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一口气,“恭喜殿下,很快就能接收楚国了。”
“是啊,到时候昂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世面,嗯?”
“殿下,我,我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你可是我的大功臣。要不是你,父皇说不定得藏我一辈子。”魏景彦点点面前的人秀挺的鼻梁。
“为殿下分忧,是小昂的福气。”
“你这么可心,赵俯怎么舍得把你送与本殿呢?”
说到这个,说到这个!慕鹤昂悄悄握紧了拳头,眼里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但,稍纵即逝。
他随即扬起一丝怎么看怎么勉强的笑容,有些哀伤地对自己上方的人说,“莫非,殿下也嫌弃我了吗?”
魏景彦就喜欢这种小鸟依人的类型,他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赶紧把人搂进怀里细细安慰。他看不到的是,埋在他胸膛的那张脸表情是多么的漠然,眼睛更是如毒蛇般死死盯着某处。
……
与这里的一片火热相比,栖凤殿就显得要冷清落寞许多。
皇后一身素白月锦,头上绾着简单的发髻,饶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苍白憔悴。短短的几天,她竟似老了十几岁。
此时的她,跪在堂下,堂上坐着宣化帝。
“皇后,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楚王印在何处?”
“皇上在北郊行宫没找到吗?莫不是,跟着烧成灰烬了?也好,那这东西陪着行儿下去,留个念想。”
“我看你是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天晚上,楚王印就消失了,和那个叫梧桐的贱婢,一起消失了。皇后,除了你这里,朕想不到它的第二条下落。”
“皇上,你真是可笑,不说皇城铜墙铁壁,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就说人死了,还将这印玺交于臣妾,是要起到怎样的作用?”
“这也是朕想不通的地方。”
“……”
“皇后,魏景行莫不是没死吧?”
皇后神色如常,只是放在腹前的手,不自觉地绞紧帕子,“死与没死,皇上不是亲自验证过了吗?人都走了,请皇上允以他应有的安宁。再怎么说,行儿毕竟是您的儿子。”
“不用你提醒,皇后。”
“……”
“皇后,你最好给朕安分点,若是让朕知道,你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你知道朕的手段。”
皇后挺直身板,直等宣化帝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这才卸了力道,瘫软在地上。
“娘娘!”一个老嬷嬷飞扑过来,扶起皇后,“娘娘,我们可怎么办啊?娘娘!”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但愿一切安好。”
“娘娘!娘娘不好啦!皇上临走的时候留下口谕,让大将军领兵八百去剿灭沙陀帮!”
八百!这是不给活路啊!天下人谁不知道沙陀帮不是一个散帮,而是整整一个山头一个寨,人数有五万不止。
八百对五万,皇上,你何其狠绝!竟让唯一与我关系尚可的弟弟前去送死!
你,当真不顾你我的结发之情吗?
也罢。
皇后跪行到桌案前,摸出一把剪子,咔擦一声,万千青丝悉数落地。
“娘娘!!!”
魏炎均,你我夫妻情分,今日终于了断了。
第38章逃离之搜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绞断青丝,自请去挽芳殿。”
“哼,皇后倒真能下得起决心。”宣化帝不屑一顾,俄顷,露出恶劣地笑容,“也罢,既然她这么喜欢吃斋念佛,也不必去挽芳殿了,就在长生殿与柔妃作伴吧。”
“是。”
“回来。”
“陛下还有何吩咐?”
“让张荣带几个人过去,全力搜查栖凤殿,找到可疑的物什,都呈给朕看。”
……
“公公,皇上说的可疑的物什是?”
老公公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南边,就摇着拂尘走了。
到底,是什么呢?
张荣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半天时间,就搜罗了一应物件,放在宣化帝面前。这些东西有皇后与家人往来的信件,皇后自己裁剪的剪纸,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玩具和衣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宣化帝愤愤地把一个波浪鼓掷于地上。
这时,张荣附首过去在皇帝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宣化帝这才平息下来。”
“不能等了,彦儿必须马上过去掌管局面,朕不会允许有一环的疏漏,张荣,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知道。”
“去吧。”
皇后,你就是再护着他,最终还是被朕知道了他没有死的事实。没关系,外面嘛,意外多得是。
最终,魏景彦带着他的大队人马上路了,随行的有赵俯,慕鹤昂,还有一应幕僚侍从。
赵俯用慕鹤昂换来了楚相一职,但他坚信自己是为两人的未来打拼。至于慕鹤昂,他的系统自从那日逆天将他从牢中弄出来之后,就因为元气大伤进入休眠状态,所以他为了自保,不得不紧紧抱住一个又一个大腿,也没有心思指责赵俯负心了。
总之,这对野鸳鸯,最后竟以这样的形式收场。
或许还没收场,他们注定纠缠不清。
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美梦,前往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福地——楚国丹阳。
而此时,跟上京隔了两座城池的地方,有一对夫妻前来投宿。他们自称商人,要往南边做生意。这丈夫眉清目秀的,很有温文尔雅的气质,妻子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用面纱蒙面,但不难看出是个绝色美人。
而且妻子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住进客栈的第一天,就是被丈夫抱进去的。他们还请了大夫。
“大夫,怎么样了?”年轻的公子神色焦虑地站在一旁。
床上的帷幔是放下来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帷幔的下方露出一小段莹白的手臂。老大夫的二指,此刻就搭在这只手的腕上。
只见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胡须,斟酌道:“尊夫人血气亏空十分严重,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才会突然晕厥。老朽开几份补气养身的方子,夫人先对症服用几贴,老朽明日再来复诊。”
“有劳大夫了。赵伯,带大夫出去吧。”
大夫走后,青年坐下身来,他掀开帷幔,才发现床上的人早已睁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没事了,就你偏要小题大做。”
“你突然倒下来,这也算小事吗?我早说了,不要这么赶路,你受不住的。我们变幻一下容貌,在一个小村庄住上一阵,等风头过了再筹谋,不行吗?”
这时,赵伯也进来了,听到这话,接口道:“是啊,夫人,楚国咱也不是非要不可,您为什么就……”
他也问自己,为什么就非要不可?大概是为了一种执念吧。
在他的传统观念里,有一份肥沃的土地,才算真正拥有了与宣化帝分庭抗礼的资格。在魏景行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彻底失望。他还在渴望,渴望拥有一个光明正大赢过他,质问他的机会。
可是,如果他知道,他自以为是的努力,在宣化帝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或许是自暴自弃,等待死亡,就如前世那般;或者是在绝望中涅槃重生,成为一只火红的凤凰?
魏景行,今生我慕鹤轩提前来到了你身边,便不会让你像前世那般,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他们就在这个客栈住了下来,一直在房间中闭门不出,久而久之,人们也就都淡忘了这批奇怪的客人。
他们要在这里等梧桐,顺便给魏景行调养身体。
“老天爷开眼,梧桐这丫头可千万要平安无事啊。”
“照理说不应该这么久,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但愿不要再横生枝节。”
突然,慕鹤轩一个眼神,示意他们都不要讲话,自己静心聆听,良久,才对二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动静?”
“动静?”赵伯也侧耳倾听一会,“还真有!”
楼下有吵闹声和脚步声愈来愈近,似乎是有一群人突然闯进客栈,隐约还能听到铠甲碰撞声,间或还充斥着店小二的交涉声,和食客的惊呼声。
是一群官兵!
慕鹤轩冲到窗前,在窗户纸上戳一个洞往外看,果然见院子里聚集着身穿甲胄,手持佩剑的一伙人。初步估计至少有二十来个。
这么快?!
这时,身后门外响起清晰地脚步声。他们在上楼!
“怎么、怎么会?!”
“别慌,赵伯你去那边柜子里藏好。”
“那少爷和夫人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这个时候,隔壁响起了敲门声,他们的距离,只有三步之遥。
赵伯一个健步窜进衣柜躲了起来,慕鹤轩三两下扒了自己的衣服,跳到床上,顺手拉下床帘,“阿行,要委屈你了。”
昏暗的烛光中,只能看到两具模糊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就在他做好这一切之后,门外恰巧传来敲门声。
“有人吗?我们在抓捕朝廷要犯,请开门接受检查。”
“……”
“有人吗?”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领头的人将眉头皱得死紧,忍着耐心又敲了三遍门,“再不回答我们要硬闯了!”
“谁啊?”门内终于传来一个声响,慵懒中透着不耐,像极了午后的波斯猫,更像是某种事情得不到满足的恼羞成怒。
“我们在抓捕朝廷要犯,请开门接受检查。”门外的人再好脾气地说了一遍原先的话。
“什么朝廷要犯?滚。”
这下,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领头士兵一脚踢开面前的这扇门,带头闯了进去。
只见房间内视线昏暗,到处散发着暧昧的气息,床上的帷幕是放下来的,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影一样的东西在扭动。
这时床上的人也听到了动静,掀开帷幕,看到屋内多了一伙人,显然受惊不小。
这也让这群官兵们看清了眼前的情景,明白了自己是打扰了人家的好事。
而床上,在上方的青年男子见状赶紧扯过一床毯子,将身下的人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饶是这样,也遮掩不住脖颈处暧昧的痕迹。
“抱、抱歉。”
“出去。”
“我们搜查一下就走……”一个士兵还想再挣扎一番。
“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领头的士兵面红耳赤,拉住那个想要强出头的士兵就退出了门外,其他人见状只好跟着退出去。
“头!为什么不让搜查?!明明……”
“闭嘴!蠢货!看到他们散落一地的衣物了没有?”
“看到了,怎么了?”
“那上面有一块玉佩,虽然只露出小半块,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领队说到这里,突然就打住了。
“那块玉佩有何稀奇之处吗?”
“…总之,这里头的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走吧。”
第39章逃离之墨色玉佩
屋内。
等到听不到动静了,慕鹤轩才算彻底松口气,他扶起魏景行,替他穿好衣服,这才下床去捡自己的衣服。
“咦,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玉佩?阿行,是你的吗?”
魏景行接过慕鹤轩递过来的玉佩仔细端详。那是一块纯黑的半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六爪墨龙。即使是最底层的百姓也知道,六爪的龙只有至尊可以用,可是这条龙不是金色的,而是黑色的,与玉佩浑然一体,如果不是看得很仔细,还真的会忽略过去。
墨色,代表黑暗。墨色的六爪龙,代表暗皇!
是的,这个世界上除了明面上的九五之尊,还存在着一位神秘莫测的地下皇帝。几百年前,大兴朝的开国皇帝,希望以这样的形式,保他的王国长久不衰。他命大师打造了两块天下独一无二的玉佩,分别给了他两个最受重视的皇子。一块玉佩是明黄色的,另一块是纯墨色的。暗皇是明皇的影子,明皇必须仰仗暗皇。开国皇要两位皇子对着长生天起誓,永生永世决不背叛彼此。
可是,束缚得了自己,却束缚不了子孙后代。早在一百多年前,明暗两皇就已经交恶,到了本朝更是愈演愈烈。宣化帝本就不是一个容人的性子,如何会容忍一个这样的存在来让自己如坐针毡。
现在问题是,代表暗皇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说暗皇几年前,将这个玉佩交给了他的徒弟……
“阿行?”
魏景行收回自己的思绪,“阿穆,你、说你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
“是,记不清了…阿行,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魏景行把玉佩放回到慕鹤轩手中,“收好了,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嗯。”慕鹤轩虽然疑惑,但他什么也没问,乖乖地将那玉佩藏在怀中。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