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
好的,懂了,卫小敛当初是真想杀他。
不对,床单下为什么会藏着匕首啊!
这点深思一下其实也不难猜到,警惕性高安全感低的人,在床头藏把武器是基本操作。姬越亦是如此。
但姬越想想还是一阵后怕。他并不知道床单下藏着这么锋利的武器,要是昨晚玩得过分时伤到卫敛怎么办
尽管这概率微乎其微,但事关卫敛,必须得是百分之零。
胡思乱想间,姬越又想起一个细节。
昨夜行至后来,卫敛已经发出泣音,手指抓着床单的那一块,恰好就是藏匕首的地方。
他把卫敛欺负得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而那时他做了什么?
他听到卫敛的哭音,欺负得更狠了
卫敛的手指停在那块区域,揪紧半晌,还是无力地松开,任由他继续。
原来那片床单下藏着匕首。
姬越越想越心虚。
谢卫敛不杀之恩!
虽然心里已经怂了,姬越还是坚持面子不能丢,尽管他的脸早在卫敛面前丢尽了。
但姬越拒绝承认。
他冷冰冰道:卫敛,你想造反?
卫敛含笑,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唇:你待我好,我就侍君,你待我不好,我就弑君。
他凑得这么近,身上的被褥滑落大半,露出那一身雪白肌肤与引人遐想的痕迹。
姬越:
孤死了。
这谁顶得住。
姬越心中默念清心咒,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偏生卫敛抵着他脖颈,贴耳轻声道:是夫君的君。
姬越:
去他的冷静!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榻上的青年早就被姬越按了下去,乌发披散着,微仰着雪白脖颈,眸光一片清润。
姬越低头吻了吻他。
为夫待你好一辈子。
你便侍君一辈子罢。
第70章命格
卫敛靠着软枕,略略抬眼,勾了丝笑:好啊。
如果刺客没有来。姬越问他,你还打算瞒孤到什么时候?
卫敛说:不瞒你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告诉你的。在生辰之后。
真的?
真的。卫敛无奈地叹了口气,师傅曾推演过我的命数。他说我在及冠前需得韬光养晦,否则日后便有死劫。我惜命,一直做得很好。昨日便是我生辰,这劫数应当是过了,应无需放在心上姬越?
姬越原本还含着笑,听到卫敛的话,笑意却逐渐淡了。
及冠前需得韬光养晦,否则日后便有死劫
死劫
死之一字,等同失去,是姬越不可触之的逆鳞。
卫敛昨日当众拔剑,锋芒毕露,但昨日也正是他的生辰,时间恰好过去,理当无事。
姬越却清楚,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昨日才知道卫敛的本事。
早在围场遇刺那日,他便明白卫敛有多厉害。更早是在正月,屋顶与黑衣人交手之时,他便怀疑卫敛并不似面上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当夜派朔风一番查探,已是心中明了。
他早就知道。
所以,卫敛并没有成功韬光养晦到二十岁。
内心忽然浮现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慌。姬越不得不对那个所谓的劫数感到在意。
卫敛会有事吗?
他之前作甚非要查个究竟!
卫敛不知道姬越内心具体所想,但能够感受到他突然变得不安,不由宽慰道:没事,不都过去了吗?我好着呢。
卫敛心知肚明,他其实做的并不好。
山林那回,他留下过诸多破绽。
但没必要说出来徒惹心烦。
卫敛甚至开了个玩笑来调节气氛:也许师傅说的死劫,就是指昨晚。我差点儿真死在榻上。
姬越笑了下,心头仍是沉甸甸地压着一块石头,但也并未表露出来。
他看得出,卫敛不想让他不开心。
命数之事仿佛一段不重要的插曲,之后再无人提起。
可私底下,钦天监的人来来往往,皆被秘密宣进御书房。
姬越要他们测算卫敛的命格。
钦天监主观天象,制历法,推国运,测吉凶。能够进入朝廷钦天监,自然都是有些真本事,不比江湖神棍。然而许多人测算之后,却纷纷表示算不到卫敛的命格。
姬越沉声问:为何?
一名年轻的钦天监官员严肃回答:许是公子命格极贵,我等不配窥探。
这并非推脱之辞。越是大人物的命格,就越不可窥视。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窥探天命本就是逆天而行。寻常小人物还能算一算命,若要窥探的人物能够牵扯天下,那就不是他们能算到的了。
他已是钦天监里最出挑的年轻一辈,平时给人测命算卦看得清清楚楚,结果百发百中。在算卫敛命格时双眼却如同被蒙了一层迷雾,想要强行堪破便觉脑中刺痛,仿佛天意在警告不得让人知晓。
姬越道:传监正。
底下的不行,就让最厉害的来。
官员耿直地回答:监正大人已于摘星楼夜观星象五日,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话音刚落就被身边同僚疯狂使眼色。
你个愣头青,自个儿不要命可别连累我们,陛下那是在任何人的范围内吗!
姬越没什么表情地问了一句:孤也不得打扰?
官员:
一旁同僚立马行礼:臣这就去叫监正大人!
等一把年纪、花白胡子的监正从摘星楼九层被火急火燎拉到御书房时,早已气喘吁吁,命都险些去了半条。
姬越良心尚在,命人奉茶赐座,没继续折腾这个在摘星楼住了五日五夜的小老头儿。
奉茶过后,姬越将房内其余人屏退,然后道:孤召监正大人来,是要你推演一人命格。
陛下发令,岂有不从之理。监正问:陛下所问何人?
姬越说:卫敛。
监正颔首,问了卫敛生辰八字,而后摆上龟甲与铜钱,一脸郑重。
一盏茶后。
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龟甲与铜钱,一脸凝重。
一炷香后。
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龟甲与铜钱,更加凝重。
一个时辰后。
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龟甲与铜钱,极其凝重。
姬越眼睛都快看酸了。
偏偏事关卫敛安危,他不敢分心,不能批阅奏折打发时间,也不敢打扰监正推演,只能用尽毕生耐心,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