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里通外国买主求荣,伪装再深必定会露出狐狸的尾巴,不怕找不到他的破绽,我不信就擒不住他的罪证。”左钢气愤的说完,吕海宇为之一振,哈哈一笑说:“不愧是斥候里的翘楚,有胆有识勇气可佳。但愿抓住此贼的七寸,为国除害。”说罢他叫左钢伏耳上来,二人窃窃私语一番。随后,他又问了左刚辗转回国一路的艰辛历程,特别是辽东战场的所见所闻。左刚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别提了,辽东之战败多胜少,战事糜烂,想一想都叫人悲愤不已。”
吕海宇亦有同感,激愤至极拍案而起。他说:“可悲啊可叹,我堂堂上邦大国,竟然无人挡的住小小的东洋小鬼。”左刚说:“这次回来,我从九连城路过。听说虎山一仗,打的异常惨烈。先锋官马金叙率部力战,‘快炮放至一百八十余击’,队勇伤亡过半。日军右路抢占了虎山东南高地,从侧后向马金叙发动攻击。马部腹背受敌,形势危急。马先锋多处受伤,死战不退,最后被属下抢救回营。”吕海宇叹道:“只可惜,这样的人太少了。”他又问:“你还听说了什么?”
左刚含着眼泪说:“这些倭寇攻下金州,屠杀当地百姓罪恶滔天。有一家九口妇孺,其中三个尚且怀抱婴儿,不忍受辱,一起跳井自尽殉国。……”
二人聊至夜深,约莫定更时分,左钢换了一身夜行服饰,从吕府后墙一处避静地方翻墙出去。于此同时吕府后门打开,一个身穿左钢服装的人匆匆离开后门,沿着墙边悄悄而去。
却说贾府这边,那夜监视客栈的人,发现左钢突然失踪去向不明,负责盯梢的家丁头目急忙报于贾混混。贾混混顿时大怒,抡起鞭子狠狠的抽打了那个家丁头目。他一边打一边大骂不止“全是窝囊废,抓一个赤手无援的小人都没能耐,要你们有什么用。”他的这群属下家丁早已经熟悉他的这套做法,平时嘻嘻哈哈,着急了就乱打人,所以个个都唯唯诺诺不敢言声,等他气消了,自然烟消云散。
打的累了,贾混混倒在太师椅上喘息。有人递给他烟枪,他猛嘬了两口,感觉舒服不少,脑子似乎也清醒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昏头昏脑闷了吧唧。他眯着眼凝思苦想,越发觉得此事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不解决左钢,不仅拿不到那两箱黄澄澄的金条,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那天丰臣老板的眼神非比寻常,眼露杀气,使他不寒而栗。贾混混自接触丰臣兵卫以来,还从未见他如此怒气冲冲,足见事情的严重。当时贾混混当着丰臣的面,拍了胸脯说了大话,一定拿左钢的人头来见,也算是立了军令状。如今不能兑现,确实让贾混混感到颜面尽失无地自容,同时也有些害怕,担心丰臣兵卫的毒辣手段。
忽然,他想起他的那位高级参谋,人称智多星的贾师爷。这种关键时刻应该是他这个师爷出谋划策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见他说话。他转头看看两侧,没有贾师爷的影子,他这才想起连日在妓院厮混,似乎已经多日没有看见贾四了。他问旁边的人,那个挨打的家丁头目回话:“老爷,您不是派贾师爷去了门头沟那边,还没有回来呢。”经此一说,贾混混恍然酒醒记起此事,确实此前命他去抓左钢,只是见他捎信回来,说左钢可能已经进城,如何他却迟迟不回。他勃然大怒说:“混蛋,快叫他回来,这都急得火上房了,还不回来。”
其实,贾师爷这几日并没有闲着,他比他主子贾混混可忙活多了。他入住他岳丈家之后,俨然朝廷命官的威风排场,处处耀武扬威吆三喝六,故意给他岳丈看看。如今他贾四是皇室亲戚家的师爷,常言道宰相府里七品官,相当于当地的县太爷,他贾四可比县太爷威风多了。
这其中,有个缘头,当初贾四托人到岳丈家说亲,被岳母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轰了出来,从此两家解下怨恨。后来岳丈家的大闺女许配给了当地一家远近知名的秀才。秀才屡试不第,他家里便托人花钱给秀才捐了个小小的官职,在大兴县衙门做攒典,是县丞的副手,有佐贰官、二老爷之称,对乡下人来说也算是出了人头地。谁知好景不长,这件事被贾师爷知晓,贾师爷命手下家丁收买当地黑帮团伙白撂跤,设计骗出秀才参与赌博,欠下赌债后逼迫他典当家中媳妇。贾四便假仁假义出面摆平,居间调和,免了秀才的赌债却将秀才媳妇租用三年,三年间生育子女尽归贾四所有。
后来贾四嫌弃租来的媳妇不会生养,又相中了她家四妹。这次去他岳丈家就是打算将四妹搞到手。岂料他岳丈是个榆木疙瘩死活不开窍,自从发生闺女被租赁之事,他岳母羞愤交加,一气之下卧病不起,不久一命呜呼。
时隔不久,贾四又厚颜无耻上门提亲,非要再娶四妹做妾。尽管贾四好话说尽,财礼嫁妆堆了一炕,他岳丈就是一个劲的摇头,坚决不答应。他岳丈虽然就是个乡下的普通土财主,但孰好孰坏哪头炕热还是心明眼亮。他自知眼前这位二手的姑爷权势手段都十分了得,是个得罪不起的恶人,自然不敢说个不字。他只是一味的强调四妹年岁尚小,不到及笄年纪,缓两年再说。
就在贾四为此事纠缠不清之际,城里贾混混那边来人送信,命他火速返回。他看了来人递上的书信,不敢怠慢,急忙收拾行装丢下财礼匆匆上路。临行之前,他叫来一个贴己的家丁面授机议,如此这般的安排一番。
原来,贾混混的信中说,对左钢的二弟不必解回京城,就地解决。贾四出村的同时,两个家丁手持钢刀来到村外一处旧宅。此地房屋破旧不堪久已无人居住,贾四便将左老二秘密关押于此,派一个人日夜在此看守。两个家丁赶到这里,为首的一个家丁告诉左老二说:上边有话,让我们送你去县衙受审,说罢便押解左老二上路。
左老二被绑缚双手,在两个恶奴的威逼之下,离开村子有三里多地。来到一条山沟的旁边,沟下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即至走近,那两个家丁朝崖下的山沟望了望,回头对左老二冷冷的一笑。为首的一个说:“到了,此处就是你的归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不要怪罪我们哥俩手狠,谁知你怎么得罪了贾师爷,是他老人家要你的命。”
说罢,一个恶奴举起钢刀朝着左老二砍去。眼看手起刀落之际,只听得“哎呀”一声,恶奴举刀的手腕被一枚石子击中,随即钢刀“当啷”一声落地。吓得两个恶奴大惊失色,回头望去,后边两株大树下闪出一人,手里拎着一根水火棍,大声道喝:“该死的盗贼,朗朗乾坤,竟敢杀人越货。不怕王法吗。”
两个恶奴回头一看原来认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日一同去三遇村的县衙捕头杨子彪。那个恶奴捡起掉落的钢刀,冷冷一笑说:“杨捕头,此事与你无涉,休得多管闲事。这是贾师爷特意吩咐的。”杨子彪抢步上前,大棍一抡指着两个恶奴吼道:“此处乃我的管辖属地,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杀人,我岂能不管。”言毕举棍直奔那个恶奴砸去,那人举刀相迎。另一个恶奴恐怕一对一,不是杨捕头的对手,他并不答话,亮出钢刀直刺过来。三个人一棍对二刀,打在一起。
此刻,左老二正闭眼等死,忽听身后脚步混乱,即杨捕头击中那个恶奴手腕之时。他急忙回头观看,又见得杨捕头怒斥二贼,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把兄弟来了。他正要挣开身上的绑缚绳索,忽地一下从斜刺里又蹿出来一个人,此人手持一把朴刀,走上前不由分说,用刀挑开左老二的绑绳。
左老二只觉得来人身形很是熟悉,只是他面蒙黑巾,一时看不出此人是谁。他刚要问其姓名,那人将黑巾掀起一个角,露出半张脸。左老二立刻看出,此人正是善成兄弟。他顿时精神百倍神清气爽。善成顺手从腰间抽出一副三节棍递给左老二,左老二接棍在手更觉底气十足。二人疾步冲了上去,帮着杨捕头鏖战两个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