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开灯,就那样站在黑暗里沉默。
像是又再次回到了以前日复一日的孤寂里。
他低头看着脚边趴卧着的福哥,嗓音轻轻的。
你又被抛弃了。
第35章
福哥一直有种不符合狗龄的成熟,不怎么叫,也不怎么黏人。
高冷范儿倒是和外表很符合。
闻观打开灯,沉默着给它准备了狗粮配骨头,蹲在一旁看着它吃。
福哥今天胃口不错,大口吃的很起劲儿。
闻观歪头看着它,你说,这么晚了,他会去哪呢,我要不要查查定位?
福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写了几个字关我屁事。
闻观勾着嘴角冷笑,只知道吃,我得告诉他,你一点都不担心他。
大半夜一两点,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当智障的打电话借口,他果断拨通,起身往沙发的位置走。
嘟嘟嘟
响了几声,那边儿还没接。
闻观却才看到,沙发上有一张折起来的纸,突兀出现在家里的陌生画纸,只能是祈无病的了。
估计是不小心掉在这儿的,一个角有个浅浅的折痕。
闻观用肩膀夹着手机,拿起那张纸慢慢展开,与此同时,电话也接通了。
喂?哪位?
纸上画的是人面速写。
线条的勾勒像极了祈无病胳膊上的那个纹身。
而勾勒出的这张脸,就是祈无病。
画他的人,明显用了心,对他观察透彻,面部最微小的特点都抓的仔细。
眼尾上扬,蔓延出的漠然生动的仿佛就在眼前。
左下角还有一个暗红色的小印,是一个字,堂。
您哪位?祈无病已经睡了,这么晚打电话吵他不太合适吧。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没听到回音又开口问了一遍,嗓音里明显带着被吵醒的不耐。
说话还压着声音,更明显,祈无病就睡在他不远处。
闻观把画纸轻飘飘的扔到桌子上,他面无表情,有种诡异的冷静,我是闻观,有急事,把他叫醒。
佘禧堂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意味更浓了,闻医生,他还是个病人,晚上睡眠本来就不怎么好
他的手机上有跟踪定位,在十三街157号对么,如果你觉得打电话不方便,那我就亲自过去叫了。闻观打断他,语气平淡的好像不是在威胁。
佘禧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把电话移开了,接着听到了他忽然轻柔的嗓音,无病,醒醒。他顿了顿,声音焦急起来,你做噩梦了吗?快醒醒!
闻观皱起眉,眼底一片阴郁。
半晌,祈无病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没事。怎么了?
他接了电话,还没开口,闻观直接说道,明天我把你行李带到医院,你自己去拿,对了,还有狗,也给你。
祈无病愣了一下,你,你不养它了?
闻观嗯了一声,不养了。
祈无病断断续续的说,我,对不起,我走的时候没告诉你。
闻观笑了笑,是我吓到你了,应该我道歉,搬走也好,能冷静一下。但治疗还要继续,明天再定时间吧。
祈无病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失落,他点点头,意识到闻观是看不见的,又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佘禧堂坐在一旁喝啤酒,表情奇怪,语气格外肯定,你很怕他。
祈无病干笑,怕谁,什么啊,我很困,睡了睡了。
佘禧堂静静地看着他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晚安。
闻观坐在黑暗里,手机自从挂了电话就一直紧紧地攥在手上,他皱着眉,感觉自己像是被撕裂着拉扯,心底有一个蠢蠢欲动的人格在疯狂涌动。
许久。
他睁开眼睛,眼底黑暗丛生,压抑的尽是极端的暴戾。
第二天一大早。
袭珧就给闻观打电话,很着急的样子,观哥,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你这招儿用的太险了,万一那人真的为了那个碎片,在你身上下手
闻观的声音有些低哑,不用担心,在医院他不敢太张扬,能把人引出来就行。而且他一定是你们队里曾经找我做过心理测评的人,怎么着下手都会和善点儿。
袭珧无奈的说,万一他下狠手呢?
闻观语气淡淡的,那就看命了。他顿了顿,我这段时间有点奇怪,记忆出现了混乱,一些想不起来的负面情绪堆积形成了另外一个人格,他时不时就出来一下,我担心会有影响。今天晚上我先去找Alston一趟,把那个人格毁了再说。
袭珧犹豫了一下,上次你晕倒,应该就是因为他,他叫祈无病叫成霍瞑,估计就是失忆前的你。他不太认同的说,虽然你以前的脾气确实怪了点儿,但也都是你自己啊,毁了的话,那些记忆就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闻观已经穿上了西装外套,他单手理着领带,一边说,无所谓,我记着现在就行。
他潜意识总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想起来了,祈无病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种不确定性让他退却。
所以,即使要放弃一半的自己,也没关系。
都市中心上空的天色,像是灰白的旧款电视屏幕。
滋啦啦的闪烁着雪花。
祈无病睁开眼睛,看了看手机,那通电话安静的躺在记录里。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很忐忑。
在那个时刻,脑子都是懵的,就一个字儿,跑。
跑完睡一觉才意识到,这个决定是真的不够理智。
他把快遮了眼睛的头发捋上去,又想起了昨晚的梦,烦躁的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声。
怎么了?佘禧堂的声音,还他妈响在耳边。
祈无病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佘禧堂下边儿围了个浴巾,裸着上身,头发还湿漉漉的看着自己,干净的少年气味扑鼻而来。
离的也有点儿太近了。
看着他结实又不显夸张的肌肉,祈无病后退了点儿皱起眉,大早上洗澡,洗完还不穿衣服。他嘴角冷冷的勾起,跟我显摆你身材呢?
佘禧堂轻笑出声,跟你显摆做什么,又没有成就感。
祈无病面无表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我可以让你住这儿,但我付给林阳了三年房租,于情于理,你都得掏一半儿。水电费就不管你要了,毕竟,祈无病礼貌的笑,咱们是朋友嘛。
佘禧堂笑的更开心了,起身在他眼前站定,毫不顾忌的擦着身上的水珠,好啊,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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