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坐在堂前,碧梧就跪在他下首,碧梧太冤了,哭着说:“奴婢真不知小姐去哪儿了,她白日时只带了朝露,没、没说去何处……”
碧梧也慌,小姐不见了,朝露和红霜也不见了,她们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霍显的周身气息愈发低沉,此时又有个丫鬟走来,战战兢兢道:“主君,夫人的衣物没带走。”
衣物没带走有何用,那些于她算不上重要。
这府里上下,只有朝露和红霜是她带来的,眼下两人都没了踪影,想想也知是为什么。
霍显沉默不言,却好似也没很意外。
她本就是暂时停留一下,
霍显才起身,就见红霜不明所以地撩了帘子进来,她外出去了趟谢宿白的客栈,被雨困了一时半刻,这是怎么了?
她询问碧梧,碧梧哭着道明原委,谁料红霜更慌,“小姐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久等!
第54章
寒夜森森,阖不拢的窗子下积了一大滩雨水,往破旧的模板缝隙里渗,人站在一楼厅堂,头顶便是滴滴答答的雨珠往下落,空气里弥漫着一丝青草泥泞的气味。
厅堂通亮,姬玉落单手支颐,眼皮向下垂着,表露出一丝冷漠厌烦的困意,手里玩弄着茶壶盖,发出清脆的声响,对面两位被捆得结识的男子浑身发抖。
那两个男人正是店里的小二和掌柜,适才还和和气气地迎客人进门,热情地添水上菜,此时却狼狈无比,掌柜的哭道:“姑娘、不,女侠,两位女侠,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疫病爆发,生意难做,我们本也是正经生意人啊!若非穷途末路,怎会行此歹事,求您高抬贵手,绕了我们叔侄俩吧!”
小二也连连点头,心道倒霉。
这时机生意本就难做,好不容易来了两人,其中一个模样又这般好看,定能卖个好价钱,谁知她身边那看着不大的丫头,功夫竟是这般好,迷烟还没来得及点,刀便横在了颈侧。
但看这为首的姑娘生得白璧无瑕,瞧着是个好心肠,又是个女子,故而小二哭得愈发惨,企图博取同情。
可惜姬玉落没有同情心。
小二聒噪的哭声合着雨声,吵得她耳朵疼,是以一支木著横甩出去,恰恰掷在他两腿之间,小二巍巍一颤,吓得失声。
安静了。
朝露翻箱倒柜,排查危险。
姬玉落抱手靠在木柱上,看朝露从柜子里翻出块饴糖就要往嘴里塞,她蹙眉道:“朝露。”
朝露“哦”了声,悻悻放下。
这客栈没个正经厨子,实在太饿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隐在繁杂的雨声里,并不清晰,姬玉落倏地顿住,警觉地侧头看出去,眨眼间便熄了烛火。
客栈陷入一片漆黑。
马蹄停了,脚步声渐近。
紧接着,传来两道清晰的叩门声。
姬玉落拉开门,见一个高大身影踏进,那掌柜的似是想求见,刚“唔”了声,躲在门侧的姬玉落便迅速出手,将那人摁在墙角里。
过手的瞬间,两人面面相对,借着晦暗的光线看清人脸,姬玉落一愣。
那边朝露已经配合默契地把刀横在男人背脊上了,“别动!”
那人腹背受敌,果真不动了,掌柜的顿时心下灰败,与小二相顾无言,一时不知谁才是打劫的那个,今儿是遇上行家了啊。
霍显确实没动,刚一交手他就认出她来了,这会儿身前被姬玉落擒着,身后还抵着把刀,却丝毫不慌,只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四目相对,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那双眼瞧着有些沉,像嵌在深夜里的一口井,要把人吸进去似的,身上披了蓑衣,但还是湿了个透。
昨日想从他下颔接过的雨珠滴在她手背上。
姬玉落回过神来,道:“朝露,把刀放下。”
说罢她自己也松了手。
烛火重新点燃,客栈里的情形才一目了然。
朝露面露惊讶:“霍——大人?”
话音落地,门外倏地又呼啦啦进来许多人,个个都像刚从汤里打捞起来的落汤鸡,狼狈不堪。
有人急急忙忙地说:“大人,夫人她——她——”
找到了啊?
姬玉落不明所以,她怎么了?
不过看这架势,想来是锦衣卫有任务出动,是以她问道:“你们今夜有差事?路过此地,要借住在这儿么?”
霍显已将灌了雨水沉甸甸的蓑衣的褪下,甩了一地的水,环视一圈道:“对,什么情况?”
堵在门口的锦衣卫你看我我看你,心道对个鬼,偌大京都大海捞针一样找人,最后顺着踪迹摸到了郊外的一间宅子,人影没有,倒是有滩血,那血量瞧着便是冲着要命去的,莫说镇抚,他们都当即慌了。
当下世道不太平,夫人一个年轻女子,若是遇上歹徒劫匪,这滩血十有八九是她的!镇抚脸色难看,他们也不敢懈怠,冒着大雨沿途搜寻,只找到一具男尸,最后才找到这间客栈。
但眼下看,夫人挺好,不好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