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重生)》TXT全集下载_14(2 / 2)

孙婵脱了厚实的披风,穿戴好蓑衣和草帽,羊皮小靴踩在一块泥泞一块水洼的山间小路上。

轰鸣的雷声在她耳边炸开,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划入蓑衣的领子里,冰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快步走着,担心这风能把她卷走,或者从山上卷下一棵树,把她砸晕了。

浅浅的山坡上有个亭子,聚集了不少人,方才喜气洋洋参加宴席的妇女和孩子们,都往河道的方向张望着,看着那边被水淹没的他们赖以生计的农田,看着他们的丈夫、儿子,赤着膀子扛着沙袋下水,水流浸过了他们的半腰。

身后,是圈养了鸡狗猪羊的茅草屋,里面有呼呼大睡的婴儿,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他们的一切财物。

孙婵挤到最前面,有人发现了她,向她问安。

目光远眺,水里有个身影,肩骨挺拔,行云流水,穿着的素白中衣已经被水浸湿了,孙婵看着都觉得冰冷刺骨。

她把手围成喇叭状,对着那边大喊:“荀安——”

他没听见,风声呼啸,疾乱的雨点黑压压打下来,让他睁不开眼睛。

他站在水中不动,其余青壮搬来沙袋和大石块,填在河堤上,孙婵看清了,原来他站在水流汹涌的地方,化去不少水势,让其他人站得平稳些。

浑浊的河水裹着沙石,打在他的腰背上,多疼啊,孙婵的眼睛蒙上水雾,眼泪流了满脸。

一道惊雷从黑夜般的天空闪过,她心如刀绞,想冲向他,不顾一切,“荀安——荀安你给我回来。”

下阶梯时脚滑了一下,几乎摔倒,陈伯媳妇扶住了她。

“小姐,姑爷是菩萨心肠,现在是凶险的时候,你过去很危险,姑爷会分心的。”她蹑声劝道。

孙婵流着泪,被按坐在椅子上。

无力感油然而生,在天灾面前,人命其实很脆弱,她在心里祷告着,荀安,一定要平安无事。

孙婵暗自垂泪,忽然周遭人声骚动,有妇人惊呼:“那儿有人掉进水里了。”

她登时站起,松了一口气,不是荀安,他还好端端地站在那。

“是王福……是我家王福!”附近坐着的一个妇人嚷嚷着起身,“我早就叫那死鬼不要下去掺和,胖得像头猪一样,身子还虚得很,在那水里怎么站得稳呀。”

她厉声嘶吼着抱怨,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孙婵认出她是今早村口见过的,那个面带刻薄的妇人。

旁的妇人纷纷安慰,说先前刘五被冲到了村口的土坡上,王福应该也没事的。

她边哭边埋怨她家男人,又不住为他担忧,孙婵默然,扭头继续望着荀安。

“噗通”一声,那王福家的媳妇竟然跪在她脚边,双手扯着她的裙摆,流泪道:“小姐,小姐,姑爷功夫好,你让姑爷到去寻一寻王福好不好?他那么胖,我怕,他被卷到河底下去了。”

孙婵心里乱糟糟的,默默扯好自己的裙摆。

“小姐,”她推开一步,不住磕头,“今日得罪于你,是婢子有眼无珠,婢子愿为小姐做牛做马,请小姐救一救王福吧。”

她的声音聒噪,让孙婵不耐地闭上眼,陈伯媳妇见孙婵脸色不善,忙把王福家的扶起来,“王福他长了副福禄像,是个福大命大的,你莫要再吵嚷了。”

孙婵继续望向河面,陈伯走向荀安,指着一个方向,说了什么,荀安微微颔首,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双手攥紧,心里打鼓,荀安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山坡后头。

……

雨势渐渐小了,河堤也被加固修葺好,亭子里的妇人们陆续搀着自家男人归家。

一个个光膀子的男人,皮肤在水里泡得发皱,身上有无数沙石划破的细微伤痕,脸色苍白,却是带着笑的,与亲人相拥,不在乎满身泥泞,庆幸劫后余生。

他们的家园保住了。

孙婵双眼出神,人群里没有荀安,荀安消失在那片山坡后,便再没出现过,想来应是去找那落水的王福了。

她的笑意僵在脸上,脑子里被塞了一团棉絮,雨后清新凛冽的空气中,失了主心骨一般昏头转向。

时至黄昏,幽沉的夜幕将要降临。

她的荀安在哪里?若他有事,她这重来一次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小姐,先过去吧,这儿风大,”陈伯回宅子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见自家媳妇还陪着小姐坐在亭子里,过来劝道,“姑爷会没事的。”

孙婵充耳不闻,只定定地看着恢复平静的河面。

王福媳妇坐在地上,偷偷啜泣。

远方的河岸上,出现了个小点,夕阳下,逆着光,越走越近。

孙婵的眼睛又被泪水模糊了,荀安搀扶着个肥壮的男人,一步步朝这儿走来。

她留着泪,嘴角却勾起,想到什么,又拉下脸,站起身迎接他。

“太好了,是姑爷救回了王福。”陈伯媳妇道。

荀安走得有些踉跄,走近了些,原来王福是晕着的,全靠荀安的力气撑着。

王福媳妇跑过去,和王福的两个兄弟一起接过他,转身对着荀安千恩万谢地磕头。

荀安礼貌表示自己没事,走进亭子,目光锁在孙婵身上。

他身上的衣裳臧到不能看了,脸上也覆满泥垢,浑浊的泥水顺着挽起的鬓发流下,孙婵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想要拥抱他。

他嘴角噙着浅笑,眸子亮若星辰,伸着被水泡得发白的手,等她伸手握住,投入他的怀里。

她该生气的,却不由自主上前抱住他,抱住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荀安的气息呵在她耳后,热热的,唤醒她冰冷麻木的内心。

“荀安,我好爱你。”她轻声道。

他听到了,轻笑了声,她只觉肩头一沉,被他压着摔倒在地。

他晕倒了。

作者:下一章又是黏黏糊糊甜甜腻腻的一章哦。

第44章

陈伯叫来几个青年,把昏迷的荀安扛回宅院。

孙婵一步不落地跟着,荀安闭着鸦羽似的长睫,额头上有几道干了的血痕,整个人刚从泥里捞出来似的。

把他抬回房中,陈伯嘱咐两个小子为他擦身,换上干净的中衣,若不是孙婵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没力气,真不想假手他人。

乡里的大夫来看过,说他只是太过疲惫昏厥,另有些皮外伤,身子并无大碍,煮一幅固元汤喝下去就能好。

孙婵吩咐陈伯媳妇下去熬药,自去房间里盯着,两个青年剥了荀安的衣裳,几枚扳指大的果子从衣襟里掉出来。

“这是什么?”她走上前,捻起果子,鲜红饱满,看着就很酸甜可口。

一个青年道:“小姐,是婆娑果,极酸甜开胃的,庄子附近的山上长了好多。”

她点头,床上的几颗果子还沾着他的体温,她拾起,脚步虚晃着走了出去。

后院四处的屋檐都淅淅沥沥地淌着水,孙婵转过廊下,穿过雨廊,握着几颗果子一路又哭又笑,走到厨房舀了水,仔细洗干净了,咬了一口。

香甜的汁液渗在口中,漫过喉咙,让她今日一直郁郁寡欢的肠胃鲜活了起来。

她站在厨房的窗边,仰头望着雨后澄澈如洗的天空,暮色四沉,水声点点滴滴,敲在她的心上。

厨房里,陈伯媳妇正用葵扇拨着药罐上的雾气,她把果子收进荷包,走上前问:“嫂子,我想熬一碗粥,能不能教教我?”

……

虎子站在床边看了半晌,撑着小胳膊腿儿爬上床,趴在荀安胸前,郑重其事地听了半晌。

“怎么样?”孙婵忍笑问。

虎子还记得这个姐姐外表温柔心里蔫坏,心里有些怵她,下了床,垂手在身前恭敬答道:“回小姐,还有心跳,哥哥还没死。”

孙婵笑了声,揉揉他的脑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子,“好啦,谢谢你记挂着哥哥,玩去吧。”

虎子眼睛放亮,把银子用大牙咬了咬,道谢之后拔腿就跑,还不忘带上门。

孙婵摇头笑了笑。

荀安躺在床上,本就白皙的脸色失了血色,几近透明,闭着眼,整个人像一尊脆弱易碎的白玉,除了额头上几道伤痕。

他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长发洗过了,搭在他身侧,还有些湿意。

她坐在床沿,把他的脑袋小心捧起,搁在她腿上,用棉布揉搓他半干的发。

他的眼睫微微颤动,她纤指划过他的脸,额上浅浅的几道伤痕,远山般纤长俊逸的眉,高挺的英气的鼻梁,丰润却棱角分明的唇,方正的下颌骨和窄细的下巴,想把他的模样刻在脑中,再也不能忘。

她捧着他的脸颊,往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似乎触到了什么机关,他的脸庞肉眼可见地染上血色,眼尾脸颊灿若朝霞,嘴唇也变得红润,翩翩公子从画中走出,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沉睡的美人苏醒,眼中藏了一潭春水。

孙婵垂着眼睫,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他的脸颊在她的掌心里,睫毛乱颤,似乎避了避她的眼神,有些害羞。

她忽然想到他这样看她的脸,应该不会太好看,摸了摸他的发,已经干了,把他的身子摆正,蹲在床前支着下巴抿唇笑着看他。

“为何这样看我?”他眼睛瞟向床里侧。

“因为我爱你呀。”

荀安心中一颤,抬眼,笑容娇媚的少女移向他,挟着一股子暖香。

孙婵趴到他身侧,捧着他的脸,小鸡啄米似的亲了一下又一下,“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荀安忍不住勾唇笑了,唇红齿白,眼里水光潋滟,几乎满溢,孙婵被这浮光跃金的美色惊着,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动作。

他缓缓抬手,有样学样地捧着她的脸,向上亲了一下,“我也爱你。”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眼睫又半垂下,不敢看她了。

孙婵觉着自己一颗心快要从腔子里跃了出来,千言万语在后头滚了一遭,只抱着他,用耳朵去听他的心跳。

“噗通、噗通……”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画着圈儿,喃喃自语道:“荀安哥哥的心里面装着谁啊?装着婵儿对不对?”

……

孙婵端了一碗鸡丝粥过来,荀安自发坐起,动作时两条手臂有些颤抖,想是方才累着了。

看他的墨发全垂在胸前,孙婵就想伸手去摸一把,捏了捏勺子,她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粥,伸到荀安嘴边。

“啊——”她张着红唇,像哄小孩子吃饭似的。

“我自己来吧。”荀安抬手,想接过勺子。

“才不要,”她娇娇悄悄地瞪他一眼,“我就要喂你吃,你吃不吃?你敢不吃我就从你心里搬走了。”

可爱又霸道,荀安失笑,从善如流地张嘴含住勺子。

孙婵见碗里的粥见底了,忍不住沾沾自喜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呀?”

“感觉?”他倚在床头,淡淡开口,“感觉,粥有些糊味儿。”

孙婵捏着勺子作势要打他,好容易压了火气,笑意柔柔,舀干净最后一勺送到他嘴边,“还有呢?”

“鸡丝没熟。”

“哦。”她垂下眼睫,鼓着腮帮子声音闷闷。

勺子被扔在碗里,碰出一声清脆的响。

她正要起身端碗出去,冷不防被他拉住了手。

他抚着她手背上红肿突兀的一片烫伤,缱绻道:“以后别做了。”他目光溶溶地望向她,“以后想吃什么,让我给你做。”

绚丽的烟火在她心里炸开。短短半刻钟,让她的心情这样大起大落,孙婵凑近他,双手用力胡乱揉着他的青丝,发泄怒气。

荀安任由她动作,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孙婵又去端了药,他吞了药,眉头也不皱,跟和白开水似的。

“我……”孙婵放了药碗回来,荀安倚在床头,欲言又止。

她吹熄了蜡烛,坐上床榻,拉上幔帐,掀了被子,窝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

“我是不是,可以娶你了?”他目光望着虚空,脸上有些忐忑不安。

孙婵本来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霎时睁了双眼,黑夜里目光灼灼。

“原来你存着这样的心思?你参与救灾,是想在爹娘面前立功?”她揪着他的袖子。

虽然娘亲已经对他改观,他心中到底还是忐忑的吧,大梁礼教森严,谁能真的不在意身份门第只差。

他本是坦荡磊落之人,这样小心翼翼,千般计较,万般思量,只因他的心里有她。

孙婵抱着他,往他耳朵呵着热气,“你想娶我,晚了。”

往他红红的耳根处亲了一口,“怎么能现在才想呢?我都说了那么多次了,我要嫁给你,爹娘也同意了。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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