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就不要发通稿。”迟也喝了口热水,“我又不是去作秀的。”
严茹头都大了:“你想做好事的话,还有很多别的公益课啊!你去教一天小学语文英语什么的,给孩子们讲讲故事,玩玩游戏——你哪怕是去陪残疾的小孩做做训练也好啊!”
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我?上英语课?”
网友不得骂死他误人子弟啊?
严茹板着脸:“你考虑一下舆论影响。”
迟也终于把视线从剧本上抬起来,看了严茹一眼。他知道严茹的意思。在经历了网络上的女权主义者们写信去达诺尔总部告发他的不当言论,和他在直播间直斥泥塑粉丝引起轩然大波以后,最符合他利益的策略,就是坚决不要碰相关的任何事情。
舆论并不会因为他参加了一个儿童性教育公益课就对他有所改观,反而会因为他这些“前科”对他更为苛刻。
“喻闻若给我讲过他们这个公益课。”迟也最终轻声道,“不只是教小孩们怎么用卫生巾。”
严茹皱着眉头:“什么?”
迟也又剧烈地咳了两声,然后才续道:“还有教他们,被大人摸了裙子下面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教他们,喜欢跟自己同一个性别的小朋友也不是病。”
迟也咳得不得不用剧本挡住了整张脸,半天才缓过来,喘了两口气,看着严茹,轻声道:“我要去。”
一片沉默。
严茹的脸色冷得像冰,半晌才道:“我从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跟喻闻若接触。”
迟也忍不住笑了,一开始确实是严茹逼着他去跟喻闻若“道歉”来着。他那会儿还不乐意。但他觉得严茹现在像个恶婆婆,好像这些想法都是喻闻若塞在他脑袋里的。
“也不是完全因为喻闻若。”迟也耸了耸肩,还想着替他辩解一下,“他倒是希望我不要去。”
严茹站起来走了,包都没拿,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包,压低了声音对着迟也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迟也看着她气冲冲地走了。阿芝站在旁边,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迟也停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保温杯又交给了她:“帮我再去倒杯热水。”
阿芝抓着杯子赶紧跑了。
迟也低头继续背词。今天拍的是派出所办公室里的戏,人不太多,剧组还在调试灯光。迟也刚把剧本翻了一页过来,一杯热水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这么快……”
他一抬头,看见是李新恒,接热水的手顿时僵了一下。
李新恒朝他笑了笑,看他没接热水,也不介意。把严茹刚才坐的椅子拖了过来,自顾自坐下,把手里的水杯又殷勤地给迟也递了递:“你多喝点儿热水,我在那边儿都听见你咳了。”
迟也默默地把水接过来,不太想说话,喝了一口,看李新恒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谢谢。”
李新恒突然压低了声音:“没事,我也经常被经纪人骂。”
迟也:“……”
他看着李新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的敌意和抗拒实在太明显,李新恒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再那样刻意地跟他接近了。迟也认真回想了一下,发现自从他拍那个落水戏生病以后,李新恒就有些怪怪的。他有一次专门去买了药,放在了迟也的化妆台上。迟也没胃口,不吃剧组的盒饭,李新恒还悄悄让他的助理过来送了两次吃的——但他本人好像有意躲着迟也一样,就算眼下跟他说着话,目光也是躲躲闪闪。
迟也没搭腔,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的经纪人还经常逼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李新恒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瞟着迟也,说不下去了。他看上去好像在寻求迟也的理解,甚至是原谅。
但迟也莫名其妙的,问他:“你经纪人让你去陪酒啦?”
李新恒噎住了,他也瞪着迟也,东北话都逼出来了:“哎呀我的妈呀!你经纪人让你去陪酒啦?”
“没有啊!”迟也更莫名其妙了,“这不你在跟我说……咳咳!”
他一着急,又咳嗽起来。李新恒赶紧给他拍背,迟也不愿意让他碰,挥着胳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把人推开。但他咳得太厉害,李新恒完全没感觉出来他是想把自己推开,反而一把攥着他的手,突然热泪盈眶地说:“迟老师!你还年轻啊!你可不能有事儿啊!”
迟也:“???”
阿芝总算倒完水回来了,正巧听见这句,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出来,当即眉毛一竖,喊道:“说什么呢你!”一低头,看见他还攥着迟也的手,又喊:“干嘛呢!”
李新恒吓了一跳,就跟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赶紧放开迟也,站起来,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跟阿芝说话,转头就跑了。
迟也坐在那儿,咳得剧本都从膝头滑到了脚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绽,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
阿芝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他想干嘛呀?”
迟也喘了两口气,从阿芝手里把水拿过来想喝,又嫌烫,伸手去拿刚才那杯,又嫌是李新恒端来的,左右为难半天,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他有病!”
但“有病的”李新恒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反而正常了。这段戏是李新恒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师父”——也就是傅凯——其实是个收受贿赂的黑警,而他的“头儿”——也就是迟也——的姐夫,也是被傅凯害死的。迟也目前对此依然一无所知,李新恒面临着内心的挣扎和煎熬,屡次想要在迟也面前坦白,却始终无法启齿。一段戏走下来,李新恒把这种矛盾和痛苦拿捏得十分恰当,反倒是迟也因为身体不好,又中断了好几次。
迟也没脸骂他有病了,收工的时候自己恹恹的,裹着羽绒服窝在那儿。严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边上跟小可说话,看他神色不对,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
迟也歪过脸躲了一下,“没发烧。”他环视了一下周围,“阿芝呢?”
小可回答他:“先回去给你熬粥了。”
迟也点点头,他这两天也只吃得下粥。
严茹的手从迟也脑门往上,抚到他发间,摸得迟也觉得后颈子一层鸡皮疙瘩,正想问她干嘛呢,忽觉得头皮一痛,他“嗷”地一声,严茹已经从他头上揪了一小撮头发下来。
迟也捂着头:“茹姐?!”
严茹才不理他,小心地把那一撮头发放在了准备好的一个小密封袋里,封好了,又放回包里。
迟也困惑地眨眨眼:“要验dn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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