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世人皆知惊羽侯为人君子端方,我段云泱岂是那样不知所谓的人。
色泽浅淡的眸子眯起,眉宇间洋溢着狡黠的神采,段云泱蓦地凑近苏巽耳畔,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只对你一人方寸大乱,理智全无,岂不美哉?
这番话语杀伤力太强,苏巽险些被茶水呛到,压抑着轻咳几声,从耳根到侧颊登时粉红了一片。他向来对段云泱的甜言蜜语毫无抵抗能力,纵然是过往误会尚未解开、怨怼难消之时,也不免丢盔卸甲败下阵,眼下更是溃不成军,羞赧得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他于是也这样做了,将茶杯塞回段云泱手中,便一言不发地拽过锦被蒙住头,说什么也不肯再与那人对视。
阿巽,阿巽?
段云泱隔着被褥拍了拍他肩头,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算是他第一回见到苏巽害羞吃瘪的反应,毕竟过往自己总是陷于被动,不论如何努力,也只能随着那人的步调走,如今好不容易掌握一回主动权,自然得乘胜追击。
视线落在盛着晚膳的托盘上,他故作神秘地清了清嗓子,语调轻快,尾音上扬:咳咳,这盘中的水晶蒸饺看上去皮薄馅大,想来滋味很是不错;虫草花炖鸡汤色泽金黄,馨香扑鼻,若是放凉了也着实可惜;嗯,还有这汇贤记的玫瑰云岫酥,乃绍阳城中最为出名的甜点,平日里购买的队伍排成长龙,我好不容易才夺来一份
也不知是被他这番话的真诚所打动,抑或是被食物的诱人香味所吸引,苏巽轻轻/颤了颤,半晌还是放弃了挣扎,一手拢住被褥,微微探出头来便要伸手去取碗筷。
段云泱立刻眼疾手快地阻住了他的动作,噙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夹起一枚蒸饺,呼气吹凉后才送到苏巽嘴边:怎么能让病人亲自上阵?来,乖,尝尝看这蒸饺合不合胃口。
原本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可奈何苏巽一双眸子天然生得秋水朦胧,面对他又不会裹挟着杀伐决断的冷厉,即使带了些恼怒的意味,也显得清润温柔。段云泱立刻被这一眼勾得三魂去了七魄,向来稳定的手不自觉地一颤,险些将蒸饺落了下去。
苏巽却仿佛早已料到此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偏头咬上蒸饺的边缘,这才没酿成浪费佳肴的惨剧。水晶面皮下包裹着新鲜的虾肉和荸荠,入口香脆嫩滑,滋味甘美,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面上不由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随后段云泱又如法炮制着将主食与汤羹喂他服下,末了又拈起一块玫瑰云岫酥递上,苏巽原已基本酒足饭饱,可抵受不住他一片殷殷情意,心底一软,还是顺从地含住了那块暗红色的菱形糕点。
怎样,觉得滋味可还满意么?段云泱托腮凝视着他,发自内心地觉得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赏心悦目,这算是我童年时代最喜欢的甜食了,只是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确实很不错,有心了。
苏巽咽下口中最后一块云岫酥,只觉得清甜润泽之感在唇齿间蔓延开来,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舌尖在唇瓣上划过一道暧昧的水痕。
无形撩拨最为致命,段云泱顷刻间只觉得有什么隐秘的小火苗蠢蠢欲动,心中扑簌簌地发痒,情难自抑地探手入被,寻觅到那纤细的腰身搂住,温热的唇也贴上那人微凉的面庞,将嘴角残留的糕点渣逐一舐净:唔,这滋味真是出乎意料的甜美呢。
你别闹我。
方才浴池溽暑的劲儿还未散去,加之刚才吃得饱饱的,苏巽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脑中昏昏,实在没精力回应他的动作,一心只想着钻回被窝睡个回笼觉。
但段云泱向来是个行动派,并未将他毫无说服力的拒绝放在心上,三两下脱去外袍,抖开宽大的双人被盖在身上,仔细检查确认了苏巽没有着凉的风险,这才收紧了怀抱,不无期待地道:阿巽,不如我们
后半句话忽转低弱,几不可闻,苏巽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俏脸随即泛起薄红。
他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浴袍,腰带也早已被段云泱拽散,近乎赤裎地紧贴着那滚烫的肌肤,全身感官立时十倍百倍地放大,哪里还有多余的理智负隅顽抗,唯有无奈地缴械投降:
那动作轻点,毕竟明日还要去拜见你父帅
我保证,会很温柔。
绵密的深吻无声降临,不知是谁挥了挥手,帐幔垂落,掩去了满室的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这几章这么甜?
yy我劝你善良hhhhhhh
等到苏苏恢复了可就没这么容易攻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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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昭昭
次日一早,段云泱便与苏巽一道,驱车前往平昌公府。
之前为了避嫌,二人将盘古栖身的玉扳指摘下,收纳在锦盒中,只是听说苏巽今日预备会见未来的岳父大人,盘古说什么也不肯袖手旁观,态度坚决地要求一同前往。段苏二人拗不过他,为了不被旁人察觉,索性寻了根琉金颈链串起扳指,由苏巽贴身佩戴,藏在厚实的衣领之下。
而缠影兽白羽也随主人的心意将身形缩小到拇指大小,成功藏匿在了段云泱的外袍毛领中。等到一切准备停当,他们便从车中走出,跟随着引荐的僮仆进入府内。
与惊羽侯府的布置紧凑大相径庭,平昌公府显得甚为空旷寂寥,毕竟自从公爷的发妻不幸病逝,府中常年居住的便只有段公爷一人,纵然有上上下下的仆役居住在其中,依旧有众多厢房闲置不用,信步其中,不免泛起萧瑟寂寞之感。
段致远在几日前听闻段云泱等人即将返回的消息时,便险些按捺不住,想要前往惊羽侯府一探究竟,但想到自己与段云泱之间横陈的种种误会,还是强自打消了这个念头。却不想这逆子竟不请自来,还声称带着心上人一同造访,他顿时心神大乱,向来浅寐的人更是忐忑得一夜未眠,次日清早便等候在公府会客大厅中,等待着段云泱等人的到来。
可出乎他意料,段云泱身边并无随行的女眷,而是名从未谋面的年轻男子。但看容貌气度皆是上乘,只是面色苍白了些,脚步也略显虚浮,似乎并不会武功。
云泱拜见父帅,望父帅宽宏大量,恕我一月前不告而别之罪。
段云泱俯身拱手,压抑着心底的抗拒排斥,有些艰涩地唤出段致远的名讳,随即立起身来,将身边的苏巽引荐给他:此人便是我过往曾向您提及过的苏巽,我此番前往蒺藜草原寻觅灵药,也正是为了救他性命。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巽字,有幸得见公爷之面,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巽同样躬身施礼,略为紧张地抿了抿唇,掌心也生出几分薄汗。段致远本人远比他想象得气势更甚,那人只是沉默不语地立在左近,便自然生出一种泰山压顶般巍峨的气势,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凛然不可侵犯。
在返回绍阳城的路上,段云泱已将过往发生的种种讲述给自己听,他也大致了解了段氏父子之间尴尬的关系。
gu903();虽然心知段云泱并非无理取闹之人,父子关系跌至冰点也并非他一人任性妄为所致,但他却本能地认为,其中必然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毕竟结合以过往在玄霄阁中获得的信息来看,段致远其人最是重情谊守信诺,绝不可能对家人冷心绝情到这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