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成和善真一左一右靠在乞丐身侧，将他夹持在中间。善真冲着乞丐的耳朵小声说：“我记得，你初来寺里时曾经说你父母双亡，此事可是真假？”乞丐这时是真的害怕了，说话已是语无伦次，他颤抖地说：“真的，不，不，是假的。”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善成推了推他的肩旁，怒气冲冲地问。乞丐声带哭腔的说：“我错了，原先我说的都是假话。我父母还活着，二老有病是真的，但没有死，还等我挣钱回去给他们治病呢。”

“好孝顺的儿子！”善成半带嘲讽地说：“你若不如实交代，恐怕见不着你父母了。你要是如实交代，说不准我们会帮你一把。”

此时乞丐神情大变，在生死面前他已经把持不住自己，忙不迭的说：“我说，我都说。”接着他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其实善成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如果今天乞丐就是不松口，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见乞丐磕头求饶，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部表情稍微和缓一些，脸上略微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悦色。

善真将乞丐扶起，三人离开崖边，从后角门回到别院进了善成兄弟的住房。善成给乞丐松开绑绳，让他做在炕沿上说道：“那你说吧，你为什么来寺院？”。

乞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随即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讲述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乞丐的确是京城贾府派来的卧底。此人几个月前被贾府的一个管家，从流浪到海淀黄庄的乞丐堆里挑选出来的，一共选了三个人进府，管家对那群流浪汉宣称，他们犯事了，被官府捉拿问罪。这三人进府后，最初只是让他们打扫庭院、搬运东西，干一些粗笨的体力活。半月后来了一个教头，让这几个人跟着他学一些古怪的技艺，例如爬墙头、蹲窗根、撬门、拗锁、翻窗入室、偷配钥匙等。这三个人中有人原本就是窃贼出身，对于这套下三烂的所谓技艺乐而不厌，一学就会一看就懂。乞丐说：“那个教头告诉我们，谁学的好，以后可以推荐去军营从武，专门对付敌人破获情报，为国出力，自然赏钱不会少。”

“一个月后，还让我们相互比试、相互切磋。之后教头单独找我训话，说是安排一项重要任务，让我化装成叫花子，混进岫云寺。”

善成追问：“混进岫云寺干什么？”

“说是打探寺里有没有姓善的两个年轻人，年纪大约七、八多岁，直隶保安州人，可能就是你们二人了。”乞丐警觉地回答：“教头说你们是坏人，是官府悬赏捉拿的要犯。”善成很是气愤，十分不满的抢白：“全是胡说八道，你看我们哥俩是坏人吗？”“

“那肯定不是，”乞丐接着说“我来咱们寺里这么多天，你们待我非常好，还给我治疗伤口，我非常感激。”善真接过话茬问：“你的伤口的确是狗咬的吗？”

说到这里，乞丐脸上流露出愤恨的表情，他说：“都是那个狗教头干的。为了让我能混进寺院，他精心编造了这套办法。从这身讨饭的衣服、树杈棍子、时间、地点和联系暗号全是他一手安排。最狠毒的一招就是他突然放出一条狼犬，故意咬伤我的腿。”

“教头说，只有这样才能装得很像是真的，别人看不出来。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银子。”

“那天夜里你和黑衣人见面是怎么回事？”善成追问。乞丐回答说：“黑衣人来过两次，前一次是我主动约他来，主要是汇报任务已经完成，找到了你们二人下落。我要求他，配合我设法撤回去。结果黑衣人不同意，他说教头让我继续隐藏下来，设法溜进你们住的地方，搜寻一封重信件。我虽然在村里读过三年私塾，但毕竟识字有限，况且他又没有告诉我要找什么样的信。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听到这里，善成已经明白为什么乞丐偷偷溜进别院，蹿入自己的住屋，胡乱翻找东西。他接着问：“到底是一封什么样的书信？”乞丐半带哭腔地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告诉我，我是一无所知。后来黑衣人又说，只要是信件都偷出来，无论多少。”

“那之前，你时常去别院，就是想接近我们，还是要找空子搜寻书信？”善成追问。“不，不，之前只是想要接近你们，找信是后来临时安排的。”

善成又说：“那个黑衣人和你在柘树林比比划划，是怎么回事？”

“他说让我继续留下来，我不同意，当初交代的事已经办完，人也找到了，我就应该撤离。他坚持叫我偷到书信再撤，我和他争执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