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一怔,上次她胳膊受伤的时候,小包子娘用锦帕来给她包扎伤口,她回去之后小心翼翼的把那块带着梅花的锦帕给洗干净了,又晾了大半天,这才给收了起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可如今以小包子娘送她锦帕的频率来看,显然她上次的郑重对待完全……
自然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既然是小包子娘送的,便是再送上她十条锦帕,她也应该全都珍而重之的收起来。
想到这里,周锦鱼立刻扯出一个笑来:“那我就收着了,回头再送一条新的给你。”
“不必了,”魏华年挑了眉,又像是带着嗔怪般的轻笑道:“这天下间,又有谁像你这般,出了门什么都不带的?”
周锦鱼一怔,就听晚秋也跟着取笑道:“可不是嘛,周公子出门连个帕子都懒得带,就舍得把他一个人给带上了。”
周锦鱼一歪头,见魏华年也竟然跟着笑了,忍不住向晚秋辩驳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孑然一身的潇洒,境界高着呢。”
晚秋笑她:“是的呢,周公子您境界是高,回回都用我们主子的帕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故意的,对我家主子别有用心呢。”
周锦鱼忽然笑了起来,她看了魏华年一眼,又回头看向晚秋:“晚秋,小包子娘,听我跟你们说个故事如何?”
魏华年笑看她一眼,只说:“好,你说吧。”
周锦鱼又看向晚秋:“你呢?想听么?”
晚秋忽然警惕起来,她总觉得周锦鱼要给她下套,她一边护住自己的胸口一边谨慎的问周锦鱼:“你想说什么?”
周锦鱼笑道:“我记得以往在邱麓书院念书的时候,夫子常带着我们一众弟子外出。当时许多贼小子便刻意不带帕子,用的时候故意向女同窗来借,说是“借”,其实哪里还有还,借了来之后带回家里,想人家姑娘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以解相思之苦,而姑娘家往往也面皮薄,“借”出去了便借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再往回要。”
晚秋忽然看着魏华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主子您听听,周公子果然就是故意的。”
魏华年似笑非笑的向周锦鱼看过去,问她:“故事讲完了?”
周锦鱼笑着摇头:“当然没讲完,是咱们晚秋姑娘太心急了,听我慢慢说嘛。”
魏华年但笑不语。
晚秋没好气的瞪周锦鱼一眼:“那您倒是快说啊,讲故事都大喘气,可急死人了。”
周锦鱼继续道:“他们这种手段实在是太过上不得台面,我就从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勾搭女同窗。”
晚秋问她:“那你用什么法子?”
周锦鱼眯着眼笑起来:“凭本公子的才学相貌,哪里用的着这等笨法子啊?”周锦鱼很是为难的道:“本公子平日里外出,可是向来不带帕子一类的东西,我嫌麻烦。但当年在邱麓书院,为了防止那些女同窗对我大献殷勤,我回回都破例带着帕子,生怕她们一人塞给我一条,我没处放去。所以你方才说我对你家主子别有用心,这完全就是欲加之罪,没有的事儿!”
晚秋闻言很是气愤的道:“照您这么说,倒成了我们主子自作多情了?”
周锦鱼立刻无辜的举起了手来,对晚秋道:“我可没这么说啊,是你自个儿这么说的。”
其实这回周锦鱼并没有说假话,她外出什么都不带确实是习惯。以往就连约小王爷孙皓一块出门,也都是她提前嘱咐孙皓来的时候带上什么,自个儿从来都是什么都不拿的,用孙皓的话来说便是,他就是专门给她跑腿儿的。
所以她着实不像是晚秋口中说的这般,故意耍弄这些小心思或是怎样,是晚秋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周锦鱼这才故意气她的。
周锦鱼看向魏华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来,故意道:“我说小包子娘,你家丫头这是怎么回事?说我对你别有用心的是她,怎么说你自作多情的也是她?她这信口开河的本事,可当真是厉害啊。”
晚秋眼见着自己扣到周锦鱼头上的锅,又被周锦鱼给扣了回去,急的都快要哭了。她对魏华年道:“主子,奴婢出门去透会儿气去,周公子太气人了。”
魏华年笑了笑,摆了下手:“去吧。”
晚秋掩面出了门去。
周锦鱼终于笑了出来。
魏华年无奈的笑嗔了她一眼:“三两句话便把晚秋绕进去不说,还把我也给算计了进去。”
周锦鱼很是无辜的道:“我哪有?”
魏华年又嗔她一眼:“还敢说没有?”
在眼前姑娘那半嗔半怒的明艳动人的神情下,周锦鱼终于挫败下来,松了口道:“好好好,承认了承认了。可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最讲规矩的。”
此时晚秋已经回来了,听了周锦鱼这话立刻忍不住的道:“周公子,你堂堂七尺男儿,竟也如此小气,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周锦鱼立马反驳道:“谁说我是男儿?”
晚秋一愣,气道:“您不是男儿,难不成跟我一样是小女子不成?”
周锦鱼自知失言。晚秋说的声音极大,惹得其他桌上的客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魏华年也挑了眉看着她,看周锦鱼如何圆这个场。
周锦鱼连想也不想,忽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苦哈哈的道:“唉,七尺倒是没有,六尺半却是有了,可没有长得高大威猛也不是我的错啊。”
晚秋还想再说,此时老孙头已经把馄饨给端了出来。
他把两碗不带葱花的馄饨分别放在了周锦鱼和魏璟睿面前的四方桌上,又把其余的两碗分别放在了魏华年面前一碗,而最后一碗则是放在了空座前的桌上。
周锦鱼笑道:“多谢孙叔。”
老孙头只是点了下头,并未多话,又回了柜台后面,背靠着后面的架子,手上拿了一本书来看。
魏华年看了晚秋一眼,示意道:“你也坐下来吃吧。”
晚秋一怔:“主子,奴婢是下人,这不和规矩。”
魏华年笑看了周锦鱼一眼,道:“周先生统共点了四碗,早就把你算上了,今日馄饨铺里无主仆,坐吧。”
晚秋扭扭捏捏的坐下了,她面前放着一碗带了葱花的小肉馄饨,葱花和香油的香味夹杂着肉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周锦鱼歪头看着从一进了馄饨铺便开始不言不语的小包子,在见到眼前的一整晚香喷喷的小馄饨时,眼里才有了丝变化,却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周锦鱼只觉得自家崽儿有些反常,便把碗向他面前推了推,问他:“小包子,想吃么?”
小包子忽然抬起了头来,小眼睛却破天荒的没有看向周锦鱼,而是往柜台的方向看过去。
柜台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孙头一个人。
魏华年也注意到了魏璟睿的反常,魏璟睿向来是只对周锦鱼有反应的,就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魏璟睿已经渐渐开始不那么排斥她了,但对外人却向来是不闻不问的状态。
周锦鱼以为是小包子又耍小性子了,便拿起了他面前的馄饨碗,舀了一颗肉馄饨来,放在嘴边吹了吹,试探着喂到了小包子的嘴边:“啊……张嘴……”
小包子忽然鼻尖动了动,已经回过神来。他看着馄饨的两颗小眼睛就像小星星一般,眨啊眨的放出光来。
然后,他迅速的张开小嘴,把周锦鱼喂给他的那颗肉馄饨给吞到了嘴里,然后小嘴一嚼一嚼的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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