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沈裴。

皇陵塌了。

离十五月圆还有整整两天一夜,瞬间意识到这是攻略者做的手脚,沈裴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便见萧弋低低地笑了起来。

朕好高兴。

漆黑的瞳仁里染上几抹骇人的猩红,男人轻轻挑起青年的下巴,弯腰凑近对方的唇:你知道吗?上次这么高兴

还是朕亲手杀掉先帝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裴裴:高兴,高兴,咱们先擦擦水?

萧弋:(瞪着红眼睛)不。

日常比心,啾啾。

第144章

在皇宫这样一个踩低捧高、事事以帝王为尊的地界,一个不得圣宠的皇子,往往只会过得比冷宫的妃嫔好上那么一点。

而五皇子萧弋,却又是所有不受宠皇子中的例外。

明明生母是宫中最得圣心的容贵妃,但打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享受过半点温情。

只有两个嬷嬷照料的偏僻殿宇,那就是他,贵妃亲子渡过童年的地方。

朕开始以为,那老头子只是和朕一样,对喜欢的人或物占有欲太强,自顾自说着宫内无人敢提的往事,萧弋直勾勾望进沈裴的眼睛,似是想看清楚对方每一个反应,可后来朕才知道,朕的生母,竟是他用权利抢来的

臣妻。

君夺臣妻,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足以令百姓不齿、史官口诛笔伐的丑闻。

更别提那位传说中冷若冰霜却仍能宠冠六宫的容贵妃,刚刚进宫两月,便被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

如此微妙的时机、如此弄人的巧合,在没有DNA检测技术的宸朝,萧弋的降生,天然便带着一种原罪。

所幸古代滴血认亲的法子并无切实的科学依据可言,只要盛血的清水没有动过手脚,任何活人的血都能凝合为一。

正因如此,那个差点被当做宫廷秘闻处理掉的婴儿,总算靠着所谓的证据活了下来。

怎奈从古至今的帝王大都多疑,哪怕有血水作保,当时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厌透了这个新出生的儿子。

仿佛一顶活生生、会走会跳的绿帽子,只要看到对方,他就会联想到自己心爱女人的过去。

在上位者刻意的冷待打压下,明面顶着皇子名号的萧弋,实则过得连宫里最普通的奴才都不如。

无论是其他或年长或年幼的皇子公主、还是稍微能在御前说得上话的体面宫婢,所有人都可以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找五皇子撒气。

谁叫这是来自陛下的默许,只要保证萧弋活着,不管他们做什么,周围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是八字太硬、又许是命不该绝,在这样充满恶意欺压的环境中,萧弋仍旧全须全尾地活到了六岁。

原本还带着些孩子气的五官逐渐张开,他的面相几乎和先帝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反倒像极了那位恩宠不衰的容贵妃。

也就是在这时,宫内渐渐流传起五皇子并非陛下亲生的谣言,素来神神叨叨的钦天监,更是在萧弋身上贴了个喋血弑亲的标签。

重重危机叠加,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接连碰到几处死线的五皇子萧弋,绝等不来他七岁的春天。

直到一贯高傲的容贵妃亲自求情。

在萧弋即将被秘密处死之前,这位厌世到冷漠的贵妃,终于想起了她还有一个儿子。

但这对萧弋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愧疚、更没有爱,贵妃容氏会救下这个儿子,只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还有钦天监的预言

怀疑萧弋是自己与亡夫的骨肉,她很想有一天能看到对方手刃仇敌。

倘若错了,父子相残也是出极解气的戏码。

多年困于深宫、连自杀都不能的囚鸟生活早已让容贵妃失了理智,每当她觉得萧弋某些表现很像亡夫时,便会轻声软语,温柔的像个母亲;

可若是她从萧弋身上看到了某些更像先帝的特质,便会忽然变脸,歇斯底里地打骂责罚。

这样的生活比之前更好吗?

年幼的萧弋说不上来。

纵然每天可以吃饱穿暖,但这永安宫里的空气却沉闷极了,仿佛一睁眼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每当那个御前当红的太监掐着嗓子宣召侍寝时,母亲便会把自己塞进宫中寝殿的一个小柜子里,灌些难喝的汤药让他保持清醒。

记住,记住这些,我和宋郎受到的屈辱,往后都要你从他身上百倍、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成熟早慧,本能般地,萧弋开始对那些白花花交叠在一起的肉块感到恶心。

可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忍耐。

因为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能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就只有容贵妃一个。

若想自救,他需要变得更强。

强到能坐上那把冷冰冰的龙椅。

于是,在容贵妃逝世、老皇帝发疯想送他去陪葬的那天,萧弋随手抄起殿内的花瓶,面无表情地了结了对方的生命。

其实朕很清楚谁是朕的父亲,毕竟只有萧家人,身体里才会流着那样疯狂的血,眸中血色逐渐加深,萧弋的手一点点移到沈裴颈间,不过为了骗那女人配合,朕也只能暗中搜罗那位宋郎的讯息,在她面前装得风光霁月。

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他忽而笑道:你知道吗?那女人最后几乎杀光了这宫里的所有孩子,可他居然还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

那些张口闭口伦理纲常的大臣更是把血脉看得比天还大,争来论去,竟把朕这个递刀弑父的刽子手推上了龙椅。

可怜那些曾经变着花样欺辱朕的皇子嫔妃,抢得头破血流、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却被一个外人捡了便宜。

倘若世间真有鬼魂,他们会不会和先帝一样,死不瞑目、最后气得坟都塌了?

暴雨倾盆,狂风大作,随着殿内灯花爆开,一直乖巧配合的黑发青年突然打了个颤儿。

薄唇轻勾,萧弋搭在青年颈间的指尖微微收紧:怕?

没有,老老实实地摇头,黑发青年小声打了个喷嚏,就是好冷。

常年少食浅眠的男人本就气血亏损体质阴寒,如今经秋夜大雨一浇,便更冷得像冰。

气息交缠,距离极近,沈裴原本干燥的寝衣,也被对方发梢的水珠淋湿了一片。

最要命的是,一直保持这个被迫仰头的姿势,他的脖子真的好酸。

总之,龙体为重,陛下还是先换身衣服吧?小心翼翼地推开那只凉到自己寒毛直竖的大手,沈裴微微倾身,扒拉起对方湿透的外袍。

任由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身上乱动,被扒到只剩一件寝衣的萧弋垂眸,一言不发地听对方念叨:被子臣妾已经暖好了,只是陛下刚刚说了太久的话,这会儿只怕要变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