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大川后氏关押灵参人的洞穴设有非常繁密的层层禁制,庄清流几人随意进出很容易,带上大批人强行瞬移出去也可以,但是如果这样,洞穴的禁制法阵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势。所以几人直接往山洞口走了出去。
洞内的动静一时间让人毛骨悚然地大涨,驻守牢穴的一众后氏子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围着厚厚的毛裘之物从火堆边震惊起身,谨慎地拔剑呵斥: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怎么敢私闯我后氏山牢!
庄清流手中的渡厄和烛蘅闪烁着冷光的利箭一同闪电般蹿了过去。那守牢的后氏弟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庄庄少主?
其实这些普通门生子弟并不认识她这张脸,却对她手中的淡金色灵绳如雷贯耳。听说之前在乌澜河夏季水患的时候,庄清流闲适地搭腿坐在高峰动都没动,仅靠这一条长绳自己甩出,就往往在两炷香的时间内便能将三五千尸变的走尸绞得灰飞烟灭。
庄清流掀眼看他们一眼,简单道:让路。
我简直不知道了,庄少主这么嚣张地是在说什么?一群守卫弟子的领头者仍不知道仙府大殿内发生了何事,很快拨动了信号烟花传出去,然后有恃无恐地站了出来,眼神颇阴地盯着梅花阑道,怎么?子承父业,二十年前梅宗辞闯到这里来狂妄放人的一幕又要上演了吗?
梅花阑低垂的眼皮似乎极细地动了动,手压在剑柄上:是吗?我爹曾救过数万人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领头的守卫见远处已有大批的人御剑赶到,于是冷冷一笑,讥讽道:是啊。你爹虽匹夫之勇,自作自受,但好歹还敢孤身而来。他目光缓慢转向旁边,你还差他差得远,还带了两个不伦不类的帮手。
庄清流忽然笑了:小小守卫,是什么底气让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领头之人冷冷拔剑,话里还留了一点余地:得罪了,庄少主。但是是你们先擅自私闯我后氏山牢,这无论如何也不是我们的错吧?
庄清流懒得跟他多说,直接道:我再问一遍,让不让开?
铛!铛!铛!
近百人的后氏弟子均打开了架势,内围拔剑,外围张弓,将一行人牢牢逼堵在山洞之内,道:我等不让开,庄少主还要杀人硬闯不成?
庄清流道:是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整个洞都炸飞。
她话落,说话的人滑稽地换了一个,可能是因为御剑而来的大批后援弟子越来越近了,于是这人十分有底气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这算盘打错了。自从二十年前梅宗辞一事之后,换来我们这批驻守山牢之人都是大川后氏数一数二的精锐子弟,哪怕是那五大宗门的宗主亲自前来,也休想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带着这些畜牲
他啰里啰嗦地还没说完,终于不耐烦的烛蘅猛然伸手一掀,满地的火堆居然被她徒手攥了起来,旋即一大捧炸裂似的扔向了人堆里。
混乱一触即发,大批后氏子弟急速后退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旋即箭雨如暴般纷纷射了过来。庄清流在身后的人群骚乱前抬手一扫,一朵巨大而骚气的莲花顿时闪着灵光从半空中倒扣下来,将这些人都聚拢保护在了里面。
梅花阑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踏空而起,几个旋身飞掠,将挡在洞口的数十人全部踢飞了出去。
不大的山顶空崖前很快打斗声此起彼伏,各种狂呼乱涌声炸裂成一片。庄清流了然地从她身上转开视线,冷眼旁观地收起逐灵,两手调转合指,结了一个巨大的法印。
而不知不觉间,段缤脸上的血参纹又密密麻麻地浮了出来,家里那夜被一场大火烧塌的幻影也从眼前撕裂般地蔓延而出,他双手痛苦而颤抖地在浮出的血参纹上触碰几下后,忽然跪地俯身,将整张脸剧烈地按进了火里:啊啊啊啊啊啊!
庄清流猝然听到凄厉的惨叫,飞身去提他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
无边的大雪疯狂翻涌,直上青天。
马不停蹄带人御剑的后焰终于从前山大殿赶来了。
满脸被烧得血肉模糊的人无声抬头,一点一点爬起来后,不知道哪里迸发出了惊骇的巨力,从地上搬了块巨大的石头后狠狠往下一贯,冲代表着后氏新一辈绝勇之巅的后磐砸了下去。
后磐刚刚落地,尚未反应过来一颗头就已经被砸得通扁,像半个烂瓜。他迸裂的眼珠还不可置信地往旁边转了一下,旋即整个人砰然摇晃地从崖上直接直接坠了下去。暗红的液体顿时在底下滔滔的大河水中膨胀弥漫开,仿佛血雾刺眼夺目。
庄清流原本的预计中并无这一条,手指轻轻蜷了蜷后,却并未拦他。而这样猝不及防地一砸之后,四野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后焰目呲欲裂,咆哮道:动手!动手!
庄清流却猛地大笑起来:谁敢?
说完,她旁若无人地伸手拎住脱力晕过去的段缤,同时伸手一扫,从倒扣又翻转过来的巨大灵光莲花在法印的加持下旋转而起,乘着成千上万的灵参人直直飞空走了。漫山遍野的狂风暴雪之中,竟无人敢拦。
废物!废物!后焰无能狂怒的声音响彻山谷,却无人留下再听,庄清流几人的身影掠空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烛蘅似乎还有点儿没彻底反应过来,下意识偏头往后磐坠落山崖而死的方向瞥了一眼,皱皱眉道:不是说不能沾手人命吗?这怎么说?我看那个在崖上咆哮的姓后的想活活撕了你。
那是因为他就是那种狂躁的人。
庄清流不以为意地用眼角瞥了一眼:等着看吧。大川后氏不会把矛头对准我的,他们戏还多着呢。
说着敛起表情,低头翻过段缤,有些沉默道:先看看他的脸。
烛蘅也有些蹙眉地蹲下身,难得地不知如何下手道:烧成这样,可以勉强好,但肯定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庄清流还没说话,大雪翻飞中,头顶居然有一个炸雷陡然劈了下来。
梅花阑眼疾手快地猛地一拉,凭借反应将她拖开后。惊疑地抬头看看,又望向庄清流:怎么回事?
啊
庄清流翻看了一下原本准备在段缤脸上施灵力的手,又收回来,冲梅花阑道:忘记跟你说了,我最近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就会有一道炸雷劈下来,尤其动用灵力的时候,所以你也小心一点儿,当心被波及劈到了。
梅花阑有些诧异地抬眼:什么?
庄清流跟她解释道:因为我快飞升渡劫了。
梅花阑一瞬间没说出来话,好像反应了半晌,才道: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庄清流新奇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了。这是在问什么。
梅花阑本来想松开她袖摆的手又无声轻攥了回去,看向庄清流:那飞升是怎么飞升?
庄清流看着她咩咩的样子,忽然坏心眼儿地即兴瞎编:飞升飞升,自然就是上天。升到上面后,之后就住天上,你就见不到我了。
梅花阑虽然没有喝酒,但表情看起来似乎又要把脸放进她手心,放声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