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成狗了还是被打,初一破罐子破摔也豁出去了,梗起脖子肿成青紫猪头的脸越发狰狞,“装什么装,你就是小妾伺候光身男人都不害臊,正经未出阁的姑娘早找根绳子挂树上去了好不好跟男人厮混过,还不给开脸,小妾,你都是最见不得人的那种。也是,伺候老翁还开什么脸,想了摸几把,人一死,主家还能当姑娘转手卖个好价”
“初一,休得放肆”褚元澈冷厉喝止,目光如刀。
罚的真是太轻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冲下去扒了这败类的舌头
“主子”,初一戛然而止,转头冲着牀低声哀嚎,“主子,小的一时忘了您的话,该死该死。可这丫头本来就是啊”
那边没完没了,叶蓁即便一头雾水还是眼里小火苗蹭蹭蹿起,徒手已经解不了气了,抡起椅子朝后背就去,“是什么小妾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小妾了还伺候老翁你丫的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我告诉你,少跟这儿装神经病,姑奶奶不信”
难道真不是老太太实在看不出小丫头在说瞎话,拉了人假意义愤填膺,“丫头,你跟他说,你是什么人家出来的,省的他狗嘴吐不出象牙”
几道探究的目光夹击下,叶蓁突然开窍了,奥,这帮人似乎都是这么想的呢。
小妾
都认为她是个老头子的小妾。
难道她脸上写了这个
还有,这就是初一那王八蛋理直气壮要强了她的理由吧。
娘的,这帮人脑回路都如此莫名其妙。
“听好了,我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是什么见鬼的小妾。我是被拐子拐了到这边,找机会跑到山里迷路才到你们这里的。”
解释,的确需要。小妾是通买卖的,就是货物,她有必要强调一下,她是一个人。
虽然除了初一以为,剩下几个没有因为这个给她白眼虐待她,可她,也不想让这些人背地里说她是二等人。
“呸,睁着眼说瞎话”初一啐了一口,满满的不信,“大户人家养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能没羞没臊的给男人擦身骗鬼去吧你”
“嘿又不是我乐意的,是你们逼着我干的好不好给我吃毒药,逼着我的好不好一个是死,一个是伺候人,傻子都知道选哪个。你要不信啊,行啊,去外头找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拿刀架她脖子上,她要不乖乖听你话,我跟你姓”
蝼蚁尚且贪生,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世上要都是宁死不屈的女子,那就没有青楼啊小妾啊。这么想似乎也说的通,初一张张嘴,没词了。
褚元澈挑眉,古井无波的发问,“这些日子如此周到,不是做惯这些的不可能如此。大户人家伺候人的活计怎么会落到小姐身上”
“我孝顺啊,祖母去世前卧病在床,都是我亲自照顾的。她那时候也是躺着不能动,伺候你跟伺候她是一样的,无非是擦洗按摩喂饭这些。”叶蓁摊手道,原主真的伺候过祖母快两年,亲力亲为的,孝顺的不得了。
正好让她拿来用用。
神情坦荡,不似有假。的确,他前些天跟行将就木的风烛老人无异,伺候起来还真多少差别。
似乎也说的过去。
可还有一点,虽然是不是小妾跟他没干系,他还是禁不住刨根问底,“你不识字怎么解释女工不通为何女子不用考状元,大户人家的小姐字还是要认全。女工更是学起,焉有做成那样的道理。”
给他做的所谓衣服,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反正,无论如何,他不能把那块破布联想成出自学过女工的大家小姐之手。
奥,其实她的破绽真是蛮多啊。
叶蓁心里抖三抖,脸上却强自镇静,“谁说我不会的,不是,我本来会的,从那个一线天摔下来之后脑袋好像磕到了,忘了好多事情。这些天我正在努力的回想,也想起来一点点了,那个姓普我也没问你们谁吧,已经能读出一半了。”
反正这些天说的谎几个箩筐都撑不下,熟能生巧,她已经炉火纯青到脸不红心不跳,吃饭喝水一样自如。
褚元澈这回暂时是接受了。
与此同时的,莫名的松了口气,心底,窜出一缕舒畅,不知从何而来。
不知所谓的,搅的他愣怔的神游天外。
“奥,你们没的问了啊,这回轮到我了。”叶蓁怕阿澈再刁难,见缝插针的决定反攻,眼神游离的飘啊飘,“哪个造谣说我是小妾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初一。
初一真想死过去算了,流年不利,他娘的,灾星附体啊。
“呵呵,真的是你背后议论人,还给人泼脏水,真是闲的可以。”叶蓁不怒反笑,就是笑的有点瘆人,围着初一走一遭,悠哉哉对着无忧征求意见,“师傅,您说他是不是太闲了是不是应该给他多安排点事情做,省的他嚼舌根扯老婆舌。”
给正经姑娘扣上小妾的帽子,不打死他就不错了。无忧自然站到叶蓁这边,捋着胡子频频点头,“丫头,说的对极你放心,从明个起,我肯定让他一刻不得闲。”
不让吃饱还得一直做活,犯人都没有这么惨,初一原地瘫倒,生无可恋。
叶蓁终于满意了,扶着老太太往外走,“婆婆,我送您回去休息。”
“对,先回去歇着。明个我给你把脉,看看能不能帮你尽快恢复,也许比你放任自流的想起来的快呢。”柳慕白对治病最上心,说着话跟着出去。
无忧安顿了褚元澈之后,抬腿也走了。
只剩初一,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想诉苦,“主子”
“滚出去”
褚元澈没好气的甩给他三个字。
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
呃,主子也十分嫌弃他。
他这就是老鼠过街吧。
初一霜打茄子似的蔫吧了,一步一挪到屋檐下。
孤零零往那一坐,耳边蚊子嗡嗡嗡,浑身疼加上被吵得烦,欲哭无泪,无苍天。
睡觉睡到自然醒,来了这么多天,叶蓁总算享受一次。
伸着懒腰推门出去,太阳照着刺眼的很。
初一那丑八怪竟然没有天亮就砸门,舒服的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目光流转,那货就在斜前方,挽着袖子弯着腰呼哧呼哧活着煤灰。
“肉枣似的等南来的雁呐,快点干等你搓好煤球是不是得过了晌午啊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偷歼耍滑再让我瞧见,哼哼,一顿饭都别想吃了”
“师傅,小的哪敢啊师傅师傅,小的脸疼、胳膊疼、腿疼、屁股疼身上就没有不疼的地方师傅”
“疼啦再偷懒,我让你更疼别耍贫嘴,低头做活”
“做师傅,我做。”
凑巧的,无忧拎着菜刀正跑出来,叱骂的很有力度。
听着初一可怜巴巴的挨骂,叶蓁全身每个汗毛都透着爽,别着手挺胸抬头悠哉哉迈着四方步过去,“师傅,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爱吃的,蒸腊肉,还煮了鹅蛋。”无忧立马收起凶神恶煞,化身慈祥白胡子老头。
“师傅,您最好了”
叶蓁甜甜的笑着,眼睛却肆无忌惮的看向初一。
肿的青紫油亮的脸,本来就小的眼睛成了一条缝,面皮上还被挠破几块,蚊子应该是狠狠的爱抚了他。
解气,深深的解气。
“丫头,你要是不出气就揍他,放心,有师傅在,他不敢吱毛。”无忧豪气的提议。
叶蓁大方的摇摇头,“打他还得手疼,不划算。师傅,您老人家一定看好了厨房,省的有野猫野狗进去偷吃。”
野猫野狗娘的,死丫头,这是说他呢。
初一心里明镜似的,可,敢怒不敢言。
阶下囚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
无忧当然懂,轻蔑的用眼睛斜了斜低头汗哒哒做活的初一,“好说好说,我眼神好使着呢,要是让我捉住,剥了他的皮。”
“剥皮啊呃,想想都疼。”叶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又打了个响指,“该剥还得剥,师傅,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对了,我去看阿澈,您忙。”
“不会不会剥皮,是师傅拿手活,还能切丝切片剁丁过油炸。”
初一头皮发扎,从脚后跟冒气的凉气直到脑瓜顶。一失足成千古恨,虎落平阳被犬欺,死丫头,这是要慢慢折磨他啊。
还有那么多帮手,一堆人对付他一个,天呐,他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