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了一颗之后,小眼睛又看向了周锦鱼手中的勺子,学着周锦鱼的样子,张开了嘴巴往外“呵”了一口气,却并没能发出“啊”的声音来。
周锦鱼哭笑不得,自家崽儿竟然主动求喂了,她自然一刻也不敢耽误,又连忙舀了一颗新的小馄饨吹凉了喂给他。
小包子的肚子就像是个无底洞,一碗小馄饨很快便被他给尽数吃了下去。
周锦鱼这才发现,魏华年一直没有动筷子,忙问道:“可是不和胃口?”
魏华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此时,隔壁桌的客人要走,老孙头过来收碗筷。
魏华年歪着头看着老孙头问道:“老先生,您可认得我么?”
老孙头回过头来,看了魏华年半晌,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不认得。”
第73章[七十三]
[七十三]
临走的时候,周锦鱼主动把自己桌上还有邻桌上的碗筷收了,擦干净了桌子,又把碗拿到后面洗了,这才算完。
等她收拾完了,来到柜台前,一脸讨好的向老孙头递上了银子。
这次周锦鱼出手阔绰的很,老孙头的小馄饨卖的极贵,旁人家的馄饨只卖两文钱,但老孙头却卖五文,周锦鱼却一出手就给了十两。
老孙头眯了眯眼:“拿回去吧。”
周锦鱼摇摇头,虽然知道老孙头是真的不收她的钱,但她还是拉开了柜台下面的小抽屉,把银子给搁了进去。她放完银子,转身对魏华年道:“你们先出去等我一会儿,我跟我师父说两句话就出去。”
魏华年轻点了头,牵着魏璟睿的小手出了门去。
老孙头冷哼一声道:“你给我塞银子,我也不是你师父。”
周锦鱼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却拿不出他那种气势来,强撑着道:“你肯定早就把我当徒弟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跟我说那么多话。”
老孙头装听不见,依旧在看手上的那本书。
周锦鱼打眼一看,那是本厚厚的兵书,而老孙头翻开的那一页上,正好是大晋同契丹的地形分布图。
这本兵书是前朝的,所以地形图上的“大晋”还是“大周”,不过老孙头自己已经把“周”字划掉了,改成了“晋”。
周锦鱼瞥了一眼,装作随意的问道:“孙叔,您在看兵书啊。”
老孙头不理她。
“老孙头,结账!”
此时,最后一桌客人要走了。
老孙头都没抬眼,周锦鱼连忙对那桌笑喊了声:“来了。”
她过去收了银子,客人出了门去,周锦鱼把银子拿回来,再次放到钱箱里。
此时,整个馄饨铺里只剩了周锦鱼和老孙头二人。
周锦鱼看了老孙头一眼,老孙头依旧不打算搭理她,目光全都在手上的兵书上。她便自顾自的道:“如今韩禀信大将军遇刺,若是大晋同契丹交战,也不知道是谁来领兵?”
老孙头又冷哼了一声,骂道:“蠢东西,连这都想不明白,自然还是韩禀信。”
周锦鱼愣了愣,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没表现出来,老孙头曾教过她,要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在高手面前,要越坦然自若越好。
而老孙头,便是这个高手,所以她便更不能露怯,以防被他看出来。
可老孙头又是何等精明的人,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根本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锦鱼索性也就不再装了,直接问道:“您以为还是韩禀信?似乎也有人说,天顺爷忌惮韩禀信,若是韩禀信在这个当口遇刺受伤,此次应该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长孙盛老将军领兵。”
老孙头那如鹰般的眸子忽然精光乍现,他“呵呵”的冷笑了出来:“你怎么就不想想,天顺帝忌惮韩禀信,不比忌惮长孙盛。”
周锦鱼急切的问道:“怎么说?”
老孙头忽然把书扔到了桌上,忽然破口骂道:“我说你怎么蠢成这样!你这厮什么都来问我,是你考状元还是我考状元?是你进朝堂还是我进朝堂?”
周锦鱼被他训的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实也真不能怪她,朝堂的局势若不是老孙头帮她分析,她现在根本不会知道的那么透彻,甚至就算她拼了命的打听,知道的也仅仅是个皮毛而已。
毕竟她又不是生在官宦人家,而身为商人之子的她,原本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也多亏了天顺帝继位之后第三年,孟昌儒老相爷为了给朝廷招纳贤才,开始推行了一系列变法措施,而其中一条便是,凡是士农工商家的子弟,不论高低贵贱,凡是通过科考中举者,便可入朝为官。
“笨成这样,真丢我的脸!滚一边儿玩去,别在这里烦我!”老孙头最后不耐烦了,下了逐客令。
周锦鱼自然不敢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却又不甘心的咕哝道:“您就不能多指点我两句嘛,天下哪有你这种师父,全都让我自己想。”
老孙头一听她抱怨更气了:“你还有理了?滚出去,别在这里气我了。”
周锦鱼硬着头皮道:“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
老孙头气鼓鼓的瞪着她,山羊胡子被气的一颤一颤的:“说!”
周锦鱼问道:“大晋同契丹一战,谁会胜?”
老孙头几乎是压抑着火气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我怎么知道?”
周锦鱼点了头:“哦。”
老孙头缓了缓,终于道:“不过,契丹此次应是同突厥合兵一处,共同攻打大晋,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周锦鱼忽然抬起头来:“嗯?您是说,突厥也……”
老孙头终于彻底不耐烦了:“快走吧,老头子我要关铺子睡大觉了。”
周锦鱼立刻闪身离开了柜台,向老孙头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个礼:“那我先行告退了……”她忽然抬起头来,笑出了两颗小虎牙,甜甜的向老孙头喊道:“师父。”
老孙头冷哼一声:“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是。”
周锦鱼不管他认不认,笑眯眯的出了门去。
老孙头看着她的背影盯了半晌,知道她消失在铺门前,这才笑骂了声:“这个蠢货,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
魏华年从出了门上了马车开始,便一直开始开始想着,她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老孙头呢?
若是以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他绝对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没一会儿周锦鱼出了门来,见魏华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小包子娘,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