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床上的被子裹得严实,她一招“旺旺掀被”,发现这家伙压根没醒,睡得跟头猪似的。
决定不管旺仔,她甩开被子,又跑到西面房间。
“谁?!”是邢简警惕的声音。
“赵筝。”
“进。”
赵筝偷摸摸矮身,进去关上门,像个小老头。
邢简坐在床上板着脸,脸色有些苍白,好似知道是谁来刺杀似的。子清挡在他面前,俨然一副护主的架势,但握着匕首的姿势连邢筝都看得出的业余,说明他没有半分武功。
邢筝举起蜡烛,放在下巴下头,骇人地照亮自己:“二位没事吧?”
邢简见到她眼睛一亮,忙摆手让子清退到一边,嫌弃他妨碍自己和筝弟联络感情:“筝弟果然身手了得。我们无碍,只怕他们是调虎离山,引走周将军后还会卷土重来。不过,有筝弟在,为兄也就安心不少。”
无视他的彩虹屁,邢筝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凉茶咕嘟咕嘟下肚,她耳朵激灵地一提,听见些许细微的声响。
可恶,这家伙的嘴开过光嘛?
众人屏息,没发出一点声音。
邢筝悄悄瞥了眼子清,他紧张得额头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看来,他真的不会武功。不会武功的BUG,不足为惧。
门外的刺客这次发出的声音比上一波重太多了,明显是没有轻功的人。
邢筝眉毛一抬:咋地,竟有两拨人上赶着来杀人?这国家不太平啊,治安忒差。
刺啦。
纸糊的窗户突然自外头被捅破一个洞,伸进来一根长管子。
邢筝过人的听觉能听到门外的窃窃私语,似乎是今日搞事情的那位秦公子。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凑到管子边,狂吸一口气。
门外的林公子还在窃笑,准备将迷药吹入房间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公子迷晕,谁知道他嘴刚一碰上管子,里头突然冲出来一股烟气,连着迷药狂风席卷般一股脑吹到他嘴里。
“呸呸呸——咳咳咳咳——”
喉咙被刺得火辣辣的不说,迷药的冲劲直从嘴里冲上脑袋,把他呛了个半死。
“束手就擒吧!”
小弟们见此情景再等不得,突入房间就要抓人。
众人来势汹汹,邢筝正准备收拾菜鸡,背后訇然哗啦一响,房间的窗户被撞破。
周风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以为自己被调虎离山即刻返回,还引了第一批刺客回来,此时两方夹击,四人动弹不得。
双方人马大眼瞪小眼,显然没料到杀个人还有对手。
一度在边疆上阵杀敌的周风没对付过这么阴唆唆的人,他气上心头,不论哪方人,逮到就狂揍一顿,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目标是邢简,好在如今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周风与邢筝一对眼,邢筝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反手攫住子清的肩膀,硬着头皮带他朝窗下一跃。
周风带走邢简,二人兵分两路,将追杀的有武功的真刺客分散开来。
“你不会武功?”一路上,邢筝拽着子清的小臂,跑得有些吃力。
对方淡定摇摇头:“不会。”
邢筝也不会,但谁叫她各项数值远超现在的任务等级呢。
她跑得飞快,没时间思考子清为何能跟上她,闷头闷脑拉着人往一个寺庙狂奔。
二人入了寺庙小殿,将门关好,手忙脚乱溜达一圈,最后躲在文殊菩萨像后。
邢筝稍喘着气蹲下来,眱一眼身旁的功德箱,上面硕然有一个二维码,好似在提醒她要给商城充钱了。
垃圾系统,好像扫一扫,菩萨就能听到:支付宝,到账,一百元。
呸。
垃圾氪金游戏。
脑筋一转,邢筝忽然想到邢简可是堂堂三皇子。
“子清兄,”她转过头,眸子水盈盈地,笑成两个月牙,讨好地问,“你与简公子出门,身上定带足了银两。”
子清立在她身后,浅色的眸子微垂,望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包子脸,睫毛颤了颤,眸光含笑,水泽熠熠:“嗯。”
邢筝双手合十,举到下巴下,慢慢摊开,极尽平生所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江湖救急,借我一百两吧,我一定会还你的,我向菩萨发誓,ballball你。”
说着说着,她还微微噘嘴,下嘴唇轻轻颤抖,可怜极了。
听不懂波波你是什么意思,子清沉默了片刻,让人捉摸不透。
须臾,他拿出一个钱袋轻轻放在她摊开的手上,声音又轻又柔,一字一句,如羽挠着邢筝的心:“定要记得还。”
天啊,这是什么宇宙无敌爆炸温柔又大方的美人啊!
邢筝感激地涕泪具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静静看她背过身去,开心地打开钱袋数银子,眸色暗了暗,闪过一抹狡黠。
邢筝在脑子里进入系统商城,终于买下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技能。
放入怀中的一百两银子凭空消失,她感觉双眼一热,再睁开眼往功德箱上一看,见到两个大大的简体字:“功德”。
叮——
【获得技能:翻译眼。】
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抓住子清的手哭着上下摇晃:妈妈,我识字啦!
子清:看把咱孩子穷的。
正乐呵,一群人蓦然自殿顶上轻功跑过,留下一连串脚步声。
邢筝一脸危色,马上正经起来。她拽住身后子清的袖子让他蹲下,将他护在身后,顺手捞过香案上的苹果,抓在手里等了一会儿。
等他们进来,她就砸他们。
等啊等……
不自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不太甜。
菩萨你肯定不喜欢,我帮你解决了吧。
于是,边吃边等。
紧蹙眉头,听身边人咬苹果咬得清脆,子清颇有些无奈:“用这个吧。”
哗啦啦,一堆袖里剑忽放到邢筝面前,吓她一跳。
子清:“我不会武功,出门在外总要藏些防身的东西,你虽投射极准,然对方是武功高强的刺客,苹果并无什么用,用这个吧。”
邢筝信了他,乖乖接过袖里剑,等着等着,突然回头问一句:“你藏这么多暗器,不会戳到自己吗?”
子清:“……不会贴着手臂放的。”
头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多,邢筝捏着袖里剑,死死盯住门口。
现在每一秒的寂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躲在我身后!”
隔着门窗感受到高能的气场,邢筝将子清护在身后,顷刻间,自四面八方的窗户外突入一群黑衣人。嗖嗖几下,闪着刀光的梅花镖自外投射而来。
不是那群废物公子。
邢筝也不知哪里来的虎胆敢与这群高手正面硬刚,她潇洒地甩袖子,一个袖里剑送走一个小朋友。
然对方人数众多,最终还是有那么一个人近了她的身。
邢筝一脚踹过去,力气大的优势助她狠狠正中对方命脉。那刺客被她踹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来回打滚。
高手?就这?
她满意地扫过一地被她打中膝盖而倒地不起的人,拂了几下袖子,狂悖地几乎要横着走出去:“子清,我们走!”
子清轻应一声,临到门口,倏回过头,背在身后的手腕轻轻一转。
一根根袖里剑直直刺去,地上的刺客纷纷呜咽起来,温热的血迹自七窍缓缓流出,蒙了满面。
只须臾,偌大的殿内,无一活口。
邢筝出了寺庙,才发现子清没有跟上来。顷刻,那白衣的少年方小喘气跑出来,一副没跟上她的模样。
这家伙怎么比她想象的要弱鸡啊。
所以他可能不是BOSS,而是个普通的BUG。
她朝他伸出手:“你拽着我,别跟丢了。”
趁着夜色在大街小巷穿行,子清跟在邢筝身后默不作声,他始终没去拽着她。
到达明王府时,已三更半夜,月上枝头。
二人于明王府侧边的巷子内等待周风,邢筝因成功活命又打了不少刺客,得到了三千点经验,光荣升到51级。
对此情形,邢筝一点也没表现出害怕,反而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子清兄,你不会武功,但简兄这么有钱的人出行,怎么身边都不带人呢。”
言下之意,你不会武功,那邢简肯定会武功,而且还不低,且他身边肯定还带着暗卫一类的保镖。
也不知子清是有意隐瞒,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月色潋滟,乳烟般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柔柔的。他翦水的双瞳定定望着她,单凭昳丽的容貌,就足以让邢筝大脑滞顿。
他头向侧面微倾,完全不需要搪饰,只需无奈一笑:“谁知道呢。”
咚——
一颗心被鹿角狠狠撞了一下,邢筝差点被这张盛世美颜闪瞎眼。
“行,你好看,你说什么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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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客栈里才醒来的旺仔,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抓着肚皮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筝言筝语:
BALLBALL你=球球你=求求你
第6章小火菇
此次暗杀,确是两拨人马所为。
一拨是女娲造人时随便堆的沙雕:临海纨绔;一拨是专业杀手,两队人都是冲着邢简去的。
当然,其中邢筝祸水东引出了半分力,且一点也不愧疚就是了。
明王显然没料到,自己的美梦会被当朝三皇子打搅。
他此时正晕乎乎地坐在客亭内,看看四位客人,再瞅瞅自己那被迷药呛得脑子不清醒,硬是被抬进来的侄儿,仿佛心在滴血,气得肺叶子都疼。
但他在朝中的势力强大,就算是见着三皇子也没在怕的,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地盘,更更何况三皇子如今正是要拉拢势力之时。
想到这里,他又有底气了,挪挪屁股坐正,挤出一脸微笑。
四人组中邢简静坐在前,周风坐在次位。
“周风的侄儿”邢筝与“邢简的小厮”子清只配并排立在二人身后,像极了两个罚站的小屁孩。
邢简与明王客套了几句,明王便承下邢简“大方施舍”给他的这份人情,谢他放过自家侄儿。
目光兜兜转转,停留在邢简身后的邢筝脸上,明王耸然一惊。
“这位是?”
周风忙回答:“是下官的侄儿。”
侄儿?明王不自在地缕缕胡须:你家侄儿怎么长得和陛下年轻的时候那么像。
他甚至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锋芒在背坐立难安,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周将军的侄儿,可真是一表人才。”
邢筝笑了笑:一般般啦~
“周将军的妹妹,恐怕也极美?”
周风:???
邢筝: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众人缕清刺杀之事明面上的来龙去脉,明王将侄儿教育了一通,此事也算了了。
他派人安排了客房,请四人在明王府歇息一日。
临海这个城市正如其名,临近海边。
邢筝穿越前一直住在内陆,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去海边一次,这不正巧逮找机会了。
待周风把旺仔接过来,邢筝在房间内同旺仔、子清用晚膳,她刨了几口就说吃饱了,像插了翅膀似的急匆匆飞向海边。
夕阳下,金粉似的余晖自天边撒下来,落在浅色的沙滩上。碧色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荡漾开来,展出一副海天连接的盛景。
她欢呼了一声,脱下鞋子长裤,上身穿着里衣,下身只穿自裁的四角短裤欢快跑跳过去,下海游了一圈,像刚从五行山下放出来的孙猴子。
夏天真好!
于临海的人民来说,大海并没什么稀奇,此时天色已晚,渔民也尽数满载而归,空荡荡的沙滩上仅有邢筝一个人自嗨。
她游了泳,又坐在金色的沙滩上堆沙子,又跑到礁石上头吹海螺,不亦乐乎。
晚霞渐隐,海鸥归巢,唯有潮汐声还在作响。
邢筝玩累了,作为阿宅,终于实现了在海边玩一天的愿望,不由感叹一声:爷青结!
沐浴最后一点夕阳,她拾起衣物准备离开,过人的目力捎带着往不远处的潮汐处一瞥,訇然发现一个黑衣人正直挺挺地躺在礁石之间不省人事。
潮水一浪一浪,每一次都险些没过他的下巴。
有人遇险!
邢筝一个激灵,忙丢下手中的衣物,光着白花花的大腿就奔过去。
“兄弟!坚持住!”她力拔山兮气盖世,几下拨开一旁被海水送上来的海草,没几秒钟就爬上礁石。
“兄弟!”她大声地呼唤对方,油然而生的正义感促使她一定要救他,即便这不是游戏任务。
扒拉下那位少年,她把他拽上礁石,猛拍他的脸也不见对方有反应。
她不确定对方是否进水了,猛地按压对方的胸膛几下无果,不知轻重地狠狠掐向对方的人中。
“落水”的黑衣少年在她怀里缓缓转醒,瘦削的脸竟有种病态的美。
他迷离地睁开眼,入眼一片明晃晃白花花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哦,原是一个小男孩正穿着短到不行的里裤在他面前瞎晃悠,一口一句“别死啊,太年轻都还没亲过妹子你不觉得遗憾吗”之类的话,身上的沙子和盐晶噼里啪啦掉了他一脸。
等等,他人中,好!痛!啊!
啪!
他不耐烦地打开对方的手,迅速撑起身子坐起来。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暗卫瑟瑟发抖不敢靠近。
自家主子脾气极差,难得来临海一趟,整天就喜欢泡在潮汐里享受濒死的感觉。
平日里他们都会盯着,算好时辰把主子扛走,今儿忽从不远处跳着跑来一个人,上去就是一顿按一顿掐,都把他们吓蒙了。
“兄弟!你感觉怎么样?我带你去看大夫?”邢筝瞄了眼对方头顶的等级,猛地一惊。
我去,这家伙有四十五级,这么厉害还寻死?
留得青山在,已经没柴烧。
可悲,可叹!
gu903();“滚。”少年嫌弃得推开邢筝,抹一把被掐得通红的人中,满脸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