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在便利店打工强多了。”倪深笑着说。
林见鹿小声说:“倪深,你要是真的缺钱可以告诉我。”
倪深知道林见鹿与柳一绵都是老板的亲戚,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子。他没有觉得被冒犯,播撒善良的小公子也挺可爱。
倪深冲着林见鹿笑了下,露出一边的虎牙:“真有需要,我肯定抱紧你的大腿。”
林见鹿觉得心有些空,倪深笑起来真好看。
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中也不是没有矛盾,林见鹿被内定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其他练习生不满的有不少,背地里时常对林见鹿冷嘲热讽。他们不敢对林见鹿做什么,就将矛头指向了倪深。
休息时间,林见鹿窝在懒人沙发睡着了。工作人员买来了冰饮,倪深选出林见鹿喜欢的口味,将吸管插好,放在他身边。
“死穷鬼还想着出道做大明星一飞冲天。”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倪深,你成天巴结小鹿,是不是也内定出道了?”有个练习生道。
“没有。”倪深淡淡道。
“恶不恶心啊,小鹿也是你能叫的?”林见鹿被吵醒,翻着白眼道,“也不知道一群大男人玩什么宫心计,训练要是也有这么用功,你明天就出道。”
后来,练习生减少了一部分,林见鹿其实都没注意到。
他注意到的是倪深加大了训练量,身上因为练舞造成的淤青越来越多。
“倪深,你已经很优秀了。”林见鹿陪着倪深训练,对他说。
“我想出道。”倪深说。
林见鹿想说什么又没说,默默地也开始练舞,他们一个组合出道,他不能给倪深拖后腿。
正式决定组合成员之前,他们放了一周假,林见鹿跟着倪深回了趟家,倪深的亲人只剩下奶奶一个。
“深深要做大明星了?”奶奶知道组合快要出道时特别开心,一直同林见鹿说,“我们深深小时候就学了唱歌跳舞,老师天天夸,要不是后来家里出事,也不至于被耽误。”
“哇,怪不得倪深每次学舞蹈都这么快,原来是童子功。”
倪深被夸的不好意思,借口躲进了厨房。
Six选成员之前,楚寻问柳一绵和林见鹿有没有想要的队友,柳一绵跟谁都不熟,摇摇头说随便谁都行。
林见鹿脑海里全是他出门之前倪深的笑容,他忍了半天后小声说:“楚寻哥,我觉得我室友还不错。”
说完,他又急忙补充:“倪深特别特别优秀,靠着实力也一定能够出道。”
楚寻道:“放心,我肯定不会放水。”
林见鹿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看着楚寻:“哥,对倪深还是可以放一点点水的。”
“你不是说他特别优秀吗?”楚寻笑道。
“万一他明天状态不好怎么办?”林见鹿担心得很,直接告辞,然后开车回了宿舍,倪深一头雾水。
之后,倪深正式成为了Six的队员。
组合成立之初还没有那么高的人气,参加综艺时也没什么露脸机会。
后来人气慢慢上来了,组合内部又开始起争执。林见鹿不喜争抢,摄影师经常找不到他人,所以那时他是组合里人气最差的,为数不多的粉丝差不多都是他和柳一绵的CP粉。
林见鹿哪里敢和柳一绵炒CP,他姐姐曾经托柳一行给他补习功课,快十年过去了,林见鹿的心理阴影都还没散去。
之后,组合的各家粉丝成天吵,有段时间林见鹿的微博私信十条里有八条是恶毒的人身攻击。
后来Six的团综开始录制,林见鹿会说话,时常语出惊人,萌而不自知,人气开始上涨,最后慢慢和倪深成了固定的MC。
后来林见鹿发现倪深微信里有个组合的聊天群,里面没有他跟柳一绵。
最新一条发言是赵斐在diss他抢了代言,林见鹿委屈,那个代言本来就是他的,根本不存在抢这么一说。
林见鹿一气之下跑到了柳一绵剧组,第二天又被倪深抓了回去。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觉得我是靠着家里才有资源。”林见鹿委屈巴巴,别人误解他没关系,倪深怎么可以这样想他?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真的想靠家里的资源,怎么会天天窝在公司录团综。前几天联系你的代言,是不是又推了?”
“没推,我不爱玩游戏,不想接,给韩岩了。”
倪深摸了摸林见鹿的头发:“大家都知道你的好,我更不可能误解你。”
听到这话,林见鹿更气了:“那你还跟他们组小群,我对你不好吗,绵绵不好吗?”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去,一句话都没说过。”
林见鹿嘀嘀咕咕:“暂时给你判缓刑,最好别让我在抓到什么小辫子,哼!”
倪深被林见鹿逗笑,直接把手机给了他:“以后发给我的消息都先给你过目,行吗?”
赚了钱后,倪深搬出了公司宿舍,买了套不太大的房子,林见鹿借口家离公司远不方便,搬进了倪深家的客房。
身边人都以为他俩正在恋爱,其实根本就没有。倪深那个闷葫芦什么都不懂,林见鹿心想。
林见鹿以为倪深是没有开窍,结果第二天就在楼下看见倪深跟个女生有说有笑。
林见鹿越想越气,满脑子都是倪深与那个女孩言笑晏晏的情景。
倪深回到家发现林见鹿正蹲在那儿收拾行李,屋里一团乱,他有些慌:“小鹿,你要去哪儿?”
林见鹿低着头,声音发闷:“给你腾地方,要是你有了女朋友,我住在这儿不方便。”
“我什么时候要有女朋友了?”
“我都看见了,你别想否认。”
倪深想到了什么,立马解释:“她只是我同学。”
“原本我什么都不在乎的,都怪你,我不想在意你跟谁说话,又跟谁走得近,一点也不想。”林见鹿都没听清倪深在说什么,自顾自委屈,他背过身遮住通红的眼睛,“倪深,我讨厌你。”
“但是我喜欢你。”倪深按着林见鹿的肩膀将人转过来,抽出湿巾给他擦干净眼泪,“我只是想再等等,等我能给你更多的东西。”
倪深心想,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林见鹿。
“我什么都不缺,很好养。”林见鹿道。
“我舍不得你跟着我吃苦。”
“倪深,你放心,以我目前的存款来说,下辈子都不可能会吃苦。”
温情瞬间被打破,倪深:……
倪深叹了口气,抱住林见鹿:“也许能给的不多,但我愿意把全部都给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林见鹿点点头,眯着眼笑了,他终于把倪深拐到手了!
林见鹿看着满地狼藉:“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说怎么办?”
倪深道:“那你直接搬到主卧住。”
林见鹿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劲,等他被禽兽倪深吃干抹净时再后悔已经来不及。
林见鹿很少会跟倪深说情话,互相喜欢这一类话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俩的生活里。
林见鹿某天刷微博时看见一个测试,突然跟对象说情话会怎么样,于是他跑到厨房对倪深说:“倪深,我好喜欢你啊。”
倪深打鸡蛋的手一抖,紧接着手忙脚乱开始收拾,结果连带着料理台上的碟子碗落了一地。
“以后还是不说这种话了,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林见鹿坐在餐桌边开始网购新的餐具。
“要说的。”
“你说什么?”林见鹿问。
“你以后经常说,我肯定就那么容易激动了。”
林见鹿放下手机,斜眼看倪深:“看不出来,小伙子还挺有心机?”
“那你还喜欢吗?”倪深问。
林见鹿跑过去抱住倪深,挂在他身上:“喜欢喜欢最喜欢,林见鹿最喜欢倪深。”
第37章番外2:余温
人群逐渐往楼下聚集,刺目的鲜血开始顺着砖缝蜿蜒流淌,谢思危跪在地上,血沾了他一手,黏腻的触感带着腥气。谢思危想,人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血,为什么止也止不住。
从高处坠落的人死相不好看,谢思危想不起那时的俞问是什么样,他颤抖着手想捂住俞问身上的伤口,终究是徒劳无功。
后来的许多年里,谢思危拿自己做过多次实验,从身体里抽出多少鲜血时会有濒死的感觉。他没有想过死,这个世界上能够记得俞问的人那么少,他不能死,他要好好活着,认真思念着俞问。
凌晨三点半,谢思危从梦中醒来。他摘下眼罩,怔愣看着对面墙上的挂画出神。俞问从前演过一个画师,也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拍摄结束后他直接将道具带了回来。
“十年了。”谢思危喃喃自语,十年倏忽而逝,由最初的痛苦变成了麻木。谢思危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个机器人,被设定好所有的程序,俞问是他身体里唯一的那段灵魂代码。
他今天要去公司开几个会,伤害过俞问的那群人被他送进监狱后,他对生意也失去了兴趣,于是放弃了谢氏的职位,继续做个家人眼里不务正业的演员。
谢思危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时又变成了大众眼中完美无瑕的男神。他身上穿着品牌前两日才送过来的春夏新款高定西装,略有些长的头发梳上去,露出精致的眉眼。
谢思危如今每年只拍一到两部电影,其他时间都待在家里,公司也极少去,大部分事务交给了职业代理人。
常年在公司楼下守着的粉丝们似乎没想过会看见谢思危,连冲上来的人都没有,等谢思危走进电梯,外面才爆发出一阵尖叫声:“谢总好帅啊啊啊啊!”
“谢总,那边都是新签约的练习生,过段时间打算选出两个男团出道。”助理指着一旁的舞蹈教室道。
谢思危漫不经心投去了一个眼神,接着他瞬间呆愣在原地。一群朝气蓬勃的男生里,他看见了张熟悉的脸,他几乎以为仍在梦中,那是十九岁的俞问。
他遇见俞问是在艺考补习班,他一眼就被俞问吸引,然后想方设法接近了他。
他问俞问为什么想要去演戏。
俞问说:“我想被很多人喜欢。”
某天放学后的深夜,谢思危送俞问回家,旁边的大厦节日活动做了一面告白墙。谢思危突然问俞问:“我的喜欢你愿不愿意要?”
“是哪种喜欢啊?”
谢思危说:“以后想要和你待在同一个户口本的那种。”
俞问笑了,行道树上的彩灯落在他眼里,似有星星和他眼睛一起眨啊眨:“可是我们以后好像没法领证。”
“你答应我了?”
俞问笑弯了眼:“嗯!”
过了会,俞问惆怅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红了?”
谢思危以为俞问想要放弃,心跳都加快了,然后他听见俞问说:“算啦,反正未来我也不知道,谢思危,现在的话,有你的喜欢就足够了。”
“我会好好保护你和你的梦想。”谢思危说。
他食言了。
他们拍第一部戏那会,谢思危还在与家里作斗争,家里人希望他休学去走家里为他设定好的那条路。
俞问精神状态变得不好他知道,他没想过,就那样短短地时间里,俞问会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你是谁?”谢思危走到那个男生的面前。
余温笑了,非常阳光开朗的笑容,这不是能从俞问脸上看见的表情:“谢总好,我叫余温,是新入公司的练习生。”
“余温?”谢思危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
余温继续解释:“是我父母的姓氏合在一起。”
谢思危点点头,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回了楼上。
旁边的人靠在余温肩膀上:“吓死我了,谢总的气场太强。”
余温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想过这会是谢思危的公司,更没想过第一天就碰见他。
回到办公室后,谢思危调出来余温的资料,十九岁,舞蹈学院大二学生,家境优渥。
谢思危去公司的次数多了起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室看练习室的录像或者监控。除却那张脸以外,余温再没什么地方像俞问。
助理以为谢思危对余温起了心思,拐弯抹角说需不需要把人叫上楼。
“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孩,别乱说话。”谢思危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威胁。
助理不敢再多说,心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种。
谢思危看着余温时会有片刻的心安,似乎他仍旧活在十年前,回过头就能看见身后的俞问。
余温所在的组合顺利出道以后,谢思危偶尔会带着他们一起参加活动,大家只道他要带新人,将他夸成百年不遇的好前辈。没有人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后来,谢思危跟余温熟了一些,添加了微信好友,也能互相点赞。
“谢总,你为什么会照顾我?”
“你别多想,我没有什么想法。”谢思危道,“你与我故去的爱人很像,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他。”
余温似乎叹了口气,谢思危觉得那一刻的余温很像俞问。
谢思危带着余温去录制档直播节目,另一组嘉宾是顾潺与柳一绵。他这两年有些钻牛角尖,想着俞问从前的心愿是他们三人都能够拿奖,于是便把这个目标也强加在顾潺身上。他精心准备了几部会大火的商业片,顾潺都拒绝了。
顾潺看见他身边的余温后产生了误会,这个世界上,如今也只剩下顾潺能与他说说俞问。
“谁能把我的俞问还回来?”谢思危质问顾潺。
谢思危知道顾潺没有错,他有自己的人生。顾潺作为朋友,已经为他为俞问做了太多事情。
顾潺与柳一绵携手离去,曾几何时,他与俞问也这样美好,而现在,他只能借着另一张脸才敢偷偷怀念。
“谢总,您与朋友吵架了吗?”余温走进来。
谢思危吐出一口浊气:“没有,只是说起了不太好的往事。”
“谢总,如果你的爱人知道您这样难过,也一定会非常伤心。”余温又说,“您相信前世今生吗?”
gu903();“从前不信,现在愿意信了。”谢思危说,“至少还有可能再次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