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竞技就是这么真实,有了成绩,怎么做都是对的,闭着眼睛吹。
但其实他们的猜测错了。
林不语从捧杯到采访完再到坐上大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翻来覆去只是想:不痛快。
真tm的不痛快!
她抱着金锅,陶广捧着杀人王的奖,她偏头看了一眼陶广那个代表硬实力的奖,觉得更加不痛快了。
这打得也太憋屈了!
景木榆和楚辞和她的感觉差不多。
景木榆在比赛过程中为了队内团结忍了又忍,在车上颠簸的时候,终于无法再忍。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当下他也只是怀疑,没有实锤,是不好声张的;因而打开了微信联系人列表,用微信给楚辞发消息。
不同于以往自己能默默憋回去,这次他不开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楚辞。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的事情,觉得可以忍一忍的事情,在身边多了个楚辞后,仿佛原本忍耐的限度都降低了。好像身后有了个人,好像知道了有个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之后,他就变得放纵起来,连队友磨合不好这种小事,都觉得万分不开心。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边打字边无奈地想,真是被楚辞包容惯了,脾气都变坏了。然而他虽然想是这么想,手上打字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积极反省,并不悔改。
Mu:我总觉得那个人有问题。
楚辞的回复很快。
楚CC小天才:我也觉得。
楚CC小天才:憋屈,这五把真他妈憋屈。
景木榆偏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楚辞。少年收起了在领奖台上的礼节性笑容,靠在椅背上,看手机屏幕,没有表情。
他知道楚辞跟他有一样的感觉,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本来只凭着那点直觉的怀疑,他还怕他会冤枉了陶广,所以心里有火却不能泄;但如果一队大家同时都有这种感觉的话,很可能那就是真的。
他继续打字。
Mu:回去说
回到基地后,他们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等在门口的白糖。
少年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笑得真心实意,眼里仿佛都在放光:我都看到啦!你们好厉害!哥哥们好厉害!队长好厉害!他连着说了几个好厉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之情。
林不语看他手背上还贴着输液的胶布,眉一蹙,嗔道: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这就出院了?
白糖还是傻笑,道:还好还好,好得差不多啦,今天决赛嘛,我要是没有第一时间见证你们夺冠那可不行!
汪经理站在他身后,一摊手,很无奈:劝过了,这孩子就是不听,看你们夺冠后,坚持要在这风口等你们,哎哟。谁劝都不好使。
林不语看着笑得毫无杂质,像是丝毫没有遗憾的白糖,心里一酸:本来你也该在现场的。
还应该一起捧杯。
要是白糖没有生病,这一场比赛根本没有陶广什么事。
白糖本人倒是没有太在意,摆摆手道:欸都是小事,赢了就好,赢了就好啦!换我可能咱们还夺不了冠,还是陶哥厉害!金锅呢队长,我想看看,我第一次见耶!
楚辞刚搬着金锅从车上下来,见状忍俊不禁,赶紧招呼他:这呢,林队嫌重,让我扛会儿,快来快来。
白糖脸上发着兴奋的光,在楚辞身前一百八十度打转,试图从各种角度端详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奖杯,像是期末收了奖状的小学生。看了半天,才敢小心翼翼伸手摸摸。
凉凉的。
白糖又发出了小声的赞叹:哇,好厉害。他睁大眼睛,很新奇地对着金锅左看右看,还摸了摸锅里刻的字。
他高兴的样子倒是让一队之前的沉闷略微回升,终于有一点得到冠军的队伍气氛了。林不语看着这么个活宝,索性将金锅拎起来,塞进白糖怀里:拿着去,摆墙里那个陈列柜去。一个城市赛的奖杯算什么,以后还有呢。注意身体健康,下次别再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啊!
汪经理端着他那个走到哪带到哪的枸杞杯子,听见关于养生的话题,忙见缝插针:大小姐,我觉得咱们基地晨练和午练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的提案是晨跑午跑,兼健身锻炼。在咨询队里运动指导师后,他又添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综合出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瑕的提案,交给了林不语。
当时林不语一看6:00起来跑步,就将提案放了下来。对于这群网瘾少年来说,六点起来跑步简直是噩梦难度的任务。
现在汪经理旧事重提,林不语一阵头疼,话音未落,她已经跑没影了。
汪经理叹了一口气,开始跟剩下的四人宣讲自己匠心独运的运动大计。讲到六点起床的时候,楚辞已经脸色发青,勉强笑着找了个理由带着景木榆开溜。留下一脸懵逼的白糖抱着金锅,和陶广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白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向他陶哥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陶广:
他对白糖使了个眼色,但白糖没看明白。陶广只好自己将话补充完:汪叔,林队刚刚交代了,要白糖去放奖杯。
!白糖被陶广一点拨,恍然大悟:对对对,汪叔,我先走了啊!
他抱着金锅一溜烟跑了。边跑边在心底给陶广发卡:技术厉害人又善良,陶哥真是个大好人!
听众一散,汪经理自己也兴致缺缺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现在的年轻人
陶广留下来陪他聊了几句中老年人话题。他很会聊天,又是个合格的听众,往常汪经理也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但是在林不语跟汪经理提了陶广的问题后,他对这个年轻人也不像以往那么喜爱,随便说了两句,就抱着他的玻璃杯走了。
他一走,陶广也向自己的宿舍去了。
而那边的景木榆和楚辞刚到宿舍门口。一队是单独宿舍,他们两间又隔得近,楚辞像以往一样,自来熟地挤进景木榆的房间里,反手关上房门。
景木榆去给他倒水。他往景木榆房间跑得次数多了,索性把自己的杯子也摆了进去,还特别有心机地和景木榆的杯子摆在了一起,人和物一起登堂入室。景木榆看在眼里,倒是没有反对,反而每次倒水的时候还顺手也给他倒一杯,习惯成自然。
等他端着两杯水转身的时候,楚辞已经四仰八叉地倒在了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