时间没剪了,总是垂下来遮住眼睛,谢卓言有些烦躁地撩了几下。
等下星期造型师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和他商量商量,把头发剪了。
低头实在不方便,谢卓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橡皮筋叼在嘴里,抬手把头发扎了一下。
工作人员都离他们挺远,梁佐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买东西吃了,旁边没有别人,贺漓也就毫不避讳地坐在了谢卓言旁边。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特别微妙。
贺漓眯着眼睛看他。
谢卓言嘴里叼着个皮筋,抬手拢头发的时候牵动着衬衣下摆,洁白的衬衫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来。贺漓舔舔发干的嘴唇,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如无其事地盯着他看。
谢卓言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风轻云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扎自己的头发。贺漓看着他别开脸去,没来由的手痒痒,一伸手就把他嘴里咬着的皮筋给扯走了。
拿回来。
谢卓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把脖子往后缩了缩,随后赶忙伸手去抢。
贺漓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把手背到了身后,谢卓言差点倒在他身上:求我。
这种行为极其幼稚,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故意扯开暗恋女孩的头发,看见她生气的表情却很享受一样。
傻逼。
但是贺漓还没得意多久,谢卓言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随后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三下五除二把头发绑好,拖着躺椅远离了贺漓半米距离。
贺漓转着手里那个黑色的皮筋,看见谢卓言扭过头去,一副不打算要的样子。贺漓身上穿着戏服,也没处放,顺手就把橡皮筋套在了自己手上,惹得谢卓言一下子涨红了脸,又抢了回去:还我!
谢卓言抢回皮筋放进口袋,脸已经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小时候,男孩子们会把自己喜欢的女孩的头绳拴在自己手腕上,以示名草有主了。
贺大公子揉着勒得生疼的手腕,心里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不过看着他微红的耳朵,贺漓还是稍显愉悦地勾起了嘴角
现场的拍摄设备似乎出了点问题,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周鸣这小子哪儿去了我口渴了,有水吗?贺漓好像是渴了,左右张望,没看见助理,于是就问他旁边的谢卓言。
没有。
谢卓言顺手把咖啡杯往自己这侧挪了挪。他早上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吃早餐,空腹喝了咖啡,胃有点难受,于是从背包里摸出一个苹果垫垫肚子。
贺漓趁机手一伸,一把就将谢卓言旁边装着咖啡的纸杯捞走了。
放了半天的咖啡早已经凉透了,但是贺漓好像完全不在意,对着杯口尝了一下,又使坏地按着谢卓言的后颈,把杯口往他脸上怼。
还有大半杯呢,你怎么这么浪费?
谢卓言不知道他又哪根神经不对劲了,下意识地扭头闪避,但杯口还是擦过了他的嘴唇,留下了一点水渍。
贺漓松开了放在他脑后的手,看了看杯口,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你不要那我帮你喝,别浪费了。
爱喝不喝。
谢卓言微微皱眉,别开眼去,权当做没看见,擦了擦手里苹果,刚咬了一口,就感觉到贺漓耀武扬威地看着自己看。
谢卓言撩了一把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两天都快被这大少爷闹得没脾气了。他忍不住道:
贺总,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也没必要整天过来膈应我吧?今天有记者要来呢,您应该不想跟我同框再一起上头条吧?
贺漓跟他对视了几秒钟,不紧不慢地点头: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那不是,谢卓言不紧不慢地说,她们说您跟我同框的时候,看着就像不是差六岁,好像隔着辈分呢。
乖,你再挤兑我一个试试,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贺漓冲他森然一笑。
站起身走开之前,忽然又扭过头来,盯了他几秒,慢条斯理地说:
别戴美瞳,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因为榜单的问题,这两周我得压下字数啦QAQ
还是日更,就是会短一点
快到考试周了也很忙,等暑假我会尽量日六的~
_(:з」∠)_
第14章
等贺漓走远,谢卓言拿手机前置摄像头当镜子,照了照。
谢卓言对着屏幕摆弄了半天,拍了两张自拍,背景尽量避开拍摄道具。
他编辑好了微博,刚发出去,梁佐走过来了,搭上他的肩膀,朝他吹了声口哨,似乎很兴奋:
宝贝儿,别傻坐着了,贺影帝那边开演了,走走走,我们看看去,观摩观摩影帝是怎么演戏的。
谢卓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看着梁佐兴致勃勃的表情,还是把手里的本子收好,站了起来。
这一场的情景是在三年之后,大齐和北昭历经战乱,终于言和,皇帝请谈昱到京都会面。途中,北昭王的车马经过北漠边境。
漫漫黄沙一望无际的北漠,沿途荒无人烟,戈壁滩上只能看见零星几点齐膝的杂草和碎石,头顶有黑色的乌鸦不断盘旋啼鸣。北昭王的车马浩浩荡荡,但是对比起这无边大漠,又显得如此渺小。
翻过一座沙丘时,谈昱勒马停了下来,往远处眺望。
天色渐暗,火红的夕阳半身溶进地平线,给荒芜的大漠烫了一层金黄,一轮烈日晕染着赤色的霞光,犹如滚烫的火舌划开天幕。
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傲然立在沙丘顶上,面前是无垠的大漠。
谈昱一身红衣坐在马车上,长发披散,手里把玩着一把骨扇,邪肆地眯着眼,有种莫名的疯癫和说不出的轻浮感,完全不像是一位帝王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