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让让,让让,快让开!”一道厉喝声传来,紧接着她听到有人挥舞鞭子的声音。
百姓四散逃开,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荣世子来了,大家快跑啊!”
她听到有人喊,然后就感觉一道劲风朝身边的柳婆婆袭来,伴随着熟悉的嚣张,“你个死婆子挡了爷的道,是不是找死?!”
第59章故人
墨九想都没有想,直接挡在柳婆婆的身前。她身体虽然比以前虚弱很多,但多年功底仍在接下这么一鞭子并不在话下,可是她现在是常久久,还住在成家那个虎狼窝里,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鞭子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有人握住了它。
“姓万的,你敢拦我?”荣耀叫嚣着,整个人比三前年阴戾许多。
墨九听到万字,下意识地躲到一边。
还真是不差钱。
三年前的不差钱骚包又张扬,三年后的不差钱更骚包更张扬。原本满衣的银元宝因为爵位的关系成了金线绣成的金元宝,更加耀眼更加金光闪闪。
看来当了侯爷的不差钱更是露财,这一身的金光闪闪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刻四个字:我很有钱。
作为大京的新贵,瑞王的心腹,不差钱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不卖新晋的万户侯面子。
“荣世子,这里可是街市,你还真把大京城当成你荣家的了。”
熟悉的声音,听得墨九恍惚不已。
故人相见不相识,在她的思绪还有些惆怅之时理智早已付诸行动。当万八千质问荣耀的时候,她牵着信娘并柳婆婆赶紧退到人群之外,然后悄悄离开。
荣耀近三年来越发的嚣张跋扈,仿佛这样就能向世人证明他还是奉德侯府的世子,将来的奉德侯。
然而知情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世子之位虽然保住了,但能不能顺利承爵一切都不好说。听说荣侯爷近两年来颇为倚重荣二公子,甚至有好几次都带在身边出门赴宴。
自从三年前四皇子和韩贵妃策动宫变后,荣侯爷就把韩氏送到了京外的庄子。虽未言明休妻,却是摆明同韩家划清界线。
一年前韩氏病亡,没有葬在荣家祖坟。
荣耀的妻子是韩氏的侄女,他在韩家出事后第一时间休妻。这三年来,他的正妻之位空着,没有人替他张罗再娶的事。外面隐约有人传他不是荣侯的亲儿子,正因为如此,眼睛亮些的人家都不敢把姑娘给他。他越发的行事嚣张,就是想遮盖自己的惶恐。
三年前万八千尚且是瑞王的一个属下时就处处与他做对,他那时仗着自己侯府世子的身份并不把这个商贾放在眼里。如今当初的商贾成了一品侯爵,他还是一个世子。
“万侯爷管得可真宽,这街市又不是你是万府,你凭什么管本世子?”
“荣世子,你真当本侯愿意管你。你要撒野回你自己家撒去,当街行凶打人,被我看到了当然要管。”
万八千说着一回头,不见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眸眯了眯,方才那位姑娘似乎像他的一位故人。
荣耀嚣张大笑,“万侯爷,你说本世子当街打人,请问本世子打的是谁?”
万八千松开鞭子,“荣世子,王爷的马车刚走不久。他老人家爱民如子,每每经过闹市从不鸣锣开道。你一个小小的世子居然策马狂奔,本侯要是个参折上去,你猜荣侯会不会废了你的世子之位?”
荣耀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眼神阴森。
好一个万八千,居然威胁他。
父亲未必没有废掉他世子之位的意思,他隐约有些预感心里是越发的不安。如果姓万的真的参他一本,父亲说不定会顺势而为。
“好,本世子就卖你一个面子。”
万八千笑了笑,摇着手中镶着金边的扇子。他望向人群之外,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名女子。当年小九九不辞而别,只给自己留了一封信让他照顾好她的那个丫头。
她没说归期,也没说去处。
他依照她的意思向王爷要了人,如今她的丫头都被他养胖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有人说她同王府的一名侍卫私奔,他嗤之以鼻。
小九九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绝对是有人诬蔑。那位成家的大姑娘…长得跟小九九有点像,还真是让人看得有些讨厌。
三年了,也不知道小九九到底在哪里。
有时候他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或许她是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情。她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其实他知道她重情重诺。
她在王府有五年之期,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
他查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始终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一个活生生的凭空消失,像是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刚才那位女子应该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和自己相认的。
墨九不敢和他相认,她怕连累他。
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不甘,又为什么要回来?她回来要做什么?她回来目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她是有放不下的人吧。
回到成府,刘氏、成书晴、成婉芋、成贺都在。成书晴低着头不说话;刘氏一脸的焦急和不安;成婉芋皱着眉头;成贺双拳紧握脸色难看。
柳婆婆把信娘带出去,信娘不安地看着墨九。
墨九低声告诉她,“没事的,你和柳婆婆下去整理今天买的东西,我等会去找你。”
信娘离开后,墨九坐到成婉芋的身边。
成婉芋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把刚才大房过来说的事告诉她。原来成老夫人体恤成书晴一个女人家带着女儿可怜,又替这个可怜的孙女找了一户“好人家”。
这个“好人家”还真是巧,正是奉德侯府。
“听说那位荣二爷前头的两任妻子都是商户女,膝下倒是没有嫡出的子女。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是个庶出,晴姐儿一过门就是二房主母,按理来说倒是一门好亲事。”刘氏道。
成婉芋深知嫡母的为人,有些担忧,“说起来这门亲事确实不错,门当户对,还是荣侯爷亲自出门提的亲。咱们两家以前也是有来往的,虽说晴姐儿和荣二爷隔了一辈,但其实也无妨。”
正是因为左想右想都觉得这门亲事还可以,众人才觉得奇怪和不安。
成贺握着拳头,“祖母不可能这么好心,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关于说亲的是荣老二这件事,墨九心中隐约有些猜测。那位荣侯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能出面给荣老二提亲,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如果她猜得不错,荣侯爷那点隐蔽的心思恐怕是不想忍了。他此举抛出庶弟的亲事,如果成家人能应,那他和成书音就成了同辈,到时候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她能想得到的事,成书音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以成书音的人为和心计,这门亲事大概率成不了。
“舅母,母亲,我沿途爱听人说京里的事,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奉德侯府的事。”
成婉芋眸光微闪,“久儿,你都听说了什么,赶紧说出来听听。”
“都不是什么好事,好像是有人说过荣家缺钱,荣二老爷因此娶了两房商贾之女。”
刘氏皱眉,“可咱们家没钱,晴姐儿就算嫁过去嫁妆也没多少,那他这又是图什么?”
“自然不是再图钱。”墨九道:“荣家以前缺钱,是因为要贴补宫里的韩贵妃。如今荣家和韩家划清关系,再娶肯定就不是为钱。”
“那又是为什么?”成贺问。
他总感觉这位表妹不一般,她看上去太平静太不像个小地方来京的姑娘。她对于成府没有半点不适,与人说话时没有一丝的拘谨。
她提出教信娘识字后,他潜意识里把她真正当成了家人。一个可以同商量共患难的家人,一个可以相互信任的家人。
墨九看向他,道:“关于这点我也想不通,按理来说晴表姐同荣世子才是同辈,荣世子的妻位空虚。我若是荣侯自然是先紧着儿子的亲事来,为什么提亲的对象会是荣二老爷?”
“是啊,这又是为什么?”刘氏喃喃,“荣侯爷可不是一个疼弟弟的哥哥,早年我们还在京中时,就曾听说过荣二老爷的亲事都是韩氏操持的。”
墨九笑了笑,“问题就在这里。不光是第一回娶妻,听说荣二老爷娶的两房妻子都是韩夫人做的主。我听人说那韩夫人同荣二老爷的关系不一般,还有那荣世子的身世似乎有点问题…”
刘氏闻言,立马惊讶地捂住嘴。
成书晴也吃惊地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唯有成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一拳打在桌子上,狠声道:“我知道祖母不安好心,她怎么能会诚心给姐姐找个好人家。”
成书晴黯然不已,重新低下头去。
成婉芋抚着心口,“如此说来,这门亲事不能同意。”
刘氏愁苦,“母亲要是同意,咱们有什么法子。”
墨九深知定北多年,二房众人已被生活磨去所有的斗志。“先不急,大房那边派人来说这件事,未必就是定下了。我想还有人同我们一样,不希望晴儿表姐嫁到侯府去。因为一旦日后有什么丑闻传出来,成家也会跟着受连累。外祖母很看重那位大表姐,肯定不会允许大表姐的名声受损。”
刘氏心神略定,“久儿说得没错,母亲很是疼爱音姐儿。我听人说音姐儿是要当摄政王妃的,母亲绝不会容忍任何人连累音姐儿的名声。”
成书晴更是难堪和伤心,“我不想嫁人,我只想陪在母亲身边,好好把信娘抚养长大。”
嫁人两次,这个才二十五岁的姑娘早已对婚姻充满恐惧。她的身上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朝气,甚至比刘氏看上去还要愁苦一些。
刘氏听到女儿说这样的话,难免又是一番抹眼泪。
成贺握着拳头,“只要有我在,我就能养姐姐和信娘。”
墨九的目光落在他的右脚上,他离京的时候太小可能才刚刚开蒙而已,在定北的那些年他肯定没有机会再读书识字。庶出的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大多都会选择科举。
他既不怎么识字,又身带残疾。靠着成府里的月例,别说是出人头地,能养活自己的妻儿都是不易,又有什么能力兼顾姐姐和外甥女。
可能是察觉到墨九的目光,他下意识缩着脚。
“表哥的脚是哪一年坏的?”墨九问。
刘氏和成婉芋都看过,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成贺痛苦地低着头,双拳握得更紧。“五年前。”
就是信娘生病的那一次,他上门去找覃家人理论。覃家人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覃二爷甚至让人把他打出去,他就是在那次覃家的家丁打断了腿。
五年前,成贺十七岁。
倒还算好办,墨九想。
“表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脚,我略通一些雌黄之术。”
刘氏先是大喜,尔后又是失望。“刚开始进京时我们也找大夫问过了,都说是当时接骨不得法,治不好了。”
成书晴问,“久表妹怎么会医术?”
“或许是久病成医。”墨九道。
“对,对,久儿平日里就喜欢钻研这些东西。”成婉芋帮女儿说话。
成贺看着墨九,不知为何他莫名就很信任这个表妹。仿佛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一定就是真的,她说出来的事一定能做到。
他慢慢把脚露出来,下定决心般挽起裤腿。
墨九蹲下去,仔细地摸着那原本的断骨之处。确实是接骨不当错了位,长好后肯定是跛的。
她的手法精准而轻柔,确实像个会医术的人。
“确实是错了骨,幸好断骨时贺表哥已经成人。”
要是再小些身量还没长开,随着年纪的增长就不只是有点跛,很可能会长成严重的长短腿变成瘸子。
听到她这句话,成贺的心里猛然燃起希望。
“久表妹,那你…你能治吗?”
所有人都看着墨九,四双眼睛一齐看着她。其中有希冀有期待,还有激动和忐忑。她看着这些人的眼,郑重点头。
“能。”
“真的能吗?”刘氏抓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地再问一遍。
“可以,不过我要把贺表哥的腿重新打断。这个过程会比第一次更痛苦,只要贺表哥能熬过去,我敢保证他以后看上去会和常人无异。”
别说是打断腿,就是要半条命成贺也愿意。没有人比他更懂那些异样的目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从跛了之后他的心理变化。
他变得自卑,变得胆怯。
甚至他害怕自己太无能,保护不了母亲和姐姐还有外甥女。他努力不去在意自己的脚,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大房的下人都看不起他。
比起大房的大哥和三弟,他更像一个废物。他不止一次听人说大房仁义,愿意养着他们二房一家的老弱病残。还说要不是大房顾念血脉之情,换成哪一户人家也容不下满房吃闲饭的人。
没有人知道在定北那些年是他们二房养活了大房一家,没有人知道他们二房做出的牺牲。世人恭维着大房,谁在乎他们二房的死活。
他想强大,他甚至想过分家。
可是他一个跛子,他能干什么?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脚能治好。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也愿意试一试。
“表妹,你要怎么治都随你,表哥相信你。”
被人信任的感觉多么奇妙,墨九看着二房的这一家人。或许她进京之前确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她知道了。
“表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60章踏破铁鞋无觅处
治腿的第一步是先重新打断成贺的腿,这一点很好混过去。只说成贺夜里摔了一跤,脚伤复发需要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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