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gu903();本以为只要找到房子,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带着章遇离开,现在看来,实际该处理的问题比他想到的还要麻烦很多。

其次,你还在读书,我们这边房子的租金也不低,你卡里钱再多,最多能让你们撑几个月,那几个月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拉着你弟一起去喝西北风吗?抛开这一点,你弟没有上学,你离开家去上学,就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吗?让他出门你也不放心,这样让他成天一个人闷在屋里,时间久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谢安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甚至有种羞愧感从心底冒上来。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安排好他和章遇的余生,吕尧几句话,就将他的自信打击得支离破碎。

他所考虑到的,都是在抛离现实之后所规划出来的理想世界。

却忘了,一旦离开那个让他想逃离却也庇护了他多年的地方,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现在,你觉得,我该收下你这张卡吗?

谢安缓慢地摇摇头,他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垂了下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枯败萎靡的状态来。

这些话的确狠狠地打击到了他,吕尧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喂完砒/霜后,递给他一颗糖。

但你是个好哥哥,如果没有你,章遇的人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相信,不管会怎么样,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幸福。

谢安却没法再尝到那颗糖的甜味,喉中只有干涩和苦意。

他抬起头,眼前像是被一道阴霾盖住了,眼睛里面的光,压抑得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尧叔,所以我现在只能跟着别人一起,继续走向下一个未知的地方,对吗?

吕尧拿起银行卡,轻轻将他握成拳的手掌打开,接着把卡放入他的手中。

我让你在我面前,不要做什么?

他身子一僵,迟疑地开口:逞强?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没有逞强!他都主动来寻求帮助了,哪里还算得上是逞强。

若是曾经的他,就算今晚一整夜不睡,也会先把房子找好,但在打算这么做时,脑子里突然想起吕尧说过的话,最后,他脑子一热,徒步来了这里。

没有逞强的话,那你从一开始来找我时,就应该是让我来帮你,而不是自己规划好一切,最后来让我做帮你执行最后一步的人。你现在的行为,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继续逞强。

所以,你现在该怎么做,懂了吗?

谢安沉默,久久未开口。

吕尧也不急,要这小孩一下就转变,的确有点难。

让一个独立多年并要求自己不向别人低头的人,突然把身上的重担卸下,去依靠另一个人,很少人可以立刻就做到。

尧叔,请你帮我。

谢安开口。

他问:帮你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希望你能帮我。

好。

尧叔,你为什么这么做。

谢安看着因为门将关上,而被门缝逐渐挡住的人,终究没有忍住,问出了声。

门里的人,表情一时让人看不清。

你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门被关上,谢安心里还留着听见吕尧说那话时的一丝悸动。

抬脚往下走,突然觉得命运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他看见吕淮而想起章遇,所以想尽可能地保护好他。

吕尧看见他想起了曾经的故人,所以才一次次地让他不要再逞强着把自己当成大人。

他突然没了一开始的那点开心。

没来由的低落像是虫子一般爬上心间。

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人,应该是吕尧很重要的人吧。

不然,谁会对一个仅仅是有些像的陌生人,给予如此多的关怀和保护呢。

许是夜色渐深,走在马路边上时,身侧刮过的风,比来时还要冷上一些。

现在才九月,往年A市这个时节,只需要穿一件薄衬衫就行,今年气温急转直下,因此谢安出门前还特地在衬衫外披了件薄外套。

路上没有多少人,只有路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发出的光昏黄偏暗。

尧叔说,一切他都会处理好,户口问题,居住问题,他没有想到的,都会帮他处理好。

吕尧的话,毫不意外地,给了他满满的安全感。

谢安想到这,加快了脚步。

他迫不及待地想带着这个好消息入眠,这样明天一醒来,也算是开启了新的人生。

孤儿院就在前方,谢安并没有因为太过激动而分神,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他刚踏出去的脚,默默地收了回来。

马路两边都没人,静得连一辆车都没有。

通常这种时候,一般人直接迎着红灯就过去了,谢安却没这么做,他安静等着,一边在心里倒数,三、二、一,走。

院子的铁门并没有锁,谢安推开,刚抬脚要往前,一阵几不可闻的呻/吟传入耳中。

那声音,像是一根有着又尖又长的指甲的利爪,在他脑中狠狠地挠下。

转头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经常会放的那样,缓慢得像是需要耗费一辈子的时间。

终于看清前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心头有什么东西,哗一声,轰然倒塌了。

那根利爪,毫不留情地抓破他的脑子,在那脑浆迸发的缺口处,残忍地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发出一阵疯魔似的惨叫,趔趄着那人冲过去,到了对方身边,慌张心乱地想要伸手去碰,又怕一不小心碰坏了,眼里流出的东西似乎具有腐蚀性,引得他满是痛苦地在原地无措打转。

地上腥味的血迹像是掺了火,烧得他视线之间只余一片通红。

一瞬之间,嗓子就已经沙哑得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干又涩:遇遇,遇遇,安哥来了。

地上的人似乎累极了,细小的呻/吟声渐渐消失不见,谢安这一声唤醒了他,他挣扎着要抬起头,可脑袋上那个止不住血的窟窿,里面流出的液体将他浑身的力气都抽干了。

他怎么也动不了,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模糊之间,一个画面突然冲进了他的脑子里。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还记得,那天安哥从学校里回来,给他带了包气球。

安哥拉着他去了水龙头前,将干瘪的气球拿出来,用气球口包住水龙头的出水口,安哥蹲着,一手压着气球口,另一手接着气球的下半端。

遇遇,把水龙头打开。

他喜欢安哥做事情的时候,都会叫上他一起。

水呼哧呼哧地冒出来,将干瘪的气球慢慢充满,气球变得有他半个脑袋那么大了,安哥就叫他:遇遇,把水关了。

他应一声,连忙把水关上。

安哥手指灵活地将气球打了个结,捧着气球递给他:要不要试试扔水球?

那个下午,他和安哥将气球装满水,又拿到草坪前啪一声扔掉,水花乱溅,把他们的衣服弄得又湿又重。

简单的游戏,两人却玩得不亦乐乎。

安哥拿起最后一个气球,像之前一样,他负责开水龙头,安哥护着气球。

可最后一个气球是坏的,破了很小很小一道口,水哗啦啦灌进去,又顺着那个小破口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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