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破局,打头出来的都是要紧的人,会有意想不到的关窍。
在小孩路过自己身边时,他礼貌的半蹲下身子,同人齐高,不言先露三分笑道:小弟弟,哥哥能向你打听件事吗?
小孩子胆子小,一直埋着脑袋走路,眼前忽地出现个人脸,不由得瑟缩一下,待看清说话的哥哥眉眼柔和,并不想坏人,他才微微放下心道:您要问什么?
苏北一时还真不知道该问什么,这事棘手,局的本心易受外界的干扰。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好胡编乱造,先留在小孩身边:我想找你问个路,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苏启正的?
小孩犹豫的点了点头:有,他是我爸,你找他做什么?
我是他在家具厂的同事,他有事没办法回来,说是哨子落在家里,他又走不开,让我来替他拿一下他自然知道苏启正是你爸,非但如此,他也是我爸。
苏启正有吹骨哨的习惯,一日不吹上两句就浑身骨头发痒难受那种。
亏得这些年苏北还能记得,是因为自己有回偷偷将骨哨藏起来,结果他爸没找到,就发了疯似的砸东西。
镜子玻璃碎一地,他去拉他爸被玻璃划伤,手上还留下道三寸长疤,奇怪的是,明明割中了经脉,却并有血流喷溅,只是留了些微不足道的血。
替他缝补的医生都颇为震惊,都道他命好,不然没等穿越,他可能就相去阎罗殿报道了。
所以,他说出拿骨哨和家具厂的时候,小孩就已经放下戒备,他点了点头道:那你跟我回去拿
苏北笑吟吟的夸了句真乖,跟着自己回家。
老家的房子样式很老旧,在一众三角红房子里独树一帜,因它太破旧了,用的又是木头材质。大体是初春,大厅里还有筑巢的燕子,叽叽喳喳。
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楼上给你拿小孩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苏北连忙喊等等,但对方一双眼满是疑惑看向他的时候,他喉间不由得干涩,咽了口唾沫才道:我还想讨杯水喝,你看行不行?
他怕对方去楼上找不到骨哨,他了解自己,生性多疑胆小,一旦他在苏启正房间里找不到骨哨,一定会惊恐,因为家里有个谎称来拿骨哨的陌生人,他已经登堂入室。
这局大概率是自己的,一旦要紧人物出现混乱抵触,那么他想破开幻境就变得不可能。
那湖水有溶解修为的奇特功效,他在幻境中等的越久,回去越难活下来。
简直,就是个死循环,每一步都不能出现差错。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小孩脸上涌现歉意,看着他恭敬的给自己倒水,苏北颇有种自己耍自己的赶脚。
喝水的间隙,他见缝插针的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人吗?
他又怕这孩子误以为以为自己不怀好意,先把自己摘干净:爷爷奶奶在家的话,哥哥难得来一趟,也得见见他们,不然有点不礼貌
小孩抿了抿唇,低声道:爷爷奶奶出去了,家里还有个小一陪着我
小一,是小北的朋友吗?苏北怎么不记得家里有过什么小一。
小孩一指挂在廊道上的竹笼子,里头有只灿金黄的鸟,两足赤红,琉璃色的鸟瞳滴溜溜的转,苏北与他打了个对视,差点没把腰笑弯。
这哪里是什么小一,分明是太一那只三足乌,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将第三只脚收起来,还能站稳。
苏北托着茶杯,踱步到鸟笼边笑道:小一倒是精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啊?
小孩摇头:我也不知道,它是我前天在后山的树林里捡来的,它可听话了。
是吗苏北瞥见活蹦乱跳的太一,以及笼子上并未落锁的鸟笼,突然有法子阻止小孩上楼了,他故意凑近,面对面对着太一时压着嗓念叨一串。
太一扑掕掕翅膀,偏头的时候瞬时点头,算作应答。小孩似乎才想起来要上楼拿骨哨,他转身便要上楼,脚还没迈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他口中听话的小一,啄开鸟笼飞了出来,扑了客人一脸,而后发出令人窒息的乌鸦叫声,满屋子飞。
苏北不知为何想起那片活色生香,顿时满肚子不爽快大喊道:鸟儿飞了,抓鸟儿了
那小孩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一听鸟儿脱困立时变了性子,眼珠子豁然赤红,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骨子里钻出来。
他抄起扫帚棍便追着太一打,全然将苏北当做空气。
苏北看着你追我赶的一鸟一人,看样子太一应该也被封住修为,全凭巧儿在躲突然暴戾的小孩。
他在心底给太一聊表歉意后,借着空隙跑上二楼,一楼空荡荡的,他总觉自己想要的答案在二楼。
浑水摸鱼,爬上二楼后,他在走道上停了约莫半刻--他忘记那个是自己的房间了!
听得楼下动静越闹越响,要是再不行动,等人上来,事就不好办了,他闭着眼选了间最眼熟的推门而入,反手锁上门。
待一转身就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眶,做神仙做久了,这一下差点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身前书柜前立着个巨大的骷髅架,黑洞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里头间或跳动蓝火,不似死物。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是谁的局!
第35章破局
房间的主人,大概是布置鬼才,桌子居正中放,四壁墙面选的是黑白色调,骷髅架挨着桌边面对面朝外,房间本来就四方且窄。
猛地中间架起一梁桌子,等同于在正中间拉起一条分割线,房间顿时变得拥挤逼厌,苏北进来的又急,生怕小孩闯进来,锁完门一颗心没落回肚子里,回头就跟骷髅头面对面,相距不过三寸,汗毛都立了起来。
苏北:......
这房间估摸着是给鬼住的!
即便是这样,他也得搜一把,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藏东西,他眼下扭头出去,就可能没有机会再回来。这屋子小,找起来也快,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主要他以为人不可能一直衰,从遇到孔宣开始,他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要是还倒霉,我也就栽了苏北喃喃的,给自己吃了剂定心丸,强行稳下心绪。
虽然说他已经倒霉到出门遇仇家的地步,每回都差点告别夕阳朝露,那么多次,这回总得幸运一把。而事实证明,人若是衰起来,没有最衰只有更衰。
房间里除了门神造型的骷髅架外,黑白墙还表了幅寒鸦图,漆黑如墨的乌鸦栖息停驻在张牙舞爪的枯枝上,被涂成澄黄色的瞳孔朝外看,衬着后头阴云密布的老宅以及压顶的乌云,让人不明觉厉。
苏北扫了眼,无端生出来压抑,并未多看。
四角各放着瓷溜花瓶,里头的水并不多,一瓶不满半瓶子晃。木桌是那种上下好几个带抽屉匣的款式,上头见锁,桌面上却没有钥匙。周围又没有称手的东西。
他徒手在锁上劈了一掌,很可惜他不仅灵力没有,身体似乎也并不强大,至少手掌传来的震麻异常明显。得,他在心底总结,这整个屋子里合起来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山穷水尽。
不带柳暗花明那种!
这什么都动不了,他拿什么开锁?拿头吗?
正想着,屋外的窗户忽然传来笃笃声,像是有东西在一下又一下撞击玻璃。苏北手忍不住抖了下,他扫了圈里屋,目光又落回骷髅架上,然后毫无避讳地走上前,将冒着蓝火的骷髅头扭下来。
死者脑袋形状挺好的,扣在掌心里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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