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雨吹箫一曲,引众人痴醉落泪,凤言弹琴一首,获大家连连称奇。
昔年的喜庆祥和均已不在,欢声笑语碾碎在孤冷浩风中。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这是桂花糖,这个是桂花糕。南过从小厨房端了一盘糖果和一盘点心,在丹砂殿的**中,扶瑶弟子聚集在这里望月哀思。
没有弱冠的人不许喝啊。白珒将一坛桂花酿放桌上,他以为会有弟子把持不住去喝,毕竟借酒消愁是个很好的麻醉法子。然而,大家都很听话,说不喝就不喝,可比师父在世的时候听话多了。
你们早这样,师父跟掌门能省多少心?凤言也深有所感,说道。
被人责骂也很幸福啊!黄芩说,咱们越调皮捣蛋,师父就越是骂咱们,总比现在再也捞不着骂好吧?
这个莲蓉月饼味道真不错。一个弟子朝南过挥手道,味道好极了,诶,你干嘛呢?
南过左手捧着西瓜,右手拿着刀雕成莲花:拜祭月神啊。
你还挺上心。白珒失笑。
迎寒祭月,设置香案,上面摆放着月饼,红枣,葡萄,西瓜等祭品,民间都是这样的习俗,南华在世时,每年都率领门下弟子玩这套,除了讨个吉利以外,其实就是闲的,为了热闹热闹而已。
江暮雨来得迟了些,他独坐一旁,望着夜空中皎洁清月,初寒的空气微凉,院中的秋菊开得正艳。
凤言和几个弟子放好了供果,又将花灯尽数点亮,跟以往相比虽然冷清,但有人积极活跃气氛,凤言也趁机问道:有兴趣听曲儿吗?
南过眼前一亮:凤师兄要弹琴?
凤言放下杯盏,起身道:反正也闲来无事,弹一首曲子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听得这话,忙鼓起掌来热烈欢迎。
黄芩去拿了古琴,据说那是名师打造,千金难求的名琴,凤言一直珍藏,若非逢年过节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他这边坐下,众人那边凝神静听,江暮雨的视线从秋菊落到凤言身上,就见凤言双手放置琴弦之上,轻轻拨动,空旷悦耳之音随之飘来,宛如一捧清泉滋润干涸的心田。
凤言的琴艺是高超的,这点无可厚非。
白珒饮下杯中清水,寡淡无味。
江暮雨的箫世间独绝无二,凤言的琴亦是无可比拟。
前世的白珒很欣赏凤言的琴,每每到了心情烦闷之时都要听上一曲方能安心,尤其是在他生心魔的那段日子,多亏了凤言没日没夜的守在殿外抚琴,为他抚平心绪驱散心魔。
再一次救了他,再一次令他重获新生。
只是
白珒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时候凤言弹得琴曲和后来的曲声不太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差了点味道,不如他被心魔困囚之时那样荡心动听,莫不是当初超常发挥了?
最可疑的是,他打那之后曾要求凤言再弹一次那时候的曲目给他听,凤言一愣,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回答说:那是一段不好的回忆,以后那首曲子我都不会再弹了。
白珒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往后便再不提及了。
白珒想入非非,远处凤言的一曲已毕,他只好心不在焉的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江师兄。凤言抱起古琴,微微笑道,如何?
江暮雨:甚好。
黄芩点头沉醉道:凤师兄的琴声真好听,跟谁学的?
跟凤言迟疑片刻,道,以前家中的邻居是当地有名的乐师,我跟他学的。
真好。南过呱唧呱唧鼓掌,大师兄的箫也是名师传授,大师兄,能不能吹一曲呀?
众人当然迫不及待的想听,但他们可不敢像方才那样起哄架秧子,因为江掌门的气势实在太强了!
江暮雨没有回答好,而是直接起身,随手唤来离歌。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白珒立马活力四射,竖起耳朵听。
一音一调,用天籁之音四个字形容已远远不够,空扬幽谷,若虚若幻,比那空中圆月还要苍古清凉,比那院中秋菊还要婉傲盛美,余音袅袅,三日不绝。
谁说老天是公平的?一个弟子凑到黄芩身边说,你看掌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模样有模样,要修为有修为,诶,太不公平了。
哈哈。黄芩推他一下,你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我最佩服的还是江公子的性情。凤言忽然说道,迎上黄芩等人诧异的目光,你们看他,永远是一派淡定从容的作风,无论是幽冥鬼窟还是生离死别,他都能做到镇定自若,处事不惊。
南过点头:对啊。
掌门要比咱们想象中的更坚强。黄芩说,扶瑶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能扛下来,多不容易。
南过叹气,面露悲色:是啊,师父死后大家都哭得不行,只有大师兄忍住了。
黄芩稍一寻思,一个想法蹦了出来:要不咱待会儿去放孔明灯?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但好歹寄托一下相思之情,我师父和掌门肯定
旷世无双的箫声蓦然而止,众人一愣之下纷纷看向江暮雨。
黄芩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才惹得江暮雨停止了箫声,忙问:江公子,怎么了?
江暮雨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握紧玉箫,收回魂灵之中,白皙的面色一片冰冷:没怎么。
大师兄,南过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乌云遮掩月光,将江暮雨的影子越拉越长,直至淹没,他红衣翻飞,孤立玉立在阴影之下,显得格外阴沉冷郁。
没有。江暮雨转身要走。
诶。凤言忙叫住他,你不跟我们去放灯吗?
江暮雨背对着众人,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凉无情:我不去。
南过道:大师兄,就放个灯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也是给师父的心意
别说了。江暮雨打断南过的话,默不作声的走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干什么了。
南过只好求助:二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