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远处一个人影游了过来。
白珒的视野一片鲜红,他打着精神仔细去看,虽然疼的入骨,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有了新的高度。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他精神焕发,他发现那并非是自己体内的鲜血染红了湖水,而是
朝他游来的人,穿着一身红衣。
等等!不是凤言吗?
白珒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那红影越来越近,只见那人身姿纤细,曼妙无双,腰间挂着一块玉佩,正是那块白珒无比熟悉的蓝田缠丝玉!
白珒傻眼了,他的身体很轻,似一朵无拘无束的云,似一片轻飘飘的雪。
白珒彻底懵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江暮雨还是少年身的他,依旧风姿绝卓,举世无双。
他的衣衫在水中飘动翻飞,他那一头墨发浮动,仙姿纤柔、透着坚韧不屈的刚毅,澄澈双眸灿若琉璃,九霄为之黯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白珒被救上了岸,他躺在冰凉的地上,浑身被鲜血和湖水染透,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快要晕了。
恍惚间,那道影响他一生的嗓音传了出来,清润好听,如山泉溅玉。
白珒,白珒
白珒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望着呼唤自己的江暮雨。他一头墨色黑发湿漉漉的黏在身后,一袭枫红的锦衣被湖水浸透,腰间一枚蓝天缠丝玉;他面色如月清辉,一滴水珠从浓密羽睫滴落,滑过莹白的面颊,氤氲着冰晶般的微光。
一颗心宛如被千刀万剐,疼的不能自己。
江公子。
白珒一怔,他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凤言,身着黄衣,一身干爽。
凤言半蹲下来粗略检查了一遍将死不死的他,随后起身,说道:我刚去白府看了,那里火势太大,官府也没人理会,都是街坊四邻自发救火。
江暮雨:他的父亲
白石松没救下来。凤言的眸光望去被火光映的通红的夜幕,又低头看向了白珒,他还活着吗?
江暮雨扶着膝盖起身,扯下腰间垂挂的玉佩丢给凤言,淡淡说道:带他去医馆。
凤言下意识接住,木讷的念叨:我有银子。
江暮雨没理会,径自走远了。
白珒怔怔的看着,流云如意佩悬在了凤言的腰上,一切的一切回归正轨凤言唤醒了他,送他前往医馆。
所以,当年救他的人不是凤言,而是江暮雨吗?他曾经认为的命中注定的一夜,让他死心塌地将凤言视为白月光朱砂痣的一幕,其实是属于江暮雨的?
水深火热的一夜,岌岌可危的一时,不由自主心动的那一瞬间至始至终都是针对江暮雨的!
自那以后,连夜噩梦,每次在紧要关头都拯救他的人其实是江暮雨,是江暮雨带着他回到水面,带着他走向曙光!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命运的轨迹,从一开始就偏离了。
他视凤言为救命恩人,情人眼里出西施般的觉得凤言哪里都好,一次次的包容凤言的任性,只为当年凤言的救命大恩。
可笑,当真可笑!弃心之所爱,信毒蝎所言!他自以为是的对凤言掏心挖肺的好,却对真正的恩人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难怪黄芩给他起了个白眼狼的绰号,起的真好!!
白珒肝肠尽断的唾弃自己,辱骂自己,想起前世的种种所作所为,他恨不得将自己凌迟处死再碾成肉泥。
江公子,他日后要怎么办?
一片漆黑的视野中,白珒听到了凤言的声音。半晌,江暮雨的声音缓缓入耳:带他上扶瑶吧。
泪水涌入腹腔,化成血水,淹没了支离破碎的五脏六腑。白珒费力的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江暮雨转身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他会看见这些?
第94章噬魂怪
极度悲伤的白珒尚且保留着一丝神智,他绞尽脑汁回想自己身在今夕何夕
他追着上官余杭到了巨轮之上,后来遇到噬魂怪的袭击,然后没有然后了。
白珒茫然的问自己:我不是死了吗?
魂灵被噬魂怪吃了,怎么还能回顾自己的一生?而且感觉如此真实,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清晰的传入大脑,若非他记忆完整,必然会迷失了自我,以为这里便是事实。
莫不是又重生了?
好似一道惊雷在白珒头顶炸开,炸得他混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他被噬魂怪吃了,老天看他可怜,便赐予了他再度重生的机会?
这他娘的也太扯了吧!!
白珒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猛地弹坐而起,胸口处的创伤吹锣打鼓的朝他抗议,他紧皱眉头忍下那股巨疼,看着自己缩小一号的手掌,脑中忽然涌现一个念头。
流水还在不在?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白珒豁然感觉魂灵之中一股熟悉的气息躁动起来,他下意识唤道:流水,应召。
剑身通体幽紫,薄而细长,透着淡淡寒光,耀眼摄人落花流水显现在手,却惊的白珒鸡皮疙瘩起一身。
灵武是寄宿在魂灵中的,这也意味着换一具身体,依旧能驱使灵武,方便了一些大能者夺舍。
也就是说,他自己并非重生!
不是重生是什么?穿越时空吗?
白珒身为修士,对这种千奇百怪的事儿接受能力很强,虽然听起来史无前例匪夷所思,但现下这种解释说得通,只是要从何认证?
再说了,他是被噬魂怪整个吞了的,怎么又穿梭在时间与空间之外了?
不等白珒想清楚,突如其来的震颤让他意识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魂灵变得轻盈,身体变得沉重,再一次魂体分离。
仿佛被人一棒子揍晕,再度醒来之时,白珒茫然的看着四周,身体一颠一颠的,鼻尖萦绕着他最喜爱的熏香气味。
在马车里?
gu903();白珒诧异的看着身旁燃烧的银霜炭,他躺在软塌上,手中一个热乎乎的暖炉,身前一张黄花梨的矮几,上面放着玉杯,种种不合季节却新鲜可口的水果,还有一盘鲜香扑鼻的烤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