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玉嘴唇动了一下,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怔怔望着那轮纯净的圆月。
那你现在看见了,肖医师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们回去好不好?
说完话,肖医师自然地抱着清瘦的鱼玉退了两步,随手准备把那扇门关上。
不料下一秒,鱼玉突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偏头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肖医师吃痛,手劲不由自主地松了一瞬,怀里的人立刻挣了出去。
鱼玉跑了几步,外面呼啸的夜风吹拂过他的发梢,将一身破败的血腥气卷去。
然而一刹过后,他被人一把扣住肩膀,狠狠甩到了一边的墙上。
背脊触到墙面,鱼玉无力地顺着滑落下来,跪坐在地上。
面前的地面人影靠近,肖医师轻轻捏住他细腻的下巴尖,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
肖医师的眼睛里是苍白的鱼玉,鱼玉的眼睛里是散发着柔柔光芒的月亮。
肖医师指尖往下一点,猛然扣住鱼玉细弱的脖子,微微笑着道:
不好意思,还是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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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的时候,岑奚细心地帮余皖把脸颊沾上的灰一一擦干净。
余皖坐在小凳子上,神情有些疲惫,之前那一幕蹭着楼梯往上走的片段,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条,沾得他满身都是脏兮兮的灰尘。
学长,余皖伸手把岑奚肩膀上落的尘土拍下去,语气低落,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你进步很大,岑奚抬起眼,金丝边眼镜已经被他摘下,随手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其下清俊的眉眼温柔,在我眼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番话比闭眼夸顺耳多了,余皖抓住他的手,小声嘀咕:你觉得好就够了。
这时旁边又走近来一个人,对两人道:哟,躲在角落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岑奚扫了一眼裴子默,语气淡淡:讨论一下剧本而已。
裴子默毫不在意地自后面双手扶住余皖肩膀,给他捏了几下,叹了口气:今天辛苦我们小鱼丸了,哥哥看了都心疼。
余皖不太自然偏了一下头:不辛苦。
裴子默弯下腰,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小鱼丸别伤心啊,张导又没骂你,顶多嘴快说了两句嘛,也是为了你好。
余皖当然懂这个道理,并且他也没觉得生气,反而心感收获良多。
原来全身心沉浸进另一个世界之后,是这样的感受吗?
感人物所感,思他人所思,有那么一瞬间,余皖突然恍惚自己和鱼玉重合在了一起。
当他看见那轮明月的时候,之前心底挤压的绝望、迷惘、痛苦一刹崩毁,取之而代的是熔浆般喷发的求生信念。
很多很多剧本没有写出来的东西,余皖曾经看不太懂,在那短暂一刻却都懂了。
深陷泥潭之中的人,有时候缺的只是一点点向光的契机而已。
余皖低头看着他身前的岑奚,男人墨色的眼睛深邃幽静,却并不显得暗沉,因为里面映入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浮浮沉沉,悠悠荡荡。
对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裴子默看他们两相对望,自己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旁边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喂,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我在这里?
啊,知道啊。余皖被惊醒,转过头来,眼神疑惑:子默哥怎么了?
裴子默: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但来都来了,不说点正事好像也有点奇怪,于是他想了一会儿:我晚上家里送大闸蟹过来,想和剧组分一分,小鱼丸也记得过来吃啊。
好,余皖点头,好吃!
裴子默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剩下余皖和岑奚,余皖对他道:学长,我得去卸妆了。
不料岑奚看起来却有些闷闷不乐: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余皖:啊?
岑奚颇有些忿忿不平地凝视他:我看你今天辛苦,几个小时前中场休息时特意打电话让人帮你做了鲫鱼豆腐汤。
余皖:
岑奚难得地神情不满: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鲫鱼汤已经送到我住处去了,岑奚继续说,你要去吃大闸蟹,汤就凉了。
余皖:
我我余皖顶着岑奚严肃的目光,艰难道:我先去卸个妆
等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后,余皖决定把裴子默鸽了。
然而他在片场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裴子默人,问了几个还在收拾片场的工作人员,却都没有他联系方式。
余皖想着岑奚应该知道他的号码,于是去问了,不料岑奚一脸淡定:我也不知道。
?余皖:那Cheney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岑奚心不在焉地说了句鬼话,把小鱼丸肩膀一揽:走了,回家。
余皖在岑奚家里喝鱼汤的时候,一眼瞥见旁边岑奚玩着的手机上跳出来几条微博消息。
他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差点被呛得咳了咳:学长,你也玩微博?
岑奚闻言,奇怪地转头看了看他:嗯,有些东西还是要看的。
余皖惊恐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又勉强镇定下来,假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喔,我最近没怎么看,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比如昨晚?
岑奚沉思片刻,笃定道:有。
余皖捧着鱼汤的手一抖。
昨晚好像看见一个热搜,岑奚一本正经,关于你和我的。
余皖:
他咽下嘴里的鱼汤,艰难道:是什么?
岑奚托腮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道:似乎是什么play。
余皖差点原地去世。
他磕磕绊绊地说:学学长,你没点进去看吧。
岑奚却不如他所愿地摇摇头:我点进去了。
余皖:然后呢?
没看懂,岑奚老神在在,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我觉得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余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