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十年过去,当初一副忠君报国模样的陈凌,此时竟然纵容弟弟贩卖福.寿.膏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目的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利。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此时的齐晖,正坐在龙椅上,看着众臣对他进行参拜。因为是大朝会,朝臣众多,但即使这样,齐晖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挺拔如松的陈凌。
就是不知,陈凌陈霄兄弟二人做的事,陈景是否知晓。
“诸位爱卿平身,今日召集各位前来,主要是讨论江洲之事。这是颖王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大家都听听吧。”皇帝的目光扫过众人,将所有人的神态看在眼里。
福海从皇帝的身后走出,来到御阶之前,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诵读齐宣的奏折。
这奏折中的重点,就是纪南安指证夏兴昌才是贩卖私盐的主谋。至于管理盐场的陈霄却是半分也没有提及。
两兄弟在这件事上保持了惊人的默契,就是陈家要除,但要除的隐蔽、除的干净,如果不能一击而中,便不要打草惊蛇。
但只是这样,就足以让底下的众臣一片哗然。
皇帝冷眼旁观,将众人的神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
有震惊的,也有果然如此的,当然也有惊疑不定的,比如说,陈凌。
而此时的陈凌也确实是心里一惊。纪南安竟然咬出了夏兴昌,那他有没有咬出陈霄?
还是说,纪南安要以此为条件,要他捞人?
但他自己也应该知晓,贩卖私盐的事,只要证实,必然是死罪,除非皇帝本人,没人救得了他。
难道说,他其实已经咬出了陈霄,只不过皇帝隐忍不说?
想到这儿,他用余光偷瞄了一下齐晖,却恰好看到齐晖也在看自己,赶紧收回目光,心中狂跳不止。
他的直觉告诉他,纪南安已经说出了一切。
眼下,只能是弃掉纪南安,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
至于夏兴昌么……陈凌迟疑了一下,若是不保,牵扯出的事情,只会更大。
看来,夏兴昌也留不得了。
很快,他的心里已经定好了计策,准备弃掉夏兴昌。
他的这一番心理变化,虽然自以为做得很好,没有反应在脸上,但是那些不自觉的细小变化,仍然是被皇帝尽数看在眼里。
他在这皇位上坐了十一个年头,观察人心这件事,早已经成为了本能。
对于陈凌能这么快就镇定下来,皇帝是既欣赏又惋惜。这人的官位虽然有荫封的成份,但也确实是能胜任,治军本领也是不错。若是能一心为国,端的是上好的栋梁之材。
只可惜,他却走上了一条邪路。
此时,福海已经念完,立时就有大臣站出来说这事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皇帝顿了一下,问道:“吏部尚书何在?”
“臣在。”吏部尚书于敏,战战兢兢地出列,后背直冒冷汗。
“夏兴昌历年考核成绩如何?”
“均为……优等。”
“哼,好一个优等。”
齐晖狠狠地砸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吓得于敏立刻跪倒在地,“夏兴昌此人,确实有能力,任同知时就表现不错,后来擢升为知府。未曾想他却犯下这等大案,微臣实在是愧对陛下。”
“于大人怕不是愧对陛下,而是愧对美人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但却看不到人,皇帝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大殿的最角落处走出一人。
身上的朝服洗得发白,但人却站得笔挺,待走到正中后,才向皇帝行礼,“微臣殿中待御史尹正新参见陛下。”
皇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报名字朕也知道你是谁。”
这人原本是左都御史,因为屡次三番地上奏要求册立皇后,气得齐晖把他降为最低级的殿中待御史,平素不能上朝,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要不是大朝会,这人估计还站不到他的面前。
不过皇帝气归气,对尹正新的为人却是很认可的,只要他不提册立皇后的事,绝对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御史。
“尹正新,你刚刚说的美人,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去年夏兴昌来京述职时,不只是带了大量的钱财物品,还带有绝色美女四名。这四名美女他曾带到颖王殿下府上,但没能送成,其中两人,就送予了吏部尚书于大人。”
“哦,还有此事?”皇帝看向于敏,“于大人,尹御史说得可对?”
于敏抖得如筛糠一样,“确,确有此事。但只是去、去年收的,之前的考核都是真的。”
“陛下,”尹正新再次出声,“夏大人府里有一名叫妖娆的小妾,人如其名,很得于大人宠幸,那人乃是江州人士,三年前从家乡投奔亲戚来到京城,遂被于大人看中。至那之后,夏大人的考核,就连年为优了。”
皇帝气得笑了出来,“于敏啊于敏,你年龄也不小了,都快抱孙子了吧?怎么还能栽在这上面?”
“微臣辜负陛下圣恩,罪该万死,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宽宥我一家老小,放他们回家种田度日。”
齐晖用手指点了他两下,将头扭向别处。于敏平时并无劣迹,对待工作也是兢兢业业,只是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是晚节不保。
此时他的目光扫到了人群当中的程敬宗。看到他,就想起齐宣在密信里说,他的二女儿程雪瑶有些古怪。不但突然间性情大变,似乎还对齐宣有莫名的恨意,而且仿佛知道他一定会在泗水这个地方遇险,千方百计地要引他去。
甚至不惜为此买凶杀人。
想起这件事,皇帝心里更加烦躁。