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宁虞依然跪着,垂着眸涩声道:师尊,雪逢死了

秋满溪满是光亮的眸光骤然暗了下去,他坐在榻上,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宁虞,扒着酒案边缘的手在剧烈发着抖,他几乎是匪夷所思地看着宁虞,薄唇发抖,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

半晌后,秋满溪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道:你应了我的。

宁虞没说话。

秋满溪踉跄着站起来,他赤着脚披头散发,衣衫散乱地几乎是扑到宁虞面前,扶着他的肩,喃喃道:宁虞,你应了我的,你应了秋满溪的

宁虞垂着头,长发落下,遮挡住他的神色。

秋满溪依然抓着他,若是在平常他这幅极其不端庄的狼狈模样宁虞早就毫不留情地骂他了。

现在宁虞衣衫端正,就算是跪在地上他的腰背也是挺得直直的,但是旁人看着,却无端觉得他比现在衣衫不整的秋满溪更加狼狈不堪。

我第一次把他交给你,你说会护他周全,我信了,但是你再次把他带回来时他只留了半条命。秋满溪哀声道,你和我说过你会改的,你去修了无情剑道,也答应了我再也不会意气用事自大自狂,所以我把他再次托付给了你,然后呢?宁虞?宁虞!你说话!

你现在告诉我,雪逢死、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在说雪逢没了,我全都不信,我等着你回来告诉我真相,我等了这么多天,就等到了这个?

这就是你宁虞,给我的答案?

饶是秋满溪疯了似的连连质问他,宁虞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秋满溪同他冰冷的魔瞳对视良久,才仿佛力竭了一般瘫坐在地上。

他眸子失神,轻声道:滚。

宁虞依然没有一句辩驳,起身走了出去,在院外跪了三天,最后还是归鸿山掌门出面才将他请了回去。

自那后,宁虞无数次地前去归鸿山想要见秋满溪全都吃了闭门羹,他锲而不舍坚持了十年,秋满溪才终于愿意见他。

饶是过了这么久,秋满溪仍然记得当年宁虞亲口告诉他易雪逢的死时,他心中那股无处发泄的无力和悔恨,那种情感太过强烈,他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将其一股脑全都发在了宁虞身上。

宁虞被他无端迁怒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半句为自己的辩驳,或许连他自己都认为易雪逢的死了全都是他的错。

秋满溪看着榻上安安静静熟睡的易雪逢的脸庞,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才终于轻轻俯身,将那个迟到了一百多年的答案给了他。

师尊马上就回来了。

易雪逢再次清醒时,还未张眼便嗅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雨水冲刷泥土的气息,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人握着,掌心一片滚烫。

他缓慢张开眼睛,便对上了切云的睡颜。

切云还是放心不下他,趁着他昏睡时现出人形趴在床沿陪了他一夜。

易雪逢怔然看着他,突然一笑,他手指轻轻在切云掌心挠了挠,切云掌心十分不耐痒,易雪逢刚动了两下他就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

易雪逢同他茫然的视线对上,笑道:切

他还没切完,切云木着脸直接在原地变成了剑身,剑柄哐的一声砸在易雪逢重伤刚愈的手腕上。

易雪逢:

易雪逢揉着手腕,满脸郁色地盘腿坐在榻上,对着装死的切云道:起来,我们聊聊。

切云不想聊。

易雪逢拍了拍剑柄:我又没怪你,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别装死,说话。

切云又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打算说话时,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

易雪逢抬头望去,秋满溪手中正小心翼翼端着一碗药走进来他和宁虞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做这种端药的小事比除魔卫道还要紧张,他小心翼翼点着脚尖,几乎是踩着小碎步走进来,跨门槛时还小跳了一下,差点把药给洒了。

易雪逢似乎没反应归来,怔然看着他。

秋满溪端着药走到塌边,冲他一笑,道:徒儿,来喝药,我刚才端三回全都洒了,这一回终于

他还没说完,被这句徒儿激得瞳孔骤缩的易雪逢脑子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猛地扑到了秋满溪怀里。

迟到了一百多年的委屈骤然爆发,他连忍都没忍直接放声大哭了出来。

师尊!

师尊端得第四碗药再次壮烈落地,直直浇了切云剑一身。

切云:

作者有话要说:切云:??????爹你故意的?看小说,就来!速度飞快哦,亲!

第35章告状

灵药有一半洒到了易雪逢的小腿上,好在秋满溪磨磨蹭蹭半天才端过来早就凉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太烫。

易雪逢死死抓着秋满溪的衣襟,像是幼时受了委屈一样不受控制地放声大哭,将眼泪全都蹭在秋满溪雪白的衣衫上。

秋满溪将碗放在一边他被易雪逢抱着瞧不见下面,不知道那碗直接恰好放在了切云剑身上。

切云:

突然很后悔刚才没有和他爹谈谈,要不然也不会被灵药浇头,更不会现在落得个当碗托的下场。

非常后悔。

秋满溪坐下来,抬手抚向易雪逢颤抖的肩头,轻轻一用力将他轻柔地搂在自己怀里。

他环抱着易雪逢显瘦的身体,给了他一个迟到百年的拥抱。

师尊来了。秋满溪轻声道,我回来了。

易雪逢哭得更大声了,他抱着秋满溪的后腰,用力地将自己往秋满溪身上贴,力气之大让他的心口都有些微痛,但是现在的易雪逢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相信这并不是梦境。

在自己面前的师尊是活生生的,而不是百年前他陷入绝望时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

易雪逢的哭声太过悲怆,秋满溪极其温柔地安抚他,一向爱洁的他撩着雪白衣袖给小徒儿擦脸上的眼泪,没有丝毫嫌弃。

易雪逢险些把自己给哭昏过去,他刚重伤痊愈,没一会就失了力气,几乎软成一滩水蜷缩在秋满溪怀里,手指还在抓着秋满溪腰间的佩玉,指节用力到发白。

秋满溪等到他哭声小些了才柔声笑道:就这么喜欢师尊的佩玉吗,这可是炎石玉,整个三界仅此一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易雪逢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抬头看着他,声音沙哑: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