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他目光在季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走过来将热水壶放到旁边的柜子上,说道:我这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你们随便坐

话到一半,顾炀便顿住了。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床边唯剩的一张椅子。

坐是没法坐了,池暮说道:不用,我们站着就行,也不用招待,没那么娇贵。

顾炀没说话。

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多带了个人,不好意思。怕顾炀不肯收,池暮干脆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窗台上,买了点小玲爱吃的。

不用买这些你能来就行。顾炀低声说,小玲她,一直挺想见你的

池暮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顾玲被检查出患了ALS,再到不得不入院治疗,全都是顾炀一个人在扛着。

他没有选择告诉战队里的其他人,不仅是怕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他们,更是担心队友因为他的事影响训练和比赛。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顾炀的肩膀上已经承担了太多太多。

他已经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一个人舔-舐伤口。

看着这样的顾炀,池暮不是不后悔,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件事,或许就能让顾炀稍微轻松一些。

季闫在旁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池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失笑,但还是轻轻反握了回去。

哥哥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顾玲醒了过来。

顾炀立刻凑上前:嗯,哥哥在,你看看今天谁来看你了?

顾玲转过头,视线打量着池暮。

就在池暮以为小姑娘可能不太记得他的时候,顾玲嘴角慢慢扯出一个笑容,熟悉的小梨涡在脸颊绽开:池暮哥哥

随着病症加重,顾玲的言语功能受到影响,吐字不怎么清晰,一句话要费好大功夫才能说出来。

但小姑娘的笑容却足以令人动容。

池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小玲今天也非常漂亮啊!

顾玲道:哥哥骗人,我都丑得不敢照镜子呢。

真的,池暮指了下季闫,不信你问这个大哥哥,这个大哥哥从来不说谎哦。

顾玲目光随之移过去,似乎在向他确认。

季闫点头道:嗯,很漂亮。

看吧。池暮说,再也找不到像小玲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啦!

谢谢......虽然你们是哄我的,但我还是很高兴顾玲说。

池暮看着她,莫名有些难过。

这么懂事的孩子,却要经历很多人都不会经历的痛苦。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拥有一份乐观向上的心,这样的人,绝不会被病魔打败。

顾玲说了几句话,眼皮便开始松动。

顾炀说:刚刚做完几项检查,应该是累了。

池暮哄道:累了就睡吧,哥哥以后会多来看你的。

顾玲眼睛已经闭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这句话,她强撑着精神呢喃道:不能反悔哦。

说完,就沉沉睡了过去。

走吧,出去聊,别吵到她睡觉。池暮说道。

几人出病房的时候,501床的男人正慢慢吃着削好的苹果,冲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或许是今天见到顾玲让池暮很是感慨,他忽然很想抽根烟。

但医院走廊是不允许吸烟的。

顾炀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没有选择在走廊说话,而是直接去了尽头的安全通道。

打开通道门的时候,顾炀转头看了季闫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季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留出一点时间让他们单独说话,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说出该说的那句话。

特别是在咖啡厅,池暮对他姐姐和他,说的那番话。

刚开始听了季闫是很高兴,但现在却总感觉失落落的,像是一种漫无边际的恐惧笼罩着他。

池暮是不想让他待在身边了吗?

他想把他赶到别的分部去吗?

他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是提前让他知道,好有个心理准备吗?

季闫越想越慌张,他不想怀疑池暮,但是思绪跟疯长的藤蔓一般,瞬间绵延了数万里。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那些糟糕的假设。

直到池暮轻轻按了按他的手,安抚似的笑道:在这边等我一下,嗯?

池暮的声音宛如一根救命稻草。

季闫紧紧攥着手,从小腹往上到胸腔,极深极慢地吸了口气,让自己从可怕的臆想里走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还在门边等待的顾炀,沉默片刻,说了句好,然后转身去走廊的公共座椅坐下。

池暮有些不太放心,他能感觉的到,季闫现在的情绪有些异常,或者说比平时还要冷漠,仿佛将自己画地为牢,他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但犹豫半晌,他还是决定先跟顾炀把话说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全通道。

你男朋友?看你看得这么紧?顾炀开门见山张口便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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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是啊。

池暮想也没想就承认了。

倒是顾炀被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模样呛得愣了愣。

楼梯间忽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那扇厚重的木门仿佛一道分割线,门外面是生死轮回,而这里是搁浅者唯一可以喘口气的港湾。

池暮往通向六楼的台阶上走了几步,挑了块看起来有点干净其实不知道被人踩过多少次的地方坐了下来。

今天是假期,俱乐部不用训练。

这意味着他有很多时间听顾炀慢慢说。

唯一要担心的可能是外面在等他的那位小孩。

恭喜。顾炀背靠着楼梯转角的栏杆,没有转头,声音很淡地道了声喜。

如果这句话是跟在池暮是啊那句后面,那就很好理解,只是现在当中隔了好几分钟,听上去就有些没头没尾。

不过池暮反应很快,用了零点五秒就笑着回答了他:谢谢。

其实他们那次在洛杉矶的时候就有过一次谈话,那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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