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脚”的邢筝拿了经验才作罢,她拍拍手,将人踹翻身,踢到掌柜的脚边:“送你了,不必言谢。”
从古至今,都有一个千年颠扑不破的真理: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扁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邢筝
“厉害,厉害!方才若非少侠出手,小生便要献丑了。”
在场众人安静如斯,忽有人马后炮,大家十几双眼睛刷刷刷看过去,聚焦在那人脸上。
来者是个锦衣华服之人,长相清秀,表情管理得当,笑得十分官方。
他手握一把青玉折扇,轻拢慢捻,颇为做作。走近邢筝,他合起扇面往空中虚点一下,皱眉责怪道:“周风,我道你怎的离京了,竟是结识了厉害的小友,还不快向我介绍介绍?”
小友?
邢筝砸吧一下嘴,顶不喜欢这个拿扇子装比的臭屁小孩。
周风恭敬行礼,忙靠近邢筝咬耳朵:“这位就是三皇子邢简,没成想在这儿遇到了。”
说罢,他大声道:“原来是简公子,这位是我的侄儿,叫……”
“赵筝。”邢筝抢道。
“赵公子好身手。”三皇子年仅十五,颇为早熟,又爱才心切,迫不及待要把邢筝收归麾下似的,语气极热络,笑得也过分刻意,倒显得怪恶心的。
邢筝对这位夺嫡之敌无甚兴趣也不想附和,她眸光一转,落在三皇子身后。
那人见她望他,展出一泓温柔的浅笑,敛衽朝她行了一礼:“见过赵公子。”
他的声音清冽,在这盛夏,如同青翠的竹林下吹来的一缕清风,拂过溪水,掀起清透的涟漪,一波又一波。
邢筝怔怔然,目光向上,盯住他低垂的面庞,惊鸿难抑。
等等。
这家伙!不就是引她入坑的罪魁祸首吗?
邢筝再往上看,这家伙头顶还没个等级,竟只有三个格格不入的黑色问号。
啥意思,这家伙实力是个迷?
作者有话要说:邢筝:渣爹……这个渣爹……哎哟这个渣爹……
那么问题来了,渣爹叫什么呢?
不要在意,因为渣男不配拥有姓名。(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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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你千万别惹她
邢筝承认,她确是觊觎这位兄台的美色才失足落入这个游戏的破坑,但她不想和美男做敌人啊,要是对方过于强大怎么办,结局岂不是主角被美男按着头打?
眼前人头顶的三个问号十分扎眼粗陋,很明显是系统程序错误才有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这家伙是个BUG。
二,这家伙是BOSS。
无论哪个都很让人崩溃好不好!
很没有礼貌地盯了好一会儿,邢筝撇开眼,又不自觉瞄过去,几次三番不停歇,表情像是活见鬼。
“相逢即是缘,我们共饮一杯如何?”热情的邢简开始对邢筝展开强烈的拉拢之意,他虽是对周风说话,却醉翁之意不在酒,余光频频落在邢筝身上。
邢筝朝周风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脑子里却一团浆糊。
他为何会跟在三皇子身后?
他是三皇子的幕僚亦或小厮?
一个被放在宣传邮件上的绝美少年,不应没有故事。
莫非,他也是皇子?
旺仔挨着邢筝,邢筝挨着周风坐下。那少年恭敬立于邢简身后,一动不动。
邢筝眉毛一挑,抬起故作天真的眸子:“这位哥哥怎的不坐?”
“他是我的小厮,”邢简微不可见地勾唇,头也不回道,“子清,坐罢,你我在外不必拘谨。”
名唤子清的少年抬起一双深邃的琥珀色浅眸,轻轻扫过邢筝的脸,低应一声坐下。
他指节分明的手端过冰藏的酒壶,为众人满上酒。倒酒时,他修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双眸中迸出的光穿过睫毛,如同清晨森林中,穿过那一片蓊郁的阳光。
这一波美颜暴击宛若一道龙卷风,差点把邢筝的心旌吹上天。
真好看啊!
词穷的颜狗邢筝倒吸了口气,又偷瞄了几眼。
这穿越……值了!真香!
上菜期间,周风颇为拘谨,倒是邢简有意无意打听着邢筝的家世,还亲切称她为“筝弟”。
邢筝:我还真是你弟弟。
周风还算激灵,脑子里过了一遍就胡诌出一段离奇家室套在邢筝头上。什么爹娘是周风的表弟弟媳,表弟战场上挂了,弟媳自杀徒留她一人咯,有多孤苦伶仃就有多孤苦伶仃。
邢筝期间还配合地呜咽了几声,演技令人信服。
邢简为了不表现地太过殷勤,与周风沟通较多。邢筝也就得了空,她每次一抬头,视线就不经意地略过子清头顶的大问号。
这不注意克制的注意,被对面的人尽收眼底。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垂头吃饭时,对面的人也在看她。
起箸夹了一块炒蛋塞嘴里,许是这年代调味料没那么发达,邢筝轻轻啧啧嘴,表示这味儿不够。
她无意对上对面子清含笑的眸子,竟颇有几分轻笑之意。
“子清兄为何不吃?”她装回小正太,眨巴眨巴眼cue了他一下,假装惊讶地抹一把自己的嘴角,故作讪讪,“莫非是筝弟方才吃相难看失礼了,减了子清兄的食欲?”
邢简疑惑地回过头,那一瞬间,子清倏垂下眸子,不留痕迹。
邢简发善心似的道:“吃吧。”
得了主子的首肯,子清方慢慢悠悠端起碗筷,夹了一口番茄放嘴里,温柔莞尔:“好吃。”
好吃你个头,明明淡地要死,还甩油腻。
确认过眼神,都是会演戏的人。
邢筝心头腹诽一通,朝他嘿嘿咧嘴,自来熟地给他多夹了几块炒蛋:“好吃子清兄就多吃点,别老是吃素的,多吃点蛋对身体好,大家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子清:……
众人用过餐,夕阳已近西下。
沐浴着晚霞,邢筝独自趴在客栈的窗头,欣赏金色余晖下隆城的街景。
可谓是上瞰云蒸霞蔚,楼台高耸,下视人济挨挨,人影交织,真实无比。
她垂头,指腹摩挲着木质窗棂上的细纹,一遍又一遍。
这绝不是游戏。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也许,她只是绑定了一个游戏系统。
因早已升到五十级,邢筝如今五感过人,周遭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此时正值休闲时刻,楼下街市聚集了许多闲人,茶余饭后,不免聊一些奇闻轶事。
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邢筝自个儿头上。
“听说了吗,当今圣上在外有个私生子,传得沸沸扬扬的。”
“听说了,这要接回宫,得动多少人的馅饼啊。”
邢筝耳朵一提,从桌上的小盘子里捻出一根小牙签,悠哉地剔牙。
一坐在小店门口揣着瓜子的大婶两眼放光,兴兴儿地加入了讨论:
“哎哟,各位,你们多虑了,我叔叔就住在天京,他早就在信里头跟我透露过了。据闻这私生子呀,长得那叫一个歪七扭八,而且性格怪异,是个乡野里长大的乡巴佬。就算到了天京,也是羊入虎口,不得行的!”
“就是啊,没有母家当靠山,又丢圣上脸面,怎么想都是个不足为惧的。”
“但我怎么听闻,圣上知道后立刻坐实了他六皇子的身份,还为六皇子定了门亲事呢?”
“那吏部侍郎向来仗着自己是贵妃的同胞弟弟作威作福,咱们圣上多英明呐,肯定是趁此机会治他。”大婶福尔摩斯似的笃定道。
“哎哎哎,我还听说,吏部侍郎的女儿被旨婚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呢,真可怜。”
“不过若是吏部侍郎搏一搏,皇上许就取消婚约了也说不定,毕竟贵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头好呢。”
“可不是吗,”大婶说着说着,摇头摆尾,眉飞色舞,激动地身上的瓜子壳掉了一地,“谁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没前途的皇子,这不没前途又没钱途嘛。”
切,没根没据地妄议也就算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正整日烦恼钱途的邢筝鼻子里轻嗤出一口气,牙签在手上转了几下,猛地一掷。
咔嚓!
那牙签直直射向街上摊贩的小桌,生生穿出一个小洞来,直立在青石板砖的缝中。
楼下众人一愣,茫然地向四周探看。
只一会儿,她们没察觉出别的异样,又聊起了邻居家养情妇的事儿。
“方才窗外似有异动?”住在隔壁的邢简听得一声奇异声响,谨慎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子清收回紧紧盯住那根牙签的视线,转过头,敛目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无,妇人们嗑零嘴罢了。”
“哦?她们在讨论什么?”
“六皇子。”
邢简点点头,眼神冷了三分,再无他话。
自此,再无人在意那根再普通不过的小牙签。
夜,皓月高挂。
一抹肥胖却矫健的身影,于各处灌木丛中灵活躲藏,“哧溜”一下冲进厨房。
白胖胖的小手从桌底下急吼吼地伸出来,在桌上肆意摸索,抓到什么就拿走。
他左探右探,满足地往门外走去,本就缠身的衣服塞满了馒头包子,此刻显得格外圆润。
阵阵轻轻的呕吐声自不远处的灌木丛边响起,听上去怪难受的,让人胃里头泛酸。
旺仔皱着眉头,踅回头悄咪咪寻过去,想看看是谁在浪费粮食。
嘭!
黑暗中忽撞上什么人,旺仔猛地打了个滚,一肚子馒头扑簌簌统统掉在地上。
“哎哟喂,谁!”小村霸脾气上来了,他一个王八翻盖坐起来,挥着拳头要揍人。
来人穿着干净朴素的白衣衫,黑发如瀑,气质高贵清华。那人皮肤清透白皙,淋着奶白色的月光,仙女儿似的。
不是,是仙男。
“子清……兄?”向来粗声粗气惯了的旺仔,他学着邢筝那文化人的口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对方唇角带着善意的微笑,琥珀色的眸子却有些冷厉。他弯腰捡起一块馒头,吹吹灰递给旺仔:“饿了?”
旺仔点点头,接过馒头,再向院子里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莫非,方才是子清兄在呕吐?他吃坏肚子了?
子清的视线扫过旺仔怀里成堆的包子馒头,展出一抹蕴藉的微笑:“赵公子待你不好?”
这可真是个送命题。
若是从前,旺仔早就将讽刺邢筝的话脱口而出,骂她是小杂种。但自从吃了邢筝的厉害,他还怎么敢随便乱说,近日就连在梦里都只有被邢筝暴打的份。
“没!你可千万别乱说,赵公子待我可好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死死瞪着子清,一番天雷地火从圆眼睛里发射出来,似在说:你看我像是被友好对待了?
“你从小便跟着赵公子?”
“才没有,也就跟了没几日。”
子清的笑越发意味不明。
他又捡起地上遗落的一个大包子,包子齐整圆润,卖相不错,虽看不到它的内里,但闻味道,确是个肉包。
肉包包得再怎么结实,也会有肉汁的味道。
所以,赵公子,是个肉包。
看来,周风寻了个厉害的角色回京。
是为了日后站队做准备,还是……
旺仔利索地捡完地上的包子馒头,神秘地朝他勾勾手:“子清兄,我有悄悄话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子清俯身凑过去,听得旺仔在他耳边道:“你可千万别惹她,后果很严重,很可怕。”
“哦?”
他眸色一暗,又联想到周风在朝中尚未选择派系,一时脑内上演了一场夺嫡大戏。
日后回京,赵筝这等人很可能辅佐他人,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成为三皇子夺嫡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从长计议……
思及此,他周身散发出一股杀气,声音放沉:“不知,惹了又如何?”
“太可怕了,你都无法想象!”旺仔哆嗦一下,尾音一下子抖起来。
他张开嘴,指指缺了一半的门牙,“瞧见没?被打成这样,连吃糖人都费劲!会变成缺牙巴!”
子清:……
“那还……真是又严重又可怕。”
第4章人生如戏
夜中,下了一场阵雨,空气闷热潮湿。
手里捏着一个肉包子走出厨房,少年干净的白靴踏在湿漉漉的土地上,鞋面未曾沾上一痕泥浆,也未曾留下一双脚印。
好似他的双足从未真正踩在地面。
一只小黄狗从街道外的狗洞钻进来,瘦骨嶙峋的。它哼哼几声,方走了几步,忽发现此处有人,便瞪着滚圆的眼睛望他。
少年随手一丢,将肉包子扔过去。
一阵清风拂过他的黑发,他定定望着脚边享用美食的狗子,双眸里尽是寒冷的肃杀气,声音听起来冷若冰锥。
“调查赵筝。”
身边的黑衣人低头应了句“是”,虚晃一闪,院内再没有他的踪影。
蝉鸣阵阵,却早已没有盛夏时的朝气。
少年蹲下,轻抚狗头,见它可怜的模样,眼神中竟有几分羡慕。
毕竟做人中之狗,可比单纯做狗难多了。
因为你做过人,就永不会心甘情愿做狗。
一股巨大的力忽放肆地施加在狗子的头顶,狗子蓦然呜咽一声,眼神凶狠,沉闷的呼声自尖牙里飘出来,带了几分哀求。
小院子不一会儿又寂静下来,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和隐隐的腥气交织蔓延,驱走了树上安息的鸟儿。
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来,飞过那一袭白色的身影。
“活得如此辛苦,不若重去投胎。”
说罢,少年起身,如雪的衣袂翻飞在风中。他手腕轻轻甩动,几滴鲜红洒在瑟瑟的灌木叶上,染了一团深绿。
院内,只有那只捡回一条小命的狗子在原地呜咽,舔舐伤口。
后半夜,寂静无声。
翌日一早,邢筝还在周公的院子里做客,被周风狂轰乱炸般的敲门声吵醒,说邢简邀她们一起喝早茶。
神经病,臭小子一大早就不安宁。
低低说了一句祖安话,脑子里全是起床气的邢筝迷迷糊糊穿好衣服,打开窗户半睁着眼睛往窗外一觑:呵!好家伙,太阳也才升起来半个。
没见过哪个可怜虫被迫早起玩游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