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带着可怕恐怖的力道。
在他们的手臂上,带着两只结实的铁护具,若是砸在人脸上,就是体力不错成年男子,怕是都得脑壳被打青吐出血来。
可一早就料到他们会动手的段鸮对此却猛地后退一步。
又在挥开双臂,借着这囚室走廊本身的狭窄,和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犯人就厮打起来。
“啊——”
这过程中,那两个身手却也十分惊人的打手和段鸮发出肉搏着怒吼。
等双方数拳来回,暂时还没吃上什么亏的段鸮直接撞上身后墙壁,一下用自己双手上拷着的铁链条死死地勒住那‘四分六’脖子,又手部力量惊人地反绞住对方,这才抬起眸子扯了扯嘴角。
“两位这是想做什么,不是去见巴爷么,怎么好端端地动起手来了。”
将铁链条锁住那暴怒着哀嚎了一声‘四分六’的脖子的段鸮有点明知故问地笑笑。
“你觉得……自己这种人该去那儿,巴爷那样的人是你能见的么?!”
那被他用铁链反制住的‘四分六’蔑视而阴狠地看他,又伴着声讽刺地擦拭了下自己的鼻子才突然发狠地啐了他一口。
这话听着明显是在话里有话。
看得出来,四分六和五分五已经打算暗中在这儿对付他了,可面对着这一切的段鸮却更想弄清楚他们此刻在打着什么算盘。
“你们俩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
“别装蒜了……我们已经知道你这孬货是谁了。”
见同伴被抓住,用一条胳膊威胁地对着他的鼻子举起来,保持着这样的包抄姿势逼近着他的五分五冷笑道。
“哦?我是谁。”
看样子也对这事挺感兴趣的段鸮又面无表情地冷嘲着反问,可下一句,任凭他之前如何设想都没有想到的一句话就这么犹如冰窟般冷不丁袭来。
“你是太平官府派来的人,巴爷已看穿你了,所以你就别再装了。”
脖子里的铁链条被段鸮的手劲勒住一条红色血痕的‘四分六’一字一句地冷笑道。
“你根本就是……朝廷那边派来监视我们的是眼线吧。”
“……段鸮?”
第二十九回(中)
“你根本就是朝廷那边派来监视我们的是眼线吧。”
“…段鸮?”
四分六这番冷不丁就对于他身份的指控,一般寻常人听了估计都得心里猛地一凉,数日来的周旋谋划一朝被拆穿,胆子小一点的都吓得脸都白了跪地慌张否认,更别说是本就另有身份的了。
阴暗的囚室内,三人对峙之中,就刚好堵在这特意清空人的监牢背光的一条死角处。
一时间,无人经过会打破这僵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人后背的汗水,浸透了囚服,也将斗殴后的一番激烈的气氛却一下子犹如坠入了冰点。
还用铁链掐住他脖子的段鸮听了没做声,但对方呈现出对抗局面的四分六和五分五却已在暗暗地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叫段鸮的在清楚听到自己口中这句话时,具体会有什么反应。
是紧张慌乱,害怕心虚还是会别的辩解自证。
可令人没想到,在短暂地一两个眨眼后的沉默过后,看样子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段鸮就这么开了口,只是他的反应却给人的感觉很是有点奇怪。
“官府?”
望着尽头处那一面折射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银白色生铁墙壁,也不知是承认了还是否认了的男子语意不明地眯了眯眼睛又翘起了嘴角。
“我是朝廷派来的?”
这一句话落下,段鸮的语气给人的感觉实在太怪了。
怪到几乎有点他此刻正在反过来嘲笑他们两个的从容。
四分六和五分五虽是道上的,过去什么人都见识过,可以前也没和这种长了八个心眼的家伙打过交道,当下就也有点被他这不清不楚的态度带进了沟里,不敢很快就反驳他。
“呵,难倒不是吗?你真以为你身上那么多年的疑点不会被人发现吗?”
“你出现的时机可太凑巧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上次里面死了人之后,外头那帮官府的不会派人来查,而且,你对我们的目的性也太强了,巴爷早就看出你身上有问题了。”
虽心里有点没底,但强壮着胆子,在段鸮控制下勉强粗喘着呼吸的四分六呵着粗气一字一句地嘲讽道。
“你就索性承认吧,这样好歹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愿意供出你的同伙,不然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们,你自己也逃不掉的。”
这话听着像是个拙劣无比的激将法。
但不得不说,确实也把段鸮逼到了一个绝境,因他现在的处境完全无法判断四分六的刺探是何意,无论是反驳还是证明自己似乎都有点难。
可段鸮这种人,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么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弄得露怯。
这一刻,他的眼睛望着三人尽头处身体投下来的阴影。
像是又看到了自己此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精神幻觉。
巨大的黑色蜘蛛在三人头顶攀爬结网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他和对面这两个打手的影子从人的模样一点点扭曲,直至变成了三只蜘蛛的样子,他脑子里的幻觉才伴着一个人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