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神思涣散,忽然一片阴影压了下来,那个数日不见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淋着大雨,腰间还吊着锦衣卫的腰牌,下颔的雨珠一颗一颗有规律地掉落,让人甚至想伸手去接。
不知为何,姬玉落觉得他周身阴沉沉的,但却围绕着一丝破碎的情绪,姬玉落还来不及抓住那是什么,就在他抬手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手指太冷了,拂开她鬓角的碎发时,雨水沾到她脸侧,顺着滑下一道痕迹。
姬玉落甚至都准备好迎接他的质问了,谁料他张口道:“烧着炭火开窗吹风,废炭。”
说着“乓”地一声,窗子就在姬玉落眼前被拍上了。
“……”
作者有话说:
摸了一下,也算是走了1..感情进度。
他俩感情真的很慢,但是会是那种捅破窗户纸后坐火箭的速度(不负责任地乱说
第53章
从门口到湢室,地上淌了一路的水。
霍显沐浴时,刘嬷嬷来送了姜汤,见姬玉落在,便叮嘱她看着霍显喝了。
无论霍显在外头是个什么名声,姬玉落发现刘嬷嬷始终拿他当小孩儿看,喝了姜汤还要人看着。但她没说什么,只点头应了声“嗯”。
刘嬷嬷倒也习惯了小夫人冷淡的模样,兀自去收拾了床榻,只是趁姬玉落不注意时,换了床新被褥,略薄略小,出门时抱着换下的被芯,小丫鬟跟在她身后,问:“今夜炭还要减半么?”
刘嬷嬷思忖一瞬,摇头说:“主君忙了好几日,只怕要受寒,今夜炭火得足了。”
丫鬟忙点头:“哦哦。”
却仍不解地问:“嬷嬷何须如此?”
刘嬷嬷道:“我自幼瞧着主君长大,托大一些,可以算他半个娘,他抬抬眼我都能会出两三分意来,他对夫人……啧,还挺好的,总之你们要上心。”
丫鬟大幅度地点点头。
刘嬷嬷无声叹息。
左右她没见过主君还替谁吩咐过“煮粥不要加红枣”这种话,也许久没见他老老实实坐在饭堂慢条斯理吃早膳,反正是很稀罕。
她看了一辈子人,不会看错的。
姜汤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辛辣味,姬玉落低头凑近闻了闻,又嫌弃地推开。
她最不喜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
须臾,湢室门帘轻响,霍显沐浴后还穿着公服,鞶带也系得很紧,一副还要出门办公的模样。
姬玉落转达道:“刘嬷嬷让你喝了姜汤再歇,天都要黑了,是还去清河坊?”
霍显揉着眉心,一气儿闷了姜汤,“睡会儿再走。”
他说话时人已经挨着床榻了,掀开被褥倒头就躺,姬玉落跟了过去,看他紧闭的眉眼,倦容满面,不由背着手在榻边来回踱了两步,那影子落在霍显脸上,一晃一晃的。
他睁眼看她,眼底尽是红血丝,“要睡就上来,晃什么晃。”
说着往里挪了个空位,翻身又闭眼了。
呼吸绵长,似乎是真睡着了。
姬玉落看着外侧的位置,这还是他头一回肯屈居里侧,毕竟对习武之人来说,外侧才是逃生防御的绝佳之地,看来困倦真的会令人降智。
估计她此时就算拿把刀靠近他颈侧,他都不会有反应。
姬玉落立了许久,想了许多可能,最后什么也没干,竟真就着那一方空位躺了下去。
而当搭上被褥一角时,她不由一怔,眼下还不到睡的时候,她怎么还真上榻了?但此时在弄出动静下床也没必要,姬玉落想了想,干脆闭上眼。
可她毫无困意。
疫病这几日,她一个人霸占这间屋子时想了许多,比起谢宿白与东宫之间的关系,她更惊讶于谢峭与楼盼春的关系。
那个老头,当真半分看不出什么英明神武大将军的模样,这太荒唐了,姬玉落心道,也不是没有猜错的可能……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每回谢峭训她的时候,常常会说“你们一个个,惯不让人省心”,谢宿白简直不要让人太省心,所以除了她,这个“们”字另有其人,只是她从未细想过罢了。
姬玉落念着念着,当真睡了过去。
子时的梆子声自高墙之外传来,霍显睁眼时就看到姬玉落攥着一方被角,没盖在身上,似是懒得同他抢。眼皮也轻轻搭着,檀口微张。
他坐起身子,姬玉落没醒。
他撇开被褥,姬玉落也没醒。
太安静了,静得只听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霍显侧头看了半响,手肘撑着俯身下去,捻起她睫毛上一根被褥上脱线的金丝,丝线扯到一半,姬玉落就睁眼了。
四目相对,两人面色都十分从容。
姬玉落平静地抬眸去看他手里的丝线,霍显愣了愣,也淡定地回看过去,目光从她的眼睫,落到唇珠。
她的唇其实很薄,衬得她这张脸都冷若冰霜,再加上她眉眼清冷的神韵,特像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女,但她上唇唇珠却生得尤为好看,那突出的一点,看起来十分柔软。
姬玉落感知着他的目光,看他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