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的文物成精了 分节阅读 129(1 / 2)

d一边公然违纪,眼中露出做坏事的兴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伸手落笔

他拿不住笔,笔杆落到地上,啪嗒一声轻响。

他不服气,让佟彤帮忙把笔捡起来。

伤口肿痛,他半边身子剧颤。

他不甘心地轻轻咬牙,左手握紧了拳。

“再给我捡”

佟彤拿着笔,问他:“我帮你”

帝姬跟他一起公然干坏事,希孟脸上绽出笑容。

“好。柜子里的习作上都有我的花押。你别描岔了。”

佟彤并没有听从他的话,去柜子里找习作。而是随便揭了一张纸,在那上面一气呵成

希孟大惊:“你怎么知道我的”

佟彤微微一笑,看着他眼睛说:“当时在成都开会,那个施一鸣揪着你打假,让我当众打了脸,那时候我就将你的花押看熟了,后来还自己练过好几遍。”

希孟满目茫然,将这话琢磨了好一阵,最后问:“你还好吗”

得,这是以为她又“发病”了,胡言乱语呢。

佟彤不理会这个话头,在他指定的位置签了他的花押。她手很稳,笔画如蚊蝇之细。

这个花押淹没在巨幅长卷中,如大海里的一粒沙,就算别人知道位置,特意去找,也未必有那个眼力分辨出来。

画卷摊平在桌案上,岿然望天,清秀和浓郁融合在一起,述说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和原先那个“锦绣江山”的题目已经不太符合了。任谁第一眼看,都不会觉得它是一幅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作品。

从打第一笔草稿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为官家而画,是为自己。

佟彤蓦地问他:“你想没想过,人死之后,魂魄还不散,而是存在什么地方”

他靠在她臂弯里,慢慢躺回榻上,攒了些气力,才笑:“谁会奢望这些呢”

“你觉得呢”她不依不饶问。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希望最好能留在这画里。”

佟彤霎时激动,问:“为什么你放心不下”

“那样我就能天天听到别人的赞美和膜拜啦。”他舒畅地一笑。

虽然此画还未曾公之于众,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就算是圣上本人,也只能对它叹为观止。

“对了,彤妹。”他忽然说。

他自知不久于人世,还管什么道德礼法,怎么出格怎么来,碍于身体虚弱,干不出什么太玩世不恭的事儿,但对“帝姬”直呼一个闺名,还是毫无心理压力。

他用完好的左手手指拨弄她的衣袖,温柔地说:“你这阵子一直跟我说,人有轮回,你我下辈子也许会重逢什么的,我都听进去了。但我若真走了,你也切莫将这些想法太当回事,别等什么重逢,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按时吃药。”

佟彤简直要仰天长啸了。他到现在还以为她脑子不清楚。即便是她把“下辈子”的种种情形都对他说了,他依旧以为那是疯言疯语。

还嘱咐她“按时吃药”呢

什么叫虐心被人虐心只是赚眼泪,她一边哭一边想吐血。

“我、没、病”

他抬头望天花板,宽容地一笑:“在你说的那个千年后的世界,你当然是没病了。可放到现在,此时此刻,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没事,我们都有病。”

“好啦,不哭。以后若真有孟婆来灌我喝汤,我不喝,学你吐掉,满意了吧”

佟彤跪坐在榻边,他颤着手,给她拭泪。

她凑近他的耳朵,近距离地看着那双纤长的睫毛开了又闭。

“既然完工了,”她旧事重提,“明天就让太医们给你做手术吧万一有一线活路呢下辈子什么的不靠谱,咱们争取这辈子再拼一把,好不好”

希孟不知道“做手术”是什么意思,但上下文一听,也明白了她的提议。

原本他不奢望在这画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完工。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发狠,用透支身体来换取瞬间的灵感和思潮。

但现在又不一样

他最重要的一桩心事已了了。

他的生活中多了一些奇怪的牵挂。

病痛的折磨时隐时现,有时候就像睡梦中的噪音,身体已习惯它的存在,但当他出离这种习惯,猛然意识到的时候,那痛苦就接踵而至地打击下来,让他咬紧牙关,说不出话。

许久,他才微弱地点点头。

“若幸而成功,那时你莫要嫌我丑。”

佟彤欣喜若狂。

“不会不会,那样就更像饱经风霜的大侠了,别有魅力”

他听她瞎贫,眼角绽出暗淡的笑意。端正隽秀的五官不约而同的活了,消瘦的脸颊透出隐约血气,显出一种颓废的美。

佟彤心理斗争了约莫半秒钟,悄悄凑过去,打算趁他不注意,飞速亲一下他的脸。

希孟果然没注意,恰好想起来什么,转头问她:“你”

就那么巧

她完全僵住了,像是四肢百骸都凭空消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唇,真冰冷啊。

她愣着,感到衔住的两片唇微动。他说:“张嘴。”

佟彤几乎一夜未眠。天色未亮她就到达画院。

希孟的画室大门紧闭。

她无端心中一紧,冲着门口围着的一堆太医发问:“怎么不进去不是说好了动手术吗我寻思也不需要家属签字吧”

太医们自动忽略她的胡言乱语,面色肃穆,齐齐向她行礼。

“帝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门半开,榻上的少年君子恬静地沉睡,伤势斑驳的右手,紧紧握着他最喜爱的一支笔。

有人将被单盖到他的胸膛。那片布都比他有活力,清风吹过,掀起一个角。

他的脸,精雕细琢,仿佛一部冰雕。嘴角抿着,凝固了最后的倔强。

他生平唯一的那一幅巨型画作已经被人小心卷起,装在一个大盒子里。画室里空空荡荡,墙上、地上到处都溅了颜料墨色,青绿赭红斑斑点点,像是在他身周点了一层烟花。

佟彤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绞了一下,隐隐作痛。脚下的大地似乎晃了几晃,让她头晕。

刚才还神隐的宫人们此时都刷了出来,围在她身边,公事公办地劝她节哀。

佟彤拔腿就朝画室走进去。没人敢拦她。

她走近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躯壳,缓缓地伸手,想触碰他的脸。

gu903();他昨天明明还能说话,还能短暂地握笔。他高烧发作时,也未必比往日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