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相似呢
他只剩下这些了
凡是与他有关的东西,他都想要搜集起来,然后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再窥见半分。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于是早已哀莫大于心死的慕脩冷眼看着他磕磕巴巴的撒谎,眼中闪着狡黠明亮的光,就好像当初宋离鸢初到东宫之时一般。
他不打算拆穿,也不想拆穿。
揪个错处也只是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不择手段又何妨。
他对谢锦之前一切的好与纵容,都是建立在宋淮安的基础上,他偏执的把前半生他不敢对宋淮安表现出来的一切加注在了谢锦身上。
不曾想,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以截然不同的立场而以另一种方式纠缠在了一起。
一滴透明的液体悄无声息低落床褥,谢锦再抬眼时,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南楚历任君王都是颇有名望的,到了陛下这儿,是想做这个亡国昏君吗?若是先帝还在,必然要训斥你了。
说出了多年积压在心里的东西,慕脩神色释然了许多,勾唇道:做便做吧。
谢锦无奈:你说得对。
小侯爷,白粥好了,陛下是现在用吗?赵承德在门外问道
谢锦道:陛下,可是现在用?昏迷了这么久了,定然腹中空空
慕脩往身后软枕上一靠:用吧。
谢锦提高音量道:进。
赵承德轻轻推开门,端着托盘走进屋,停在谢锦身侧,忧心道:陛下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吓死老奴了
慕脩无力道:旧疾犯了,这次没带药,有些严重,不必担忧。
陛下可一定要保重身子啊,不然娘娘和陛下该责怪老奴了。
赵承德对于慕脩的病也只是一知半解,之前还一直以为是心病所致,若不是后来发作那两回狠的,他到现在估计还以为陈太医每日送过来的是滋补药。
谢锦接过托盘上的粥,用白瓷勺轻轻搅了搅。
这客栈不是什么大客栈,自然用的也不是什么上等瓷器,而是用的最基本的青花瓷小碗,白瓷勺。
索性慕脩这个皇帝从来不矫情,不讲究这些。
谢锦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送到慕脩唇畔:小口尝着吃,这粥都是表皮吹凉了内里滚烫,你营养不足,我让他们专门在粥里蔬菜丁和肉丁。
慕脩喝了一口
谢锦才微微侧头道:赵公公,我让你遣人回宫把陈奚找来,如今到哪里了?
赵承德道:算算时辰,应当是快了。
慕脩又被投喂了几口,道:找陈奚来做什么?
谢锦没有多说,只道:以防再复发。
慕脩不疑有他,道:叶里可在?
赵承德赶紧道:陛下,叶统领正在楼下大堂坐着呢,客栈周围都已经被暗卫围住了。
慕脩:赵承德,你去叫他上来,朕有事要问。
赵承德领命离开
不多时,门外木质楼梯传来沉稳有致的脚步声
叶里进了屋子,跪在床前:属下参见陛下。
慕脩倚在床上看着他:周边城池可搜寻到关于翟玉笙的踪迹?
谢锦兀自坐在塌边搅着手里的粥,白瓷勺在碗沿磕碰出清脆的声音,耳中却也留意着正事的。
叶里道:回禀陛下,不曾。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谢锦意料,相反,如果他说抓到了,谢锦才会觉得出乎意料,并且会谨慎异常。
谢锦没抬眼,淡淡道:不必再找了。
慕脩看向他,
谢锦正视道:翟玉笙不是蠢人,他既然这般肆无忌惮,那么便一定有完美脱身的办法,若是陛下贸然通缉他,到时候起反心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北燕了,兴许二十多年前的历史还能重演。
慕脩的神色逐渐冷峻起来,谢锦分析得很对,翟玉笙敢露了面之后这样有恃无恐拍拍屁股走人,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吧。
叶里看向谢锦:那不知小侯爷有什么办法能够化解?
谢锦冲他微微一笑:叶统领说笑,我一个草包能有什么办法。
语落,他舀起一勺白粥喂到慕脩嘴边:这粥还有一大半,陛下再努努力。
慕脩乖巧喝粥
叶里被秀了一脸,默默转开脸
谢锦心中却在抽丝剥茧分析慕脩口中复述的那段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国师,只有他有那个机会。
可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完全没有动机。
而且国师再怎么说也做了宋淮安那么多的师傅,为人和蔼慈祥。
宋淮安和慕脩都很小的时候便没有了长辈,让他们体会到长辈爱的便是国师了。
他前世有些调皮可内心却和慕脩一样,都是很尊敬他的。
因此他不愿意去怀疑他,也确实是没道理怀疑他,毕竟对慕脩下蛊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