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皖是彩色的。
比起余皖自己所知道的,岑奚其实了解他更多。
他知道余皖傍晚会一个人跑到图书馆后面的青石台阶上呆上半个小时,或是哼哼歌,或是低头写谱,又或者是单纯地戴着耳机听音乐。
他知道余皖晚自习会提前十五分钟偷溜出来,在昏暗的校道上独自散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岑奚还知道余皖以前很会打架,有一次几个小混混跟在回家的余皖身后,被他引到小巷里揍了个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是哪练的手。
岑奚知道余皖的苦闷、烦躁、不安和焦虑,知道他受人排挤,知道他有个贼讨厌的弟弟,知道他有无数理由和借口可以堕落。
有时候高三的岑奚远远站在高一的余皖后面,可以看见他斜斜倚在教学楼顶老旧的栏杆上面,白皙的指尖夹着细长的烟,神色淡漠而晦暗不明。
余皖抽了一口,然后被呛得咳了半天。
岑奚觉得有点好笑,更多的是心疼,其实就差那么几秒,他就走过去了。
然后对那个人说,还有我陪着你。
我一直在陪着你。
结果没等他迈出脚步,一个少年突然找上楼来,看见余皖之后,冲动地上前提起他衣领,大吼道:想去哪?!
楼顶风声很大,岑奚离得太远,听不完全,他只能看到余皖懒懒散散地把烟一扔,一脸无所谓地说了句什么。
另一个少年显然很生气,举起拳头就要揍他,半天还是没落下去。
你走,我也走。少年道。
余皖耸耸肩,看口型应该是没必要。
少年跳脚,吼道:你要是敢我就他妈第一个弄死你!
中间几个字眼被风吹散,岑奚听得皱眉,不自觉地靠近了一点。
然后他听见余皖的声音,清澈的,散漫的,带着笑意的:
今天算我冲动了,不过你不用担心
他道:余皖永远不会向生活低头,不会变成你担心的那个样子。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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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天喜欢上他的。岑奚说起往事来,清俊的脸上竟然也带了一丝不好意思:我很庆幸能够发现他。
他聪慧如岑奚,也有词穷卡壳的一天:很真实,很鲜活,并且我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都是始终坚持本心的那类人。
如果他稍微变个样子,我估计就不会喜欢得这么深了。岑奚单手插兜,眼神因为回忆而显得很柔和:还好还是找到人了,并且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虽然听得很感动但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卞云出声道,这和你转专业进圈有什么关系?
他让我走出了只有数字的世界。岑奚说道。
短短一句话,卞云明白了。
岑奚想了想,又开口:进圈也不是偶然,我是想试着去感受一下以前从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比如情感。岑奚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些年错过的太多,其实不太能理解旁人口中的喜怒哀乐,曾经在我眼里这些东西都是累赘,直到认识他。
所以你想要通过演绎他人的人生来寻找这种感觉?卞云似懂非懂,挠头道:挺玄的,有没有俗一点的理由?
岑奚看了他一眼,还真说:有。
是什么?卞云来兴趣了,催促岑奚赶紧说一下。
岑奚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俗一点的可能是想让他看见我吧。毕竟我找不到他,只能让他来找我了。
以及我家庭方面也有一些影响,岑奚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母亲一向很热衷这些东西,并且我姐她就烦那种学术型的老古董,恨不得我去当一个流浪歌手,最好可以醒醒脑子。
卞云也笑了,他由衷地感叹:我觉得你家人会喜欢他。
我也觉得。岑奚对卞云这一句表示了高度认同,紧接着卞云摸摸脑袋,疑惑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不对,我是要问你准备以后和他的事情要怎么办?你总不能直接把他带到大众面前吧。
岑奚摇头,只道:估计没有那么快,不过,其实我也并不在乎目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在一起了,可能会退圈。
不是吧,卞云睁大眼,说走就走啊。
被外在的东西绑着不是我的习惯。岑奚道:到时候问问他的想法再看。
嗤,卞云翻了个大白眼,估计你小学弟撒个娇,你就乐呵呵继续留着了,什么绑着绑着,说的那么笃定,小心真香警告啊。
他知道岑奚的家族本源在欧洲,族内人才大牛辈出,遍布全球,估计也不太在乎一个影帝不影帝的,岑奚要是想抛下一切直接走,还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还没等卞云想完,突然看见岑奚动作停了一瞬,随即匆匆往回走,他赶紧追上去问:怎么了?
岑奚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卞云诧异地发现,就在他们两个人谈话的期间,原本坐在大石头上休息的余皖竟然不见了。
周围扫了一圈也没人,卞云叫道:人呢?你们谁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密术老婆消失术
☆、惊心一线
余皖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往岑奚那边看了看,发现他似乎正和卞云说着话,于是便没有打扰他。
正在他原地发呆之时,一旁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余皖,可以帮我个忙么?
他转头看去,叶琇平正拿着相机站在他旁边,脸上的笑容亲切而无懈可击,仿佛刚上山时若有若无的针对都是余皖的错觉。
余皖站起来,点点头:可以。
叶琇平把相机递给他,带着些许歉意地道:抱歉,你身体还会不会不舒服?那边他们在忙着打雪仗,摄像也在休息,我想找个人帮我拍几张照
没事的,余皖对她笑笑,大而圆的眼睛显得无辜又单纯,琇平老师。
叶琇平凝视了他几秒,而后转身往另一侧人少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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