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翌日,国师果然如约而至。

炼制此药一共花了十二个时辰,而在此过程中,慕脩因被取了心头血都是处于昏迷状态。

待他醒来,药已经熬成。

国师用扇子轻轻扇着炉子里的火,瞥了床榻的方向一眼:陛下醒了?慢点起,起得急了可能会头晕乏力,都是正常的。

赵承德赶紧过去扶起慕脩

他脸色极为惨白,唇瓣干燥得起皮,状态十分差。

赵承德心疼不已,扶他喝了口温水,又气又急道:陛下,您怎么这般傻啊!哪怕是丞相大人还活着,他定然不愿你这般作践自己身体!

慕脩十分虚弱,放下碗道:朕怎愿放他一人去走那荒无人烟的黄泉路,即便要走,也是朕陪着他走。

赵承德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私底下,陛下从未隐藏过他对丞相大人的心思,赵承德哪里还有看不出来的呢。

慕脩看向国师的方向,询问道:药可熬好了?

国师坐在小凳子上,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又摇了两下扇子:马上好了,这药请陛下喂离鸢喝下,明日若他能醒来,便是成功了,若他未曾醒来,便是失败。

慕脩一窒,道:朕知道了。

药熬好后,慕脩拖着即将油尽灯枯的身子说什么也不愿假代人手。

非要亲手喂宋离鸢服下,又守着他枯坐了一宿

慕脩累得不行,趴在塌边,握紧了他的手,半梦半醒间泄出呢喃细语:全天下都可以知道朕喜欢你...唯独你不可以。

但是你一定要醒过来啊,离鸢。

翌日,榻上的人没有醒。

国师声线平静无波道:老臣无能,果然还是...失败了。

慕脩愣愣的看着榻上人沉静而不失惊艳的眉眼

失败了...

是天意吗...

慕脩倏然捂唇咳了一声,鲜血从指缝滴落。

赵承德差点没吓得七窍离体,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

朝阳殿内,兵荒马乱。

国师叹了一口气,拿下放在慕脩脉门的手:陛下,老臣早已经提醒过您了,这是命数,无可逆。

慕脩握着宋离鸢早已凉透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也不再开口

就这样看着,仿佛要这样一直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一般。

赵承德来不及管他们说什么命数不命数的,焦急道:国师大人,陛下这是什么病?可有大碍?

国师道:悲痛过度,加上身体和元气损耗太大。

赵承德看着这般模样的慕脩,简直恨不得以身替之。

慕脩没有责问任何人,只是守着宋离鸢的尸身,不愿离开一步。

几天几夜,直到支撑不住昏睡过去,赵承德才有机会让人把尸身移走。

再醒来之时,宋离鸢的尸身已经入棺了。

慕脩没有再强行开棺扰他清净,只下旨全城斋戒三日,忍痛宣布三日后宋离鸢尸身下葬,宗正殿的宗老一个也不同意,闹得不可开交,个个争论得脸红脖子粗,慕脩心情不好,直接让人关了。

慕脩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以温和仁厚闻名,此次以雷霆手段镇压,朝中怕触怒龙颜才稍微平静下来。

况且不论生前有多桀骜不驯,权势有多滔天,人死如灯灭,再追究也是枉然,便就此揭过了。

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

慕脩看似轻描淡写的说完这段他不知晓的故事

可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哀莫大于心死,悲莫大于无声。

谢锦眼睛微微发涩,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值得吗?如果我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他却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慕脩唇角动了动:国师曾说那药隔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以再熬,朕想着总有一天会成功的,若真是命该如此,便熬到精血枯竭而死,在那之前朕也会按时处理政务,也算全了朕在位这么多年的义务,这么多年朕从未有过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左不过背负些骂名罢了。

谢锦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堂堂第一大国的国君,被儿女情长所桎梏,因情而死。

这恐怕不只是背负些骂名而已,至少名垂青史,流芳千古是稳了。

只不过这名是褒是贬就有待商酌了。

没回来也没事,若不回朕就亲自下去找你。

朕只怕朕追下去了你走得太快。

谢锦垂着睫毛默默听着,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胸腔弥漫出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如潮水冲击着他的大脑。

对于当时身心俱损的陛下来说,出现在宫里宗正殿外的谢锦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一抹微弱的光。

可即便他的借口十分跛脚,不用拆穿就已经十分牵强

可即便当时的谢锦五官与那人没有半分相似,只有那恍惚间一个眼神,却也足够让慕脩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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