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子清,邢筝头几日很少见到他,大部分时间均是雪云来伺候,问就说子清身体不适,请了假。但哪里不适也没说,她偷偷跑去他的房间也寻不到人。
怪叫她担心的。
后来总算在花园里逮到子清,他只说是太监们常有的不适,不便伺候她。
那几日,子清走路轻飘飘的,随时要被风吹倒般。他面色苍白,却掩饰地极好,叫邢筝看不出端倪。
他不愿说,自有他的理由。她也不逼问,就偷偷从御膳房顺了点补物,每天放在他的窗台,还要大喇喇等他回来看见,插着腰挺着肚子告诉他:“这是我拿来给你的,你可要吃完!”
至于宜嫔,犯下大罪,渣爹气得把她打入冷宫,将老七邢笛转到贵妃名下。
自此,偌大的皇宫里,再没有人提一嘴宜嫔,也没什么人敢明目张胆地说邢筝的不是。
六皇子自打败贤妃那一刻起,就成了一个传奇。
当日,又扳倒了受宠的宜嫔,又在后宫闲谈上写下夺目的一笔。
没过多久,邢筝迎来游戏人生的第一桶金。
欲仙楼的海棠妈妈照邢筝所言,将欲仙楼重新装修,并更改了经营策略,把重点从“卖身”移到“卖艺”。
姑娘们经过将近一个月的集训,练出十八班武艺。期间子清作为投资人,亲自前往控场,第一波活动就打响了欲仙楼的名声,赚得盆满钵满,气哭了对家的妈妈。
邢筝趁热打铁,又提出了新的方案,再次将欲仙楼的生意推上一个巅峰。
自此,邢筝的第一波投资连本带息,赚了足足五千两。
虽然本不是她出的。
五千两中,除去一千两的本金,其余四千邢筝和子清五五分,邢筝可得两千两。
这两千两,她分成两拨,一波让子清继续投资欲仙楼,一波又让子清投资欲仙楼隔壁的“万里香”酒馆。
子清来来回回,以“清公子”的身份来往于天京商圈,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业界新星。
一个月后,二人总共又净赚了七千两。五五分,邢筝获得了三千五百两,她绝口不提还钱的事儿,将两千两又交给子清继续投资,自己花一千五百两买了个技能:【百毒不侵】。
从此,没人能迷晕她,也没人能毒死她。
奇怪的是,子清也从不同邢筝提还钱的事儿,二人便这么心照不宣地,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邢筝有时候在想:等有一天他提了,她会欠他多少银子?要不,到时候干脆以身偿还?
嘿嘿,嘿嘿嘿。
想到这,她害羞地憨笑起来,惹得子清频频侧目。
日子就这么嘻嘻哈哈看似太平地过,秋末冬初,迎来渣爹的五十岁生辰。
别看渣爹在后宫私生活混乱没个正形儿,但在朝前可谓威仪万方,八十级的皇帝不是开玩笑的。这八十级算起来,不是武力值,而是综合数值。渣爹的内政可谓强到爆表,力压天下人。
这样的渣爹,在如今三国鼎立的局势下,也颇具盛名。
故渣爹的五十岁寿辰,自当是万邦来朝之盛会。宁国和宋国,都要放下架子派皇亲贵胄,自远方一路逶迤,前来庆贺。
贤妃:“就连宁国那个惹人厌的太子都来了,此番宴会,你须得着装得体,不得给本宫丢脸。”
为此,贤妃破天荒拿出一匹布,命绣坊给邢筝做一套衣服,还替她准备了一份贺礼。
当日,邢筝早早就起来洗漱,穿越后头一回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
雪云为她穿衣,子清为她梳头。
子清手拿一把檀木梳,朝她笑着走过来,好似秋日清晨里最爽朗的那息风。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长发,一缕一缕,温柔又舒缓。他立在她身后,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能听到他在她身后“沙沙沙”的忙碌声。
雪云为她穿好衣服,抬头,一脸疑惑:怎么穿个衣服梳个头,殿下就微醺了?
午后,邢筝启程前往聚贤殿。
一路上,宫人熙熙攘攘,琼楼翘角张灯结彩,终于为这座庄严的死城增添了几抹阳间气息。
临近聚贤殿,邢筝见到许多生面孔。
各国来访者聚集在天京,暂住天京的比邻居,今日诸位方得进皇城,望见渣爹庞大的后宫。
渣爹的妃嫔、皇子们纷纷坐在一侧,另侧座有各国使节与朝廷正三品以上的重臣。
聚贤殿上,有三个金座,分别由渣爹、皇后与太后落座。邢筝身为一个小皇子,只能顺位坐在第六个。公主们坐在皇子的后面。最靠近渣爹的是贵妃及四妃。
这是邢筝头一回看见皇后娘娘。想她来皇宫一个季度都没去拜见,也没人喊她拜见,皇后娘娘更没怪罪她。
皇后娘娘一脸菩萨相,雍容华贵,面庞宽广,耳垂较大,颇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据说,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太过佛性,深得太后的喜爱,方被钦点为皇后。
今日太后身体不适,卧床不起没能前来。
众贵家子弟寒暄,行教条比斑马还多的礼,邢筝不参与,低调落座。
子清主动跪在邢筝身侧,为邢筝倒酒。
邢筝一懵: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身边的贴身事,好像都由子清接手了?那雪云日常都干啥呢?
思绪飘忽间,宴会开始了。
渣爹逼逼赖赖几句官方话,舞女们甩着水袖登场,五彩斑斓,仙气斐然,引得众人点头称赞。
倏然,一道阴冷的目光冷冷投在邢筝脸上,她猛地一震,被电击了似的,如坐针毡。
谁?谁在瞪她?
对面一众大臣使节正襟危坐,由林丞相和宁国的太子、宋国的大皇子打头阵,贵气逼人。
宋国的大皇子长得一脸坏人样,小眼睛小嘴巴。他总是目光朝前,渣爹说什么他就笑一下,像个二五仔。
林丞相年纪大了天色晚了要睡觉了,迷迷糊糊地,头左摇右摆小鸡啄米般点来点去,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
邢筝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宁国太子身上。
他一身玄衣,很不喜庆,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右眼角坠着一颗痣,双眼下有经年累月的黑眼圈。乍看过去,印堂发黑,满脸写着一个“丧”字。他脸型瘦削下巴平,丹凤眼细长,薄唇一边勾唇笑,颇有几分坏人的阴邪帅气。
这家伙,能不能整点阳间的表情?
邢筝看着看着,觉得这家伙颇为眼熟。
那宁国太子微一斜眸睨过来,又勾唇笑了。
震惊地眼珠子要掉下来,邢筝大惊失色,筷子上的肉啪嗒一下掉在盘子上:这家伙,不是她在临海海边救的那个黑衣少年么?
再往他头上看去,他竟已从45级荣升53级,升级速度堪比邢筝。
可怕!
她偏头问:“子清,那人是宁国的太子?你可知他什么光荣事迹?”
子清眱了一眼,抬颚在她耳边轻道:“这位宁国太子,名为宁长贤,传闻是个极为阴邪之人。他的母妃曾是宁国皇帝的洗脚婢,因产下这位殿下位升婕妤,后又因与侍卫有染被刺死。之后,这位殿下便转到惠妃宫中,又因惠妃怀孕被害,这位殿下被称为扫把星。”
说罢,他顿了顿,神色莫辨:“但他是宁国皇帝唯一的子嗣,宁国皇帝如今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不得不把太子之位传于他,将他托付给皇甫鸣。可……皇甫鸣在众人看来,是个奸人。外界传言,这位殿下视奸臣为养父,二人狼狈为奸,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
邢筝听罢,战术后仰,朝宁长贤回了个尴尬的笑:宁国要完。
待渣爹和皇后先行离场,宴会的气氛才热闹轻快起来。
邢简这厢逮到机会,像个交际花举着酒觞到处接受别人的行礼。不一会儿,他看到邢筝自顾自吃饭,料到她未曾见过如此场面,便要来和邢筝碰酒杯,搓搓她这几日的锐气。
他往邢筝的桌前一站,举杯道:“六弟……”
话还没说完,一冷若冰锥的手忽拍上邢简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拉。
他惊愕地回过头,只见那个全场唯一身着玄衣的人正举着酒觞,倏蹲到邢筝的面前,与她的酒觞“铿”一声相碰,语气慵懒又挑衅:“呵,小火菇,又见面了。”
邢筝微笑:你才小火菇,你全家都是小火菇。
邢简:??我被无视了?
邢筝举起酒觞,礼貌地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酒入喉,呛得她眼泪在泪腺里横流。
邢简正要插话,宁长贤再次轻笑出声。他无视邢简,朝身后招招手,宫仆又为二人漫上:“再来。”
邢筝吞吞口水,因得了贤妃的教育,不敢给贤妃丢脸。众目睽睽下,又不好驳了人家堂堂宁国太子的面子,只好瘪瘪嘴,捧起酒觞再饮。
不就是酒?有什么了不起!
杯沿刚碰到下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抢走她的酒觞,她偏过头,对上子清朦胧的眼神。
他似乎看出她的不适:“我家殿下不胜酒力,若扫了太子殿下的兴,还请殿下宽恕。”
宁长贤的眸子钉在子清身上,一缕惊愕飞快闪过,沉寂在狂妄的汪洋中。
他似茅塞顿开,从头至踵,来来回回扫视子清多遍,轻嗤数次,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熟悉,好似他和子清认识似的,满眼写着“你怎沦落至此?”,而后,又不屑地透出两个字:活该。
“呵呵哈哈哈……”他忽毫无预兆地仰头大笑,毫不掩饰地施加嘲讽。
何原卿,孤认出你了。
不知为何,邢筝觉得子清浑身散发出一种压迫的气息,逼得她蹙起眉头。
她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宁长贤夸赞道:“不错,小火菇教育下人,很有一套,把人驯得,服服帖帖。既如此,你就替六殿下喝上五杯。”
他起身,歪歪扭扭摇摇晃晃,低笑了一声又一声。
何原卿,净身可疼?是不是吃了许多蛋黄?蛋黄好吃么?
忽想到什么,他又欠欠儿地补充一句:“你这小奴,护主心切,孤很是赏识。孤桌上还有一碗清水莲蒸蛋,赐给你。”
“一定要,”
他弯腰,颇有杀意地瞪着子清,一字一顿道,“在孤眼皮子底下吃完。”
作者有话要说:邢筝:子清说我家殿下……嘿嘿嘿……
邢简:我真的被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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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她恃美行凶》
谭贤穿进了一本女强文。
她第一世实在干不过女主,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重生后,她干脆自暴自弃,恃美行凶,光荣成为一代海王。
某日,谭贤和男n号在海边嬉戏追逐时,意外捡到一个神奇的小海螺,里头竟传来十分清冷的男声。
对海的女儿来说,撩什么不是撩?她顺手就撩了一颗“海螺精”好几年。
突然有一天,她的海螺小郎君来找她奔现了,杀得她猝不及防。
他:昨日与你共饮一杯春点头的是谁?
谭贤:我哥。
他:前日与你漫步沙滩的又是谁?
谭贤:我……二哥。
他:再前日与你谈笑风生,泛舟湖上的又是谁?
谭贤:我……三哥。
对方冷笑一声:哥哥真多。
后来,隔壁新皇登基,大军压界,直接把谭贤所在的国家给踏平了,管他什么男主女主,和谭贤有过交集的人通通被俘虏。
谭贤被逼无奈,只好去见那“绑匪”,直到看清来人的脸,她心头咯噔一声:
完了,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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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鸡蛋(下)
邢筝隐隐有种自家小太监被欺负了的感觉,但若要问哪里被欺负了,她答不上来。
毕竟五杯酒并不多,一碗水莲蒸蛋也是上好的补品。
可赏蛋就赏蛋,宁长贤干嘛脸臭得像死鱼。
邢筝看了极不爽,又念起他早前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有了一触即爆的架势,要掀桌子发飙。
子清自身后倏拽住她的衣袖,硬是把她扯回座位上。
他只淡淡一笑,叩首谢恩:“谢太子殿下。”
后来,子清在宁长贤眼皮子底下吃完一碗蒸蛋。对方方觉得无趣似的,甩手而去:“六殿下,有空我们演武场比试一场。”
邢筝:比试?我可不可以到时候等你来了把演武场的大门关上,把你的脑袋留在门里?
自此,子清一晚上都笑而不语,沉默寡言。邢筝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连嘴里的肉都不香了。直觉告诉他,子清不对劲。
借口肚子疼,邢筝先行早退,一路上问子清什么,他却皆应答自如,无甚异常。
“早些回去休息吧,有雪云在就够了。”邢筝再三让他先回去休息,拒绝他的伺候。
子清最终妥协,行了礼,往自己的房间而去,脚步飘忽忽,落不到地似的。
夜深人静,下人房里别的太监守夜的守夜,入睡的入睡。
越行至下人房,皂角的气味越浓厚,脚下的青石板路也越发湿滑。
子清来到房门前,拿出钥匙,脸色蓦地一沉。
吞咽一番,他打开房门,大步跨入,熟稔地自床底取出一木盆。
“呕————咳咳咳——咳咳——”
难忍的呕吐声沉闷地响彻在小小的屋子内,回荡在矮小的房梁上。
他趴在小盆边,紧拧眉头,双眸腥红。记忆的海里翻上一浪又一浪,均是那些年,他头一次见到宁长贤的场景。
那年,宁长贤也还是如今的阴郁少年……可他……还什么都有……
抬头,墙上小鸟儿的画像是月光下唯一的色彩,仿佛一排木筏,载着他在排山倒海的黑暗中晃荡,但那些黑暗几乎次次都要压垮他。
钻心的痛楚自太阳穴蔓延到胸口,再由心的树杈传导到每一个颤抖的指尖。
每每去回忆,他便浑身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