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老板娘要酒喝,京极屋的老板娘跟太宰熟悉,直接跟他说去地窖里拿,摇摇晃晃下了地窖两步,门洞一开,只见瘦弱不成样子的男人坐在地窖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中镰刀,他脸上生有丑陋的斑纹。
这个是很丑的男人。
太宰就跟没看到他似的,晃晃脑袋,去找自己的酒瓶。
[是很眼熟。]妓夫太郎发现,当他首次完整地看见太宰治的脸时,心头并没有生出对帅哥的愤恨,更没有因妹妹对这男人的特殊而不愉快,他只觉得又无奈又嫌弃。
[我看他,就跟看傻妹妹差不多。]
喂。妓夫太郎觉得太宰是傻的,换作他人,冷不丁就酒窖看见丑怪的男人,这人还阴阳怪气地摆弄镰刀,谁不落荒而逃,也就是太宰治,他摇摇晃晃,精心挑选自己喜欢的酒,毫不顾忌地将后背暴露给妓夫太郎。
[怪人。]
啊?太宰说,你叫我?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子很耳熟,妓夫太郎一拍脑袋,这不是堕姬唯一会唱的和歌吗?
易褪花容人易老,绵绵苦雨吾身抛。
朝有红颜夸世路,暮成白骨朽郊原。
你在找什么?
北海的大吟酿。太宰说,我喜欢喝那个,老板娘好像换了存放酒的地方,我找不到了。
妓夫太郎沉默半天,拿镰刀头一指:右边第第三排。
啊,找到了。推开箱子摸索一番,他成功地拎了瓶酒出来,又哼着小曲摇摇晃晃走了。
谢谢啦。还摆摆手。
妓夫太郎:
他沉着脸,一下又一下地抛接镰刀,粗陋的武器快给他玩出花来。
[这家伙,怎么回事。]
将太宰捡回来半个月后,他终于意识到,能从小川里捞出来的免费文化教师,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是什么?他指左边黑乎乎的一团。
在篝火堆里煮的烤红薯。小梅说。
这又是什么?他指右边一堆。
柿子。太宰说,我偷摘的。
我让你们俩好好在家里呆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烤红薯和柿子把家里弄的一团乱,他不用猜也知道,小梅搞来烤红薯的手段肯定不正常,怕是与太宰一起狂奔了几条街才脱离其他人的追捕,妓夫太郎想自己今天晚上又得拿着镰刀守在家门口,免得有人打上门。
太宰笑眯眯说:看我还搞到了什么。他从身后拿出一瓶酒,我去替阿良画了三副工笔画,他做报酬把这瓶酒给我,晚上我们要不一起就柿子喝了?
妓夫太郎第一反应:要什么酒,要粮食!粮食!实在不行拿点布也行。等回过神来后又怒吼,酒配柿子你不要命了?
小梅毫不留情地嘲笑:你这家伙还说我笨,自己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傻瓜,傻瓜。
太宰却说:我觉得他们搭配在一起应该挺有意思。
妓夫太郎很心累,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妈。
/简单说来,我是被照顾着生活的,想必读者会非常诧异,我不是被裹挟来的教师,又有谁会照顾我生活?这件事却发生了,小梅是个非常笨的女孩儿,她别说是才情,普通人的聪明都不有,学习速度也奇慢,三四个月下来,堪堪把假名认全,汉字不识两个。
我说你玩了,这样下去几年都背不下来小仓百人一首,真是辜负了我的教育,她白了我一眼,直接打掉我往火堆里钻准备拿红薯的手,翻找翻找递上一Y型的树枝说:拿这个插。
你是笨蛋吗,用手?说我不聪明,我看你的脑子也跟猪一样。
我们俩惯常是互相嫌弃的。
把我捡回来的太郎(此处是化名)不是好人,他在花街收债,恶名在外,可对小梅很好,对我先是有求于人,保持着微妙的疏远,时间久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看我就一股子嫌弃,跟看小梅差不多。
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他讲,反正都是没什么能力的笨蛋。
《吉原物语》/
先生、先生,津岛先生,您先别进去。
蕨姬花魁还没有起身。
门外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蕨姬不耐烦地翻身,心说起床后一定要把来服侍的新造好好整治一番,她在里面睡觉还敢大声喧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外面太阳还没落山吧,再睡一会儿好了]
啪哪里知道下一秒,纸门被拉开了,新造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蕨姬花魁的脸色。
走吧走吧,小梅。欢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们一去出去逛逛,德川的事真是有意思极了。
堕姬刚睡醒的脑子略有些混沌,过了一小会儿才迟迟运转起来,那换上一身洋服的男人跪坐在她床褥旁,她头发很长,眼下发鬓散开,长长的头发有两缕被压在太宰治的膝盖下,房间外已经点等,灯光耀黑发,以太宰所在的角度,只见头发颜色变浅了变浅了,成了金色,又或者是银色?
蕨姬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尖叫:你这个混蛋!我还没有化妆
给我滚出去!
好看吗?
太宰给小梅带了盒口脂回来,他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落魄成这样也如此,明明画了十张画,只带了足以抵五张的口粮,还有盒艳红色的的口脂。
小梅从来没有见过口脂,她本人就是浑然天成的美人胚子,却因生活得贫苦,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化妆品了,偶尔看见游街的花魁,在心里难免还是要羡慕的。
妓夫太郎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太宰治说,可看见小梅惊喜的样子,还有她抹上口脂之后更增色的脸蛋,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私下里抱怨:你别给她乱花钱,饭都不够吃。
没关系没关系。他摇晃着双腿,她长得好看,又喜欢打扮,还不是要漂漂亮亮的?
下次我给你带盒胭脂回来。...
☆、第20章第19章[二更]
小枝五岁时看过一次游女生产。
生产地点是在肮脏的盘踞梅毒与绿色青苔的小巷,在吉原,怀孕的女人毫无价值,哪怕堕胎短时间内女人的精气神也无法恢复,有些人甚至因此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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