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又看见韩奕容正端庄坐在浴室门口。
余鹤瞬时警惕起来,双手护胸,一脸堤防色.狼的表情看着他: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你现在是孕妇,不比从前,怕你摔倒。”韩奕容的回答振振有词。
余鹤看了他一眼,依然双手护胸,像螃蟹一样横向绕开他径直往卧室跑。
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冰箱里堆的满满的食物就溢了出来。
“我们煮火锅吃吧。”看着满冰箱的食材,余鹤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一大早吃火锅么?”韩奕容托着下巴,认真思考着。
“有哪条法律规定是不能早上吃火锅么?”
韩奕容笑笑:“没有,就算有我们也可以无视,因为在这里你才是王法嘛。”
余鹤听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瞥了韩奕容一眼,嘟哝了句“这人是有什么疾病?”
就在他在厨房准备着火锅食材时,韩奕容已经打电话请人现买了火锅和底料回来。
“少爷您不是不爱吃火锅么,嫌这玩意儿味儿重。”送火锅的司机小王诧异问道。
韩奕容接过东西:“偶尔尝试一次也没什么,好了,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司机小王在临走前还假装无意地抻头看了看屋子里,想知道少爷是不是又金屋藏娇,看看是哪家的千金,也好回去和夫人禀报的。
结果,他恰好就看见一个穿着大号睡衣,肚子还鼓鼓的,满脸衰相的男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司机小王感觉三观都被震碎了,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这不是,松山财阀家新过门的儿媳妇么?!少爷……怎么把他给掳到这儿来了……
难道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如果真是那样,要不要禀报给夫人呢……如果传出去……会不会出大事呢……
带着诸多疑问,小王被韩奕容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哎呀这个底料是要等水开才能放的,你不会没做过饭吧,冷水煮出来的底料特别油。”
看着韩奕容“极有眼力劲儿”的要下底料,余鹤赶紧喝止住他。
“吃火锅肯定要先吃肉啊,蔬菜一会儿再下,来来来,这个牛肉,倒点红酒上去,涮个十五秒就拿出来。”余鹤一边说一边涮着牛肉片。
牛肉涮熟之后拿出来,刚要往嘴里送,就看到韩奕容正坐在对面微笑着望着自己。
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将牛肉放到韩奕容碗里:“你吃,你吃。”
“你好像特别会吃?”韩奕容不急动筷,而是一直盯着他。
余鹤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视线躲闪:
“我和朋友没事就爱去吃个火锅撸个串儿什么的,不像你们,天天混迹高档餐厅……”
“那下次也带着我去撸串吧,以前只听别人说过,还没真的体验过。”
余鹤心道那也太可怜了吧,连撸串的乐趣都没有体会过。
“哎呀哎呀,百叶不能煮太久,老了嚼不动。”说着,余鹤眼疾手快从锅中捞出百叶,沾了酱料,咬下去,一本满足。
看着他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韩奕容忍不住问道:
“你在家的时候不和池雪一起煮火锅么?”
不提还好,一提到他就来气。
“不,他那个人高贵的很,觉得火锅都是街边摊的平民食物,才瞧不上,每次我说要吃火锅,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纯·捡垃圾吃的。”
韩奕容掩嘴笑笑,尝了一口黄喉。
其实怎么说呢,对韩奕容来说,吃火锅吃的就是底料的味道,这种底料他就是扔只皮鞋进去煮都好吃得很。
“你觉得好吃么?”看韩奕容兴致缺缺的模样,余鹤有点担心。
他是不是也和殷池雪一样,接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平民食物。
“好吃。”韩奕容认真地回答道。
“那你尝尝脑花,好吃的一批,我每次都能吃三个。”余鹤说着,将锅中鲜嫩的脑花捞起来就要往韩奕容碗里放。
脑花这种东西有些人是真的难以接受,韩奕容就是其中一员,甚至于,当他看到余鹤将盛有脑花的勺子伸到自己碗中之时,他几乎是毫不掩饰地皱了眉。
余鹤看他这个样子,手马上停在半空。
然后讪讪缩了回去。
“啊,脑花,我喜欢吃。”霎时间,韩奕容伸出手把住余鹤手中的勺子,然后将自己的碗伸了过去。
余鹤终于笑了出来:“我第一次吃脑花也是尝试了半天才敢下口,但吃过一次后就根本停不下来。”
韩奕容勉强笑了笑,夹过一点猪脑花,不敢吃,就这么看着……
“没事,如果实在下不了口就不要勉强……”
余鹤想劝他,但话音刚落,就见韩奕容仿佛悲壮赴死一般将脑花塞进嘴里。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但还要勉强扯出笑容:
“好,好吃……”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想证明,自己比殷池雪更适合他。
“对了。”余鹤忽然抬头,看着他,“殷池雪他……有联系过你么。”
“嗯,联系了。”
余鹤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良久,他才似是无意地问道:“怎么说的。”
“我和他说,你在我这,然后他说,等你醒了让我把你送回去。”
虽然觉得说谎不好,但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法实话实说。
“什么啊,让别人送,都不说来接一下的么。”
余鹤小声嘟哝着,顿时都没了食欲,筷子放一边,望着火锅上方袅袅升起的白烟发呆。
“怎么不吃了。”见他停了筷子,韩奕容用勺子笨拙地捞了捞锅中,“还有很多呢。”
“不吃了,你吃吧。”余鹤窝在椅子里,摇摇头。
原来心情会影响食欲是真的。
“一个人吃火锅多没意思啊,况且你不是才吃了一点,不吃饱了殷池雪还以为我亏待你呢。”韩奕容说着,拿勺子捞着火锅里煮好的食物,全堆到余鹤碗中。
“没关系,我送你也是一样的,以后想吃火锅了还可以来找我,或者说的撸串,什么时候也带我涨涨见识吧。”
韩奕容说这话的语气特别温柔特别有耐心,就像是在哄一个挑食的三岁儿童。
昨天还恨不得一耳光给他扇到太平洋去,今天余鹤却觉得这个韩奕容真是神仙朋友,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余鹤点点头,不知是不是感动的,眼角都湿漉漉的泛着红。
“我和池雪说了,你想在这里住着就住几天吧,就当过来度假散心了。”
余鹤抿着嘴巴,半晌,点点头:“谢谢。”
————————
时针指向了十二,等了一上午电话的殷池雪始终没有收到韩奕容那边传来的消息。
余鹤的手机一直没充电,到现在还是关机状态,依然联系不上他。
最终,他思忖半晌,还是决定主动给韩奕容打个电话问问。
韩奕容和余鹤两人正有说有笑一起吃着火锅,忽然看到了殷池雪打来电话。
韩奕容赶紧把手机按掉,藏在手里,对余鹤道:“你先吃,我去趟卫生间。”
“吃饭呢,说什么呢。”余鹤故作嫌弃,但手上的动作依然没停。
韩奕容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表情,确定无异样之后才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刚被挂掉电话的殷池雪有点不爽,于是又打了一遍电话过来。
韩奕容接起电话的一瞬间,那边便是殷池雪带着质问意味的语气:
“刚才为什么挂掉了。”
韩奕容望着窗外,笑道:“不小心点错了。”
“小轶醒了么,醒了我去接他。”殷池雪连寒暄都省了,直接开门见山。
“没有呢,还在睡,昨晚过来后收拾到凌晨五六点才睡,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那下午三四点左右我过去接他。”
韩奕容一挑眉:“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过几天再过来。”
那边突兀的沉默了,就在韩奕容以为是信号不好听不到声音要挂电话之时,才听到殷池雪那边传来极度冷漠的一声:
“韩奕容,我劝你趁早收起那些歪心思。”
韩奕容愣了下,接着回问道:“怎么看出来的,调查过我了?”
“你在我这边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不管有什么,都是过去了,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明白么。”
即使隔着手机,也能嗅到对方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韩奕容轻蔑笑笑:“做人还是不要盲目自信的好。”
说罢,韩奕容草草挂断电话,似乎是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
打完电话回去的时候,看到余鹤也刚好吃完,正坐在那里发呆。
“小轶,要跟着我一起出去么?”他笑得特别温柔。
“去哪。”余鹤诧异。
“去……哪都好,外面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
余鹤犹豫了下,本想着万一殷池雪良心发现主动来接自己回家呢,这样他岂不是就扑了个空?
但又想到,反正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没礼貌没家教还一无是处的废物,自己还去碍他的眼做什么。
“好,等我换衣服。”余鹤马上跳起来,刚走没两步又迂回来要收拾碗筷。
“不用收拾了,我一会儿会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让她过来收拾。”
余鹤却觉得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动手将碗筷收拾进水池,娴熟的如同老妈子般刷锅洗盆。
韩奕容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恍惚间,他产生了一种仿佛正在看自己妻子刷碗的感觉,虽然这么想有点不道德。
收拾好餐桌,换好衣服,两人打算开车去郊区走走,打算着晚上一起就在附近的农家乐吃饭。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韩奕容按下楼层电梯,随着电梯缓缓上升,他心里隐约涌生出一股不安。
余鹤还在旁边双手揣兜喋喋不休着农家乐什么菜好吃。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带有强烈压迫感的信息素扑鼻而来——
那一瞬间,几乎是被这股强烈的信息素冲击到了,两个人都瞬时浑身动弹不得,仿佛被人施了咒语。
殷池雪缓缓抬起头,望着面前二人,手在口袋里慢慢握紧。
那一瞬间,余鹤不知道是什么心态,又觉得欣喜,又被他这股气势吓到抖了抖,甚至还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两步。
倒是韩奕容,足够坦然,甚至还恬不知耻地笑问道:
“你怎么找过来的。”
殷池雪根本不搭理他,绕过韩奕容一把拉过余鹤的手就往电梯里拖。
“干嘛你,抢劫啊?放手放手!”余鹤乱扑腾着,就像一只待宰的公鸡。
“回家。”殷池雪回过头,只一眼,便让余鹤感觉犹如跌入冰窖。
“我不回去!”余鹤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但确实是,真的觉得很委屈啊。
“不回去要一直住在别人家里么?”殷池雪的语气也不同以往,听起来格外烦躁。
“没关系,反正我这间公寓也是空闲着的。”韩奕容还在一边添油加醋道。
殷池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余鹤干脆手脚并用扒砸门框上死活不走,殷池雪没了耐心,干脆直接拦腰将他扛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韩奕容面无表情的脸。
但却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不会放弃”的想法——
——————————
一路扛着余鹤下了楼,别说,虽然他瘦,但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光是扛下去都累了殷池雪一脑门汗。
余鹤又站在车边死活不上车,小眼神委屈的都能滴出水来。
殷池雪喘着粗气,随手抹了把额间的细汗,压低声音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自己想怎么样?
余鹤听到这句话都想笑。
该问问是他想怎么样吧。
凌晨三点钟跑出门去酒吧找那个妖艳贱货,还毫不遮掩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的坏话,而且还放任自己在外一晚都不管,只是象征性地打电话问了下,现在又觉得面子挂不住要强行把自己带回家。
余鹤是真觉得心寒了。
想着,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
看他这个样子,殷池雪自知态度不好,冷静了下,然后抓起他的手,柔声问道: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和我说啊,你也听大蒙说过,我就是那种情商很低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无法切身体会别人的感受,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余鹤别过头不去看他,心里依然将他唾骂了千万遍。
看着余鹤鼓鼓的小肚子,殷池雪微微松了口气,一只手抚上他的小肚子,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面前:
“乖,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担心?你真的有担心过我么?”听到这句话,余鹤特别想笑,他仰起头,质问道。
“我昨晚自己一个人跑出家门你也不知道,回去后睡在沙发上你也不管,三更半夜你还出去找那个什么韩奕臣,在酒吧门口搂搂抱抱生当别人眼瞎是么,那么喜欢他么?还说我没家教,我是没家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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