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子一吹,两眼一瞪,大半夜的你不回自己屋,老是在我徒弟屋子里泡着做什么!
江域想起李鸿羽的那句恭喜,眼里倒映的点点星光更加璀璨,薄唇扯出好看的弧度,拱手道:赵老爷子,恭喜了。
赵迅昌的心顿时突突跳起来,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恭喜不恭喜的。
没什么。江域收起手,又恢复成平日冷淡疏离的样子,临走前,还温声嘱咐道,老爷子最近心火有点旺,多注意身体。
赵迅昌嘴角直抽搐,等人走了才对着空气说:我心火旺还不是被你左一声老人家,右一声老人家给喊出来的!没大没小,等哪天成了亲,当了个我徒婿,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偏偏这话被小话痨给听到了,张嘴就要重复最关键的最后一句。
赵迅昌反应机敏,转身捏住立在窗台上看热闹的鹦鹉嘴巴,好气又好笑,别什么话都学,听话点,听话爷爷明天又带你去看媳妇。
繁育基地的雌性鹦鹉与两只小鹦鹉相处融洽,不过短短几天,雏鸟的绒毛已经丰盛,远远看去就像两颗紫蓝色的小毛球。
赵迅昌爱死了刚出生的小家伙,每天雷打不动,准时准点带小蓝过去进行亲子互动。
这不,第二天上午九点,他搭着前来视察工地的仇助理的顺风车,又去了繁育基地。
基地上下对他已经很熟了,谁见了他都喊一声赵老爷子。
赵迅昌笑呵呵地跟看门的保安打了招呼,待车停好,他推门走了下去,背后却传来一声关门声。
他回头一看,仇助理竟然也从车上下来了。
仇助理手里拿着公文包,解释道:这不试点的地基已经打好,江总派我来跟基地取取经,看购买建筑材料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赵迅昌还没说话,肩膀上的小蓝开始催促:快点,快点!
仇助理好笑的摇了摇头,隔空点了点小家伙: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蓝骄傲的仰起脖子,露出自己漂亮的胸脯,上下嘴喙一碰,表示你的夸奖我已经收到,不谢。
赵迅昌今天在基地多呆了一会儿,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跟仇助理一起回到昱和山。
刚下车,就看见自家院门大敞开着,隐隐传来说话声。
是陈岭正在跟唐四平商量明天立衣冠冢的注意事项,听见有人进来,他转头喊道:师父。
唐四平忙起身:赵老先生。
赵迅昌吸鹦鹉吸得身心舒畅,心情相当不错,笑眯眯的指了指凳子:坐,别客气,都是自家人。
唐四平受宠若惊,待老爷子进了房间,才继续问陈岭:那到时候是我拿遗像,还是童童拿?
若是没有后人的情况,无论是下葬的衣冠还是骨灰,都该由后人捧着。
可童童毕竟太小,又刚刚恢复过来,陈岭怕一不小心勾起埋藏在他心里的可怕记忆,便调换了下:你拿衣冠,他捧遗照。
唐四平连连点头,将之前说起的注意事项牢记于心。
下午的时候,丁骏远亲自将孙师傅做好的墓碑送到小院,还给了陈岭几张新开业的温泉会馆的VIP贵宾卡。
唐四平看了眼那卡,笑着说:我跟这家店的朱老板是同乡。
如今的丁骏远比之前长了些肉,不再像之前那般脸凹陷下去,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多了几分书生气。
他扶了扶眼睛,有些惊喜道:朱伟业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这样一算,我跟唐先生也能称得上朋友了。
自然。唐四平说话很漂亮,即便是没有朱老板,就单看你跟陈先生这份关系,你我也必须是朋友。
陈岭正在研究VIP卡,被cue得猝不及防,别客套了,都留下来一起吃饭,伟伟做饭特别好吃。
唐四平:一定一定。
丁骏远:荣幸之至。
陈岭:
这两人说话酸里酸气的,陈岭有些受不了,赶紧把贵宾卡收起来,起身进到厨房给吴伟伟打下手。
吴伟伟动作有条不紊,在他陈哥的帮忙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一桌子菜。
看着满桌的菜,赵迅昌咬了咬牙,把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陈酿取出来了。
那酒是纯手工酿造的,封坛后一直埋在土里,直到搬来昱和山前他才从地底下挖出来。
坛子一开,酒香被微风一刮,飘了十里。
唐四平常年在外应酬生意,一闻就知道是好酒,连声夸赞,高兴得赵迅昌合不拢嘴。
赵迅昌:喜欢就多喝一点,管够!
喝酒这事儿,不能开头,一开头就收不住,尤其是给人倒酒、劝酒的还是当中辈分最大的那位。
别说是陈岭了,就连江域都被迫喝了两小杯。
他喝酒不上脸,但是耳朵和脖子却不可抑制的发红,呼吸间喷出的酒气清淡,让人跟着有些沉醉。
陈岭推开几乎要贴到他耳朵上的嘴唇,往旁边踢了一脚,眼神警告。
江域解开领扣的纽扣,单手撑着腮,冲着他缱绻微笑,扬起的唇角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放在桌下的腿就更过分了,膝盖往旁边靠去,死死贴着青年的膝盖。
陈岭:
可以确定,老祖宗绝对是个不到三杯就倒的酒量。
男人体温比平时高,让人有种被熨烫的错觉。陈岭连忙把腿往左边移,却撞到了吴伟伟的腿。
吴伟伟也是醉醺醺的,他愣了下,好奇地埋头看向桌下,大着舌头说:陈哥你跟江哥腿挨着腿热不热啊,往我这边放吧。
正举着酒杯的赵迅昌立刻就不说话了,犀利的眼神扫过来,眼睛微微一眯。
陈岭被看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
赵迅昌知道这两人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对,开口有些咄咄逼人:做什么呢你们。
陈岭张了张嘴,想说没什么,可借着酒劲儿,他一鼓作气从石凳上站起来。
赵迅昌被小徒弟这幅要跟人干架似的阵仗弄得一怔,眉头皱了皱。
他扫了眼坐在青年身边,就连喝醉了都显出几分清贵的男人,再次将视线落回到小徒弟身上:你有话要说。
陈岭脑海中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喝多了,要不然干嘛向根柱子一样立在这里。
他看了看赵迅昌,又悄悄用余光看向眼角被酒意熏得微湿的男人,懵懂的脑子里飘过之前给名分的想法。
低下头,闭了闭眼睛,陈岭忽然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低声而郑重道:师父,我跟江域在一起了。
吴伟伟个大傻子喝多了,不嫌乱地站起来用力鼓掌:恭喜恭喜,百年好合。
唐四平和丁骏远面面相觑,前者打了个酒嗝,后者跟着站起来,同样拍手说:祝贺祝贺,白头到老。
紧跟着,陈岭便看见江域脸上笑意加深,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对斜对面的三人说:同喜,同喜。
陈岭:
赵迅昌听了这句,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他是真正的海量,喝了这么多也只是有点醉的程度。
陈岭不敢吱声,手指偷偷从后面戳了下江域的腰,低声说:叫声师父。
江域冲青年弯了弯眼睛,顺从得不像话:师父。
赵迅昌心里刚涌上来的火气,顿时灭下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