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妈!有人敲门!”因为怕儿子吸到油烟,尚银素一进厨房就把门牢牢关了起来,因为多了这一道屏障,她对院子里的声音当然没有那么敏感。
尚银素听见他的喊声,立即放下洗了一半的菜,擦着手走了出来:“敲门?谁啊?”
随她问着,那扇大铁门又咚咚地闷响了几声,听上去门外的人敲得还有些急切。
几个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云星眠怀孕的事儿,他们一家人这几个月来深居简出,极少与外人打交道,云少华也是把所有应酬都引到了公司,从来没往家里带过什么人。
这几个月来,他们家唯一会来的外人也就只有陈梦妍一个,而陈梦妍每次到访之前都会先跟他们电话里说好,从来没有这样突然出现的情况。
家里人就更不用说,每个人出门都带着钥匙,唯一需要他们出去开门的情况无非就是车到家门口懒得下来,但那也根本不需要敲门,只要鸣两声笛就好。
像这样的突兀的敲门声,几个月来,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听见。
不过说到底也就只是敲门声而已,就算觉得奇怪,他们也没有多想。
“你先去房间里呆着,我出去看看是谁,把人打发走。”尚银素对着云星眠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别管外面来的人是谁,以云星眠目前这种情况,他们都不可能把人请进门。
云星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二话没说就起身回了房间。
院子里的大铁门还是咣咣作响,尚银素压下纳闷,边应着声边往外跑:“来了来了,谁呀?”
奇怪的是门外的人并没有应声,就只是持续不断地不停推门。
从房里到院门的距离实在是不远,尚银素也只来得及觉出些奇怪,不容深思,就到门边,把大铁门上开出的那一扇小门打了开来。
尽管她一直都隐隐猜着门外的人是谁,可出现在眼前的人还是不由得把她吓了一跳:“斯寻?你不是——”在医院吗?
后面这几个字被尚银素咽回喉咙,硬生生地改了说法:“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在尚斯寻眼里,她的吃惊可能过于明显。
但尚银素却真是控制不住。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印象里那个水灵的少年现在变得又干又瘦,两只眼睛几乎都凹了进去,原本红润的脸现在也干瘪着,没有半分好气色。
任谁看到他这样的变化,恐怕都得吓一跳,尚银素的反应已经算是足够克制了。
明明是已经该穿单衣的季节,尚斯寻的身上却还裹着一件肥大的外套。
而那外套趁着他空荡荡的身材,看上去还真让人觉得他像是一直冷飕飕的。
明明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尚银素看着这样的他,居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我出院了,想来看看你们。”虽然形象大变了样,但尚斯寻的乖巧却像是一点儿没变,看着尚银素的眼神都还带着以往那种讨好的怯意。
尚银素虽然看不太上他的个性,但总归是不知道他住院的真正原因,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免动了些恻隐之心。
“出院了啊,出院了这是好事。”尚银素局促地往院子里看了看。
她又不是傻子,就算是有点心软,也不可能真让人进家门。
“你看你这大热天的,穿得还这么厚,这是刚出院还没来及置办衣裳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上包,带你去买两身。”尚银素说这话真的不是因为心软。
虽然现在她跟尚耀宗都算是断了关系,但尚斯寻却从头到尾都没跟她撕破过脸,她作为长辈,既不好把找上门来的晚辈直接赶走,又不能真的迎进去,只能打着给他买衣服的幌子先把人带出去再说。
到时候带着买上两身衣裳,再随便在外头吃点饭,人给送回张家,也就天下天平了。
尚银素心里是打着这种算盘,可尚斯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不用了,姑姑。”他嗫嚅了一阵,才抬起头,“我来就是想看看你们,不是来要东西的。眠眠在家吗?我想见见他。”
尚银素哪里敢让他见儿子。
她愣了愣,随口扯了个理由:“他……不在,这不放假了吗?他跟寒尽出去玩儿去了,这几天都不回来。”
这两天正是中小学连续放暑假的时候,尚银素想着他整天在医院,也不可能知道云星眠跟历寒尽早就请假的事情,就随口掰了这么一句。
反正在常人眼里,两个大小伙子结伴出去旅行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听见历寒尽名字的那一刻,尚斯寻的拳头就悄悄在过长的袖子里紧攥了起来。
“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的语气听起来却还是乖巧的。
尚银素怕他真按自己说的日子再找上门,支吾了半天:“这个……我具体也不太清楚,你好容易来一趟,就不要管他们了,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包。”
“姑姑,我不想去买衣裳……你就让我进去待会儿行吗?我这些天在医院里,可想家了。”看他的眼神语气,像是把这里当成了他臆想中那个真正的“家”。
尚银素的心里又有些毛毛的,不由得暗忖:这真是可以出院的状态吗?她怎么觉得这孩子心理状况还是不太对?
她为难地看了看院子:“斯寻啊,家里这几天装修,里面都是装修的材料,真的太乱了,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她也怕尚斯寻继续纠缠,赶忙就先把小门关了,想了想,还是从里面上了锁,才转身朝里走去。
因为害怕云星眠在院子里散步时会被人无意中看去,云少华特意选了个封闭严密的铁门,尚斯寻在外面根本看不到她上锁的动作,可是从那一阵悉索的叮当声中,他还是能猜出个大概,原本就阴恻恻的脸色看上去更为恐怖。
尚银素进了家,对仍然坐在沙发上的历景州开口:“爸,斯寻来了,在外面等着呢,我带他出去买点儿东西吃个饭,家里就不做饭了,等会儿寒尽回来,你让他打饭店电话叫两个菜吃。”
自从过年那天改了口,她跟云少华就再也没有叫过“历老师”。
云星眠自打进了房间就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她的话顿时觉得血液一阵加速。
他飞快地拉开房门,对着正上楼的尚银素发问:“你说来的人是谁?”
“斯寻。”尚银素随口答,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不是在医院吗?”云星眠紧张地问。
“说是出院了,可能是已经调理好了吧,不过看着状态还真是挺差。”尚银素无奈地啧了声,“也不知道张鹤有没有心思管他。”
张鹤现在把尚耀宗送进了牢里,虽然离婚时把仅剩的那栋房子要回来做了赔偿,可从来没有工作的她却是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再加上她现在手又不灵活,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活儿干,尚斯寻的住院费都不知道是哪里凑的。
尚银素甚至怀疑,他会出院可能都不是因为病好了,而是因为交不起医药费。
云星眠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调理好了?妈,尚斯寻他现在可是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你怎么可以跟他单独相处?不行!你不能跟他出去!”云星眠斩钉截铁地拒绝。
尚银素犹豫地停下脚步:“没那么严重吧……我看他刚才说话什么的都还挺……”
“什么没那么严重?我可是亲眼看见过他砍人的!”云星眠焦急地打断她,“总之你就不要出去了!我打个电话问寒尽到哪儿了,等他回来,你再出去把他打发走,一个人出去真的太危险了!”
他害怕的当然不是尚斯寻当初在旗杆下挥刀的那一幕,现在的他没办法亲眼见到尚斯寻什么样,在医院这么多天,谁知道他会不会反想过来,记恨上自己在夜店灌他酒的事情?
有过上一世的经验,云星眠现在真的怕他随时会狂性大发,挥刀杀人。
“也不至于吧……”尚银素踌躇了一阵,“让人在外面干等着也不像话,要不我还是上去拿点儿钱,把他打发走算了。”
云星眠还想反驳,坐在沙发上的历景州开了口:“咱们俩一起出去,钱给了他就回来,隔着个大门,就算他真的犯病,咱们也来得及锁门呢。”
云星眠心里有一万个不同意,可是又没办法跟他们说出事情的严重性,只能心急如焚地在里面等着,透过窗子随时关注着他们的动态。
尚银素明明说了要带人出去吃饭买衣服,这会儿又要反悔,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脚步也变得缓慢了许多。
只是等两人走到门边,把小门打开,才发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空无一人。
“斯寻——斯寻?”尚银素喊了两声,人还跨出门去扫了几眼,却依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这孩子……这是等不及就走了?”尚银素纳闷地退回来,重又把门锁上。
云星眠在窗子里看到这种情况,才终于小小地松了口气。
不过盘踞在他心头的阴霾并没有因此消失,他编辑了条短信给历寒尽发了过去:“尚斯寻出院了,刚才来过家里。”
发过去他才想起来历寒尽正在回来的路上,不禁有些后悔。
开着车让他分心看短信当然不好,明明再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他真是紧张到连这么蠢的事都干了出来。
可谁知道历寒尽不只开车看了短信,还直接一通电话就给他打了回来:“尚斯寻来家里了吗?现在在哪儿?”
“没事,妈没让他进门,现在应该是已经走了。”云星眠赶忙解释。
历寒尽紧绷的神经却始终无法放松。
可是在云星眠面前,他却没有表现出来:“那就好,放心,没事儿的,我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到时候再说。”
现在云星眠的肚子已经这么大,实在不行,就只能像上一世一样,秘密搬去别处。
“好,那你开车小心。”听见他的声音,云星眠的心总算是安下了大半。
只不过,他却还是忍不住频频地看向窗外,这些天来,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期盼历寒尽下班路上能快一些。
等了倒是真的没几分钟,云星眠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历寒尽虽然是开车回来的,但毕竟吃过饭还要回公司,这种情况下也不会特意再把车开进大门,肯定就在路边找个位置停了,再步行回来。
云星眠满心以为回来的人是他,不由得开口问道:
“妈,你是忘了锁门吗?我怎么没听见他钥匙响?”
尚银素还没来得及回厨房,正在沙发上随手摆弄着之前做了一半的小衣裳:“我没锁吗?我记得锁了呀?爸,我锁了吧?”
这种事情一旦问起来,就很容易让人的记忆混淆,尤其是像历景州这种年纪的人。
他扶着老花镜,眉头紧皱:“锁了……吗?”
“啊呀,不重要!”尚银素摆了摆手。
门外的人也在这一刻推门走了进来。
“寒尽,你来说说看,难道星眠就真知道他会生个儿子了?要我说,粉色的小衣裳我也应该做上几件,不然孩子生下来万一是女儿,连个特意准备的衣服都没有,多……”
“妈!别说了!”云星眠一声疾喝,打断了她的话。
尚银素被他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抬起头来,才发现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历寒尽。
而是尚斯寻。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爬去上一章发红包了……但实际上断更的人不太敢看评论
今天开始一定不要保持好更新节奏,握拳!
第74章手术
尚银素第一反应就是挡住了尚斯寻的视线。
可是这反射性的动作在这时候已经变得多余。
“你怎么进来的?”尚银素焦急地问。
进出牢牢锁门已经成了尚银素的习惯,就算她刚才在云星眠的问话下有些恍惚,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忘记。
尚斯寻现在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刚才见尚银素把门紧紧闭上,一怒之下又有些发病,只想着进来就能见到云星眠,倒是把尚银素说的云星眠不在家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云家的围墙虽然不矮,但毕竟不是铜墙铁壁,只能防好人防不了坏人,尚斯寻顺着找了一圈,最后还是找了个靠近后墙的树,直接爬树翻进了门。
不过他现在却根本没心思回答尚银素的问题。
尚斯寻死死盯着云星眠的肚子,双目赤红,嘴巴里呼哧呼哧重喘了几口:“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生儿子女儿?眠眠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啊?为什么?!”
刚才在大门口,尚银素还能被他乖巧的表现迷惑,可是现在,他的反应明显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尚银素跟历景州都三两步跨到云星眠身边,推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
历景州虽然年纪大了,但也自认为是现在家里唯一的男性长辈,他端出当初做老师时的威严,对着尚斯寻开口:“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可是已经不算是正常人的尚斯寻哪里会怕他这么一句话。
他根本不管云星眠身前挡着的两个人,执着地死盯着他的双眼:“你说啊!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怀孕?这个野种是谁的?历寒尽的吗?”
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也被尚耀宗口口声声骂过野种,现在用起这个词来完全不含糊。
云星眠全身颤抖着,看着几乎陷入癫狂的尚斯寻,似乎将眼前的景象与脑海中那段刻意遗忘的画面融合在了一起。
当时尚斯寻的脸比现在成熟了许多。历寒尽让人整天看着他,给点吃的喝的只要饿不死就好,整日被毒瘾折磨的他早已经不成人样,其实比现在还要凄惨得多。
可现在他脸上的癫狂与当初却并无二致。
或许是因为他确实整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在云星眠面前也只一心求个了断,那一次,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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